3、好心的媒人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村民们顶着太阳在田里收割庄稼,有些游客因为好奇,跑
到田地里帮忙。二十几个身穿草衣的野人在村里走来走去,山村里一片丰收的景象。
牵牛花向人们吹着一朵朵小喇叭,萱草在林间、草地、山里、溪旁绽放着黄色的花
朵,还有含羞草、黄桷兰……最有趣的是含羞草,如果用手触动它,叶片会马上合
拢,垂下去,似害羞的少女。萱草就是人们说的黄花菜,它不仅美丽,而且可以做
菜。有次曾可儿摘了它炒肉丝,徐小飞差点儿没把舌头吞下去。最香的要数黄桷兰,
整个村子里都飘着它的味道。盛夏,很多女人都喜欢把它别在胸前,既清香又可以
避汗味。
深夜,徐小飞用手抚摸着曾可儿。曾可儿半梦半醒,感觉一股热流散布到全身,
她睡意朦胧地呻吟了一声。徐小飞用嘴堵住了她的娇吟。四周一片静谧,窗外飘来
淡淡的黄桷兰的芬芳。在这里,她们总是要等到夜深人静才敢做爱。缠绵了一会儿,
终于到了高潮,两人压抑地叫着。这里的土墙是不隔音的,隔壁有什么动静听得清
清楚楚。不过正因为这样,也让做爱变得更刺激。
做完爱,两人疲倦地躺在床上。曾可儿说:“感谢老天!给了我们这样美的地
方,简直是人间仙境。将来我们还有一百多年幸福的日子。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你还要活一百多岁?那不成了老妖怪?”
“我舍不得离开你啊,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我一定要健康长寿。”
“那好,我们就一起活下去,直到世界末日。那趁着现在还活着,就多做几次
爱吧。”
“你好淫荡。”曾可儿笑着推开她。然后她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们现在
真的太幸福了。不过,我挺同情张兰儿和杜修竹。”
“是挺可怜。青梅竹马的一对,却不能在一起。”徐小飞说。然后她想了想说
:“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他们。”
“怎么帮?孟巧云都帮不了,我们是外人,怎么帮啊?”
“这样……”徐小飞附耳低语了一会儿,曾可儿点头赞同。
第二天吃过早饭,徐小飞和曾可儿来到了村东头,打听到了杜修竹的家,一起
走了过去。停在门口,徐小飞习惯性地敲门,可竹门敲不出什么响声来。徐小飞自
嘲地笑了笑,对屋里喊道:“杜伯伯,我是徐小飞,来看望你。杜伯伯,在家吗?”
一会儿,竹门吱呀一声开了,杜学甫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俩一会儿,然后把她们
让到屋里,沏上两杯老鹰茶。说是杯,其实就是吃饭用的碗。老鹰茶是山里的一种
劣质的茶叶,它叶片很大,泡出的茶略带红色,味道微苦,飘着一种树叶的味道。
不好喝,不过能清热解暑。
杜学甫用手理了理胡须,问道:“两位今天有何贵干?”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杜伯伯。”徐小飞说。环顾四周,屋里的家具跟别人家
没什么两样,一样陈旧不堪,一样是草棚土墙,所不同的是这屋里的土墙上挂着几
幅字画。那字龙飞凤舞,画是水墨画,挂在这茅屋中,让这陋室顿时生辉。徐小飞
问道:“杜伯伯,这是你的字画吗?”
“是。正是老夫的拙作。”杜学甫说。
“想不到这山里还是藏龙卧虎之地啊。”徐小飞说。
“过奖了,过奖了。老夫没上过学啊。我所学的都是我父亲教的,不像你们是
正规学校毕业的。”杜学甫说。
“没上过学都这样,要是你去上学,那肯定要羞死我们了。”曾可儿说。
两个年轻人的话,逗得杜学甫眉开眼笑,于是话就多了起来:“哪里,哪里。
哎,没上过学真是我一生的遗憾啊。我祖辈逃到这儿,在当时看是有利,可现在看
来是弊大于利啊。也连累了修竹这孩子,他也没上过一天学,全是靠我这点本事教
他。”
“我见过修竹,长得挺斯文的。他有对象了吗?”徐小飞问。
“哎……”杜学甫摆摆手,说:“别提了。我正为这事儿伤脑筋呢。这孩子心
气高,可自个又没多大本事。别的姑娘他都看不上,他看上的又不成。”
“怎么会不成呢?他看上了谁?我们给他说合去。”曾可儿说。
“哎……别提了,别提了。”杜学甫叹了一会儿气,又说:“你猜他看上了谁?
他看上的恰恰是我家的仇人——那张老实的闺女。他俩从小爱在一块玩。这也难怪,
这村里就我们两家人识字。可现在他们大了,自然就懂男女之间的事了。修竹跟我
提过几次,说是要娶那姑娘。可是,这怎么成?我们两家有世仇啊。当初他曾祖父
逼死我家祖父,我怎么能忘了呢?”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不同意。可是,他们两个年轻人都喜欢对方啊!”
