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里,颛嚣发起高烧。 叶清儿与叶耀合力将他扶起,将药汁灌进他口中——“呸,这是什么……想毒 死我吗?”颛嚣意识稍稍清醒,将药汁吐在地上。 “你以为你的命值钱吗?别不识好歹!”叶耀忿忿地开口。 “你……你是什么玩意儿……敢数落我……想杀头是吗?”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哼,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吗?告诉你,现在你是咱们叶家约奴才,该死的人 是你!”叶耀忍无可忍,一口气说完。 “你……再说一次!”他一把揪住叶耀的衣襟,黑眸迸出残佞的光芒。 “住手!”叶清儿急切的喊道。“没有人想毒害你,这一碗是为你祛热的草药, 若你还想活命,就喝了吧!” 颛嚣瞧住她的脸,意识稍稍回复……他认出她是买下他的人。 须臾,他放开叶耀。 “谅你们这等贱民也不敢毒害我!”他冷嗤道。 打从他流放边关之后,他日日夜夜提防着京里会派人来暗杀他。 “谁是贱民,你——” “阿耀,你就少说两句。” “是这个奴才太过分了!” “谁是奴才?”颛嚣双拳紧握,怒火重燃。 “你——” “阿耀,你先回房去睡吧!”叶清儿急忙捂住大弟的嘴。这两人再闹下去必定 不可收拾。 叶耀瞪了颛嚣一眼,“有事儿的话就喊我一声。” 叶清儿点点头。 待叶耀离开之后,叶清儿端着药汁到他面前,“不喝我倒掉了。” 他盯住她,好一会儿了伸手接过药汁,一饮而尽。 “你好生歇息吧!”清儿由他手中取过药碗,准备离开。 “等一下。” “有事儿吗?”叶清儿回头。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微微眯起眼,斜倚在床边。 叶清儿愣了下,转身瞧住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虽然他此时浓发纠结, 胡子遮去大半脸庞,但他的眼神却令人有种无措的感觉,一股慑人的气魄直逼而来。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犯过什么重罪呢?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罪犯,为什么还这样待我?难道你一点都不怕?也许等我 痊愈之后,会杀了你们全家。”黑眸掠过诡戾的光芒。他并非虚言恫吓,残佞是他 的本性,一直以来,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叶清儿瞧住他,漆黑的大眼里仍有温婉之色。 “一个人的过去如何并不重要,最要紧的是以后,我相信只要好好待你,你不 会加害于人的,是不是?” 哼!天真!他一向最讨厌这种自以为善的人,而她简直是愚善。 颛嚣嘴角掀起淡淡的嘲讽。“你错了!”倏地,他猿臂一伸,将她猛然扯向他, 恶佞的唇攫住她的,狂恣地加以蹂躏。 药清儿惊骇地瞪大眼,拼命想挣脱他的钳制,只是她愈挣扎,他的手臂收得愈 紧……她万万想不到虚弱的他仍有这样的力量。 她的唇,出奇地柔软,鼻端传来淡淡馨香,深深的挑起他男性的欲望,原只想 教她明白自己是如何的恶人……但,现下他足真的想要她。该死! 蓦地,他一把将她拉上床,压在身下……仅止是这样,也令他有晕眩之感…… 他咬紧牙关,努力控制这种无力的昏沉感受。 “求求你,不要……”叶清儿瞧住他,昏黄的烛火照着年轻的面孔。 虽然不是倾国绝色,但她就如同一朵楚楚可怜的小花,更令他忍不住想狠狠的 摘下。 “现在,你该明白对一个恶人好的下场就是如此!”他残忍地表示。 “如果……你只是想向我证明你曾是无恶不做的人,那么我见识到了。”她顿 了下,明眸深处有一抹哀伤。“但那只是从前,难道你不想改过,不想给自己一个 新的开始吗?” 新的开始?她的话让他头疼欲裂。 该死! “我从来就不想做好人!”他咬牙道。 黑瞳深深地凝在他脸庞上。“阿爹生前曾说过,再好的人心头有时亦有恶念, 同样地,绝恶之人心中亦会有善念,人心的善恶仅决于一念,如果你愿意回头,恶 念自会一日少过一日。” “我偏不愿如此!”他恶狠狠地回道。唯有不断壮大自己,才能生存下去,这 是他的铁律,由小到大的铁律。 他再度欺向她,在她耳畔轻狎地低语:“我要你后悔买下我!”话甫落,他狠 狠地吻上她雪白的头际,一手扯开她衣襟,探进她肚兜里……他粗糙的大掌贪恋地 攫住她圆挺的玉峰,毫不怜惜地搓揉挤捏。 “不要这样……你快住手……”他虽瘦削,但她依然抵挡不住他压在身上的力 量,只能眼睁睁地由着他轻亵……“如果你再不停手,我会咬舌自尽!”她颤声说 道,泪已在不知不觉间布满脸颊。 颛嚣抬起头,眯起眼注视她……两人对峙半晌——“你走吧!我对哭哭啼啼的 女人没有兴致。”他绝不承认此举是苦含驱使,以不过是她让他头疼欲裂,不想再 见到她而已,也告诉自己。 叶浦儿翻身下床,瞧住他。“明儿个一早,我会再端药过来。” 颛嚣别过头,没有回答。 叶浦儿悄悄地退出房门外。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的清白将不保……是善念令他及时收手吗?也许,他 还不如自己想像中的坏。 叶清儿抚过自己的唇,理不清心底是怎番的感受。 ☆ ☆ ☆ 翌日一早,叶耀带着叶文到田里工作去了。 叶清儿端着药汁来到颛嚣的房中……床榻上空无-人……难道……他走了? 一阵水声由天井处传来。 叶清儿急忙放下手中托盘,转身奔了出去。 首先入眼的,是他高大的身影。 叶清儿发觉自己微微松了口气。 察觉到她的脚步声,颛嚣回头——叶清儿瞧住他,忍不住吃惊。 “别一副惊讶的样子,我还没逃走!”徐淡的语气有淡淡的嘲讽。 叶清儿吃惊的原因却不是这个……他变了! 原本纠结的浓发在清洗过后,顺服地贴在脑后,杂乱的胡子已不复存在,取而 代之的,竟是一张瘦削的俊颜! “怎么了?舌头不见了吗?”两道浓眉微微嘲弄地上扬。 “我……我给你端药来了。”叶清儿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搁着吧!”他不在意地回道。 “你身体好点了吗?”清秀的小脸上有关切之色。 黑眸冷瞥她一眼,“你是在问我何时可以开始工作,对吧?” “你说话为什么总是如此刻薄?”秀眉微微蹙起。 “这是我一贯的说话方式。”他倨傲地冷言道。 叶清儿被他的态度激怒,“别忘了,如今我是你的主子。”她绝不愿意自抬身 分,是他逼得她如此。 “主子?”他纵声狂笑。“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当我的主子。”阴鹭的眼里闪烁 着恶佞的风暴。 若非他一时失策,如今坐在金銮殿上的,非他莫属! 他走向她,怒眯起眼。“别以为花了钱就可以奴役我。”他猛地抄过她的身子, 凑近她微微惊惶的脸。“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奴隶!”他狠狠地推开她。 叶清儿踉跄地跌坐在地上。 好一会儿,她站起身,低声道:“药汁就搁在你房里,别忘了喝。”她瞧住他, 双眸晶莹闪耀,像是随时会落下眼泪。 “对我这种人好,只是白费心机,收起你的惺惺作态吧!”他怒叫。 叶清儿注视着他,目不转睛地。“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真的希望你身子尽快好 起来。” 他大笑起来。“再告诉你一件事,当我痊愈之时,也是我离开之日。”届时, 他会杀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咬住下唇,漆黑的瞳眸让一张小脸益发显得苍白。“倘若你真执意要走,就 走吧!”她转身欲离去。蓦地,似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药箱里有伤药,你走 时可以带走,免得伤口继续恶化。” “该死!我说了不要对我好,你聋了是不是?”他怒火满腔,一把将她扯回来。 叶浦儿虽微微惊惶,却没有挣扎——“我的好,并非只对你一人。”她镇定地 开口。 心头的怒火因她这句话而更加炽盛。 他双目皆裂,用劲捏住她的手。 “你以为你是谁?”他咬牙怒道。 叶清儿只觉手腕似要断了一般。“好痛……你……放手……” 他狠狠甩开她的手。“这只是警告你,你的好心别乱放,否则只会招来我这样 的恶鬼!” 该死的女人!她良善的表相不断激起他的怒气。 也许他昨夜该强要了她,看看她是否还能对他好? 他真是恶鬼吗? 朝阳下,一张妖野的俊颜阴沉难读……“人性是本善的!”她怔怔地回答。 “要不要试试?”不待她回答,薄唇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将她锁入怀里。 “你……你放开我……”昨夜的记忆再度垄上心头,她不由惊恐地睁大眼。 他置若罔闻,一手定性她后脑,狠狠地封住她的唇……由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 香令他欲火高张,他一手滑下,游移到她胸前,扯开她衣襟,探进肚兜使劲搓揉。 “啊……住手……”叶清儿吃痛低喊。 “我要你瞧瞧人性是怎生的黑!”话甫落,他强将她压向井边,一手撩起她的 裙摆,露出她匀称的白皙双腿。 “你再继续,我就——” “死吗?”他牛眯起眼,凑近她耳边。“倘若你死了,那么你那两个弟弟该怎 么办?谁来养活他们,嗯?” 这句话,如闪电般打进她心底。 她当然不能弃下两个弟弟。 “你放过我吧!求你!”豆大的泪珠悄悄滑下。 黑眸掠过复杂的情绪,他索性将她翻过身,不去看她满脸的泪。 他向来是予取予求的,绝不会让一个女人的眼泪轻易撼动。 “我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你想我会停吗?”话起的同时,他已用力扯下她亵 裤。 蓦地,她感觉他压向她,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分开她的腿,硕大的男性躯体 在一瞬间贯穿她……撕裂般的剧痛前所未有,她忍不住失声痛呼。 “痛吗?这样你才不会忘记千万不要随意封别人好。”不知为何,他一直记着 她那句——我的好,不只对你一人……该死! 她的下处十分紧窄,令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在她体内抽撤,仿佛没碰 过女人似的,一下下激烈的要着她。 叶浦儿抵受不住他发狂般的撷掠,下唇不由得咬破,流出殷红的血……终于, 在一阵猛烈的抽搐过后,他离开她的身子。 叶清儿忍不住跪在井边哭泣。 “姊姊……你在哪里?”叶文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叶清儿心头一惊——“你想让他看见你这副样子吗?”他蹲下身,勾起她的脸。 “姊姊……”声音渐渐接近。 叶清儿无暇整理紊乱的思绪,起身迅速穿好衣裘。 颛嚣瞧住她,俊颜透着恶意的笑容。 叶浦儿抹抹泪,转身奔开。“阿文,我在这里。”为了这个家,为了弟弟,她 必须坚强。 “姊姊,你的嘴唇怎么流血了了”叶文问道。 “没事儿的,姊姊不小心撞破的。” “哦!” “怎么突然回来。” “阿耀让我回来陪你。” 叶清儿心头微微一痛,随即撑起一抹浅笑,“不用了,咱们一块儿到田里去了 作吧!”带着心酸,她牵着弟弟步出家门。 现在,她什么都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 ☆ ☆ 颛嚣悄悄来到叶清儿房内。 烛光下,她的一张小脸显得柔美动人。 手里拿着一柄刀,他如鬼魅般站在她床畔……三天了,他该走了,只要杀了他 们三人,他便可以离开。 刀芒微闪,他欲下手——“不要……求求你不要……”她断断续续地低喃,声 音不大,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瞧着她痛苦的脸,持刀的手有了犹疑。 雨中初儿的那一幕忽然跃上心头……她是长久以来,第一个待他好的人!他一 直是明白的,只不过不愿承认。 他痛恨她的好!该死! 也罢!就当她放他走,扯平了。 他收回手上的刀,转身离去。 趁着天朱大克,他快步离开屋子。 到了城里,早已天明,市集人声、叫卖声交错,十分嘈杂。 颛嚣挑了一处不起眼的摊子,叫一份豆浆和大饼,默默地吃喝起来。 这时,三名大汉在他身边坐下,摊主一见到他们立即端上各式点心。 “爷们早啊!”摊主客气地开口。 “这些东西多少钱?”其中一人问道。 “不要钱,小店请客!”摊主巴结地道。谁不知道这三人是地头蛇,谁惹了谁 倒楣。 了瞧不出店家挺识相的。”三人一副理所当然状。 摊主笑了笑,没敢再说什么。 “老大,今儿个上不上叶家去了” “当然去,叶清儿那丫头还欠咱们这个月的利息钱呢!” “万一那丫头还不出来,该怎生是好?” “哼,那还不简单,把她押到迎春阁去,一定可以卖不少钱。” “那倒是!叶浦儿那丫头虽然单薄了点,长相倒还清秀可人,王嬷嬷一定会给 个好价。”三人哄笑起来。 不一会儿了夫,三人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走。 颛嚣瞧着三人离去的身影,黑眸不由眯了起来。 看样子,叶家那三人不好过了! 无论如何,一切已经与他无关。 他是绝对不会帮他们姊弟的。 绝不会! 他拿起大饼,送入口中,狠劲嚼起来。 叶清儿一早起来便察觉颛嚣离开了。 一时间,她心头思绪百转千飞,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早知道终有一日他会走,但却没料到自己的清白会毁在他手中……说到底买 他回来是一件极荒谬的事吧! 