曾可儿说。
“是啊,他们俩从小就爱在一块玩。那时年龄还小,我们两家大人也没怎么防
备。后来长大了,到了十四五岁,他们就更亲密了。一天我看到他们在树林里亲嘴,
那时候我才警觉起来。以后我就不准他们来往,可修竹跟我闹着说长大以后要娶她。
我当时以为是他小孩子的话,没当真,但后来他们一直在偷偷来往,直到现在。真
是伤透了脑筋。让他们来往吧,又不行;不让他们来往吧,又不忍心。兰儿那孩子
还是挺不错的,挺遭人疼。可我们两家有仇啊,而且她老子、娘都很势利,看不上
我们穷家小户。”杜学甫说。
“你觉得兰儿不错,是吧?”曾可儿问。杜学甫点了点头。曾可儿又说道:
“你不同意他们,主要还是因为两家的世仇,是吧?”杜学甫又点了点头。曾可儿
说道:“杜伯伯,兰儿跟修竹都向我们说了,他俩很爱对方,决定生死在一块。我
们都很感动,所以想帮帮他俩。你看,这样相爱的一对要是被拆开,真是让人于心
不忍啊。”杜学甫叹了口气。曾可儿继续说:“杜伯伯,其实你们两家的仇都过去
很久很久了,何必还一直记在心上呢?你是有知识的人,应该知道‘冤冤相报何时
了’这句话。更何况,修竹和兰儿爱得这样深,你们两家何不来个‘化干戈为玉帛
’呢?这样不皆大欢喜吗?”
杜学甫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两闺女今天是专为这事来的吧?”徐小飞
和曾可儿笑了笑。杜学甫也笑着说:“真是感谢你二位。我想了想,你们说的不错。
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我也不忍心拆散他们啊。而且每次跟修竹谈到这事,我爷俩
都要吵架。这样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得一半。我今天就听
二位的。不过,张家那边……”
徐小飞赶紧说:“没事儿,我们去说。”
杜学甫一迭连声地说:“感谢二位!感谢二位!”
从杜家出来,两人又来到村西,在张家门口叫了几声。张媒婆打开门,手上拿
着烟竿。一见她俩便高兴地叫道:“哎呀!原来有贵客光临啊。快请进,快请进。”
徐小飞和曾可儿向她问了好,跟着她走进屋里。屋子一样是草屋土墙,桌椅同
样很陈旧,不过,桌上铺着绣花的白布,放着一竹筒鲜花。在这山村里,让人感觉
这家还别有情趣,自然,这是张兰儿的杰作。张老实正坐在桌边喝酒。见她俩进来,
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又坐下继续喝酒。张媒婆倒是很热情,又是倒茶又是摆凳子。
就坐后,曾可儿拉着桌布说:“哟,这花绣得真好。是谁绣的?”
张媒婆笑着说:“是我那闺女——兰儿。不是我夸我闺女,她模样好、手又巧、
又念过书,知书达理的。”
“是,是。兰儿是不错。”停了一下,她又说道:“这么好的女孩儿,真是人
见人爱。她有婆家了吗?”
张媒婆一听,脸都笑成花儿了。她问道:“你俩闺女是来给我们家兰儿说媒的
吧?”
徐小飞说:“我们是有这个心。想先了解一下,你们家兰儿是怎么想的。她有
相好的吗?”
“哎……说起这事就让人烦。她啊……一心喜欢那杜修竹。杜修竹你们知道的,
就村东头那杜家,家里穷得什么似的。那杜修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就会写两个
字。人家一天能干的活,他要两天才干得完。在这山里,不能干活哪成啊?不能干
活你外面挣钱去啊,他又不行。而且我们两家还有世仇。这仇虽说过去那么久了,
可毕竟还在心里搁着。这都不说了。他杜修竹要是能拿出几十、百把万的,我也不
记这仇了,就让他娶了兰儿。可是,他能吗?我也是进过城的,城里那些个嫁给有
钱人的闺女,好多还不如我们兰儿。我们兰儿说啥也得嫁个城里有钱的。要跟了杜
修竹,那只有喝西北风。”张媒婆比手划脚地说。张老实则一语不发地喝着酒,偶
尔抬起头看看。大概是张媒婆太会说了,所以他也就懒得开口。
“张伯母,你说得对。凭兰儿的长相,是应该找个有钱人。可是,你知道吗?
有钱人不一定会带给兰儿幸福啊。那些有钱人,好多都在外面有女人。有包小老婆
的,还有嫖妓的。兰儿要是嫁给这样的人,岂不误了她终身?”徐小飞说。
张媒婆沉默了一会儿,吸了口烟,说:“这倒也是。不过,那城里就没好人啦?
我看你们就很好。”
“张伯母,城里好人其实也多。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兰儿跟杜修
竹相爱很深,你忍心拆散他们吗?你忍心看着兰儿整天以泪洗面吗?”曾可儿说。
张媒婆沉默不语。曾可儿又说道:“张伯母,刚才我们去找过杜伯伯。他说你家兰
儿不错,就是怕你们不同意。他说你们两家那段仇已过去那么久了,他愿意化干戈
为玉帛。”
张媒婆吸了一口烟,慢慢说道:“原来你们是帮杜家做说客来了?我说闺女啊,
我张媒婆没得罪你们吧?干嘛想把我们兰儿往火坑里送呢?”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徐小飞和曾可儿忙说道。
“闺女,我今儿个就把话说绝了。我们兰儿绝对不会嫁给杜家。我也不用说了。
你们两个是贵客,是这村里的恩人,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们要有空呢,就坐坐,我
们聊点别的,好不好?”张媒婆说。
曾可儿说:“张伯母……”
张媒婆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说道:“你二位别说了。我们家有我们家的想法。”
看看没办法说通,徐小飞和曾可儿只好告辞走了。刚要出门,听到隔壁房间有
啜泣的声音。她俩叹口气,摇摇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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