叶浦儿忍不住红了眼眶。 “姊姊,今儿个要不要给那个人送鸡汤过去?”叶耀来到她身边。 “不必,他已经走了。” “走了?你是说他逃走了?”叶耀忍不住提高嗓门,他早知道那家伙不安好心。 叶清儿点点头,不发一语。此刻她心情很乱。 “那咱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多余银两再买一个奴隶。 “哎呀……你们快放开我……姊姊……姊姊……”叶文的声音由前院传来,似 乎十分惊惶。 叶清儿心头一惊,立即和叶耀奔至前院。 “清儿姑娘,你早啊……” 叶清儿一瞧,竟是债主来了!糟!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银两抵债。 “请你们放开阿文。”她镇定地开口。 “放他可以,这个月的银两先拿来。” 叶清儿咬住唇。“我……我银子不够,可不可以延些时日再还?” “哼!你当大爷我开的是善堂吗?没钱还就交出房子田地。” “不,这房子和田地都是我爹娘生前辛苦挣来的,求求你们。” “房子不行?好,那你跟咱们走。”他放开叶文,一把拉过叶清儿的手。 “不……求求你们……” “你们当这家里没有男人了吗?快放开我姊姊!”叶耀沉声道。 “嘿嘿,就凭你这小子也想当一家之主?哼,兄弟们,给我痛揍他一顿。” “是!”另外两个人立即捉住叶耀,将他狠狠地揍好几下。 “不要打了,求你们住手……”叶浦儿无助她哭喊。 “不要打我哥哥……”叶文抱住其中一人的人腿猛咬了下。 “哎哟,你这死小子皮痒了是吗?瞧我不整治整治你!”他一把揪起叶文,将 他高举过头,准备用劲摔在地上。 “放下他!”一道冷峻的嗓音由竹篱墙外传来。 叶浦儿心头一震,目光洛在那张阴旖的俊额上……是他! “大爷我爱摔就摔,受打便打,你能奈我何?” 下一瞬,一颗圆石子疾射向他手肘,他手一麻,竟垂了下来。 叶文乘机拧脱。 “你——”他的手如残废般垂在身侧,几乎没有知觉。 “敢忤逆我的人,通常没有好的下场!”颛嚣冷冷地道,黑眸之中隐隐闪过戾。 “你找死!”另一名男人冲过来,一拳击在颛嚣脸上,只是这一拳并未落下, 颛嚣冷笑一声,一手包住他的拳,用劲反扭。他的体力虽不及从前,但几天的调养 下来,倒也恢复不少,对付这帮人尚游刃有余。 “老大,救我啊……” “你……你是什么人?”他看得出这个高大的男人十分不好惹。 黑眸扫过叶清儿的脸——“我是她的男人!”事实上,这也是实情。 “那么她欠的钱是由你来还喽?” 黑眸落在叶清儿脸上。 “等田事收成之后再来吧!”他环视众人,威仪百生,仿佛天下之事皆由他做 主一般。 “好!咱们就过些时日再来。走!”为首者使个眼色。 “哼!”颛嚣泄开手中的男人。 男人手上痛得入骨,脸色发青。 差点就成了废人。 三个人匆匆离开。 叶清儿与叶文立即扶起受伤的叶耀。 “你要不要紧?” “不碍事儿的。”叶耀瞧住颛嚣。 “阿文,带他上药去!” 叶耀转身之后,突然开口:“谢谢你!”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内。 “为什么回来?”叶清儿低声开口。 他瞧住她,目不转睛。“就如你所言,我这个恶人偶尔也行善的。”冷冽的语 气里夹杂着嘲讽。 “谢谢。”若非他,只怕现下她早被买入妓院。 该死!他不该回来的!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回头路? 难道是为她? 雨中初见她的那一幕再度浮上心头。 当时她温柔的神色像烙印在他心上似的,挥之不去。 该死!他中邪了吗?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了简直是混帐! “别以为我会留下来,我只不过是借住几日,待我身子大好,我立刻就走!” 他的语气似在和人呕气一般。 到底他在气什么?该死!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苍白的脸似乎更加惨白。“我明白!”她隐隐感觉他与寻常人不同,无论神态 或举手段足间皆有一股迫人的风华,像这样的人是不可能长留此地的! 当他离开之后,她真能对付那些如牛鬼蛇神的人吗? 她不知道!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真的很茫然。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