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琳琳,我对不起你,本来想给幸福,没想到却让你这么辛苦。” 胡琳握着周家雄的手,将他捧在脸上:“雄哥,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 周家雄感觉到胡琳热滚滚的眼泪,他擦擦她的眼睛说:“琳琳,我把公司和房子 都留给了你,我走后,你卖掉也好,找其他人经营也好,反正不要苦自己,好好 生活下去,知道吗?” 胡琳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她吻着他的手:“雄哥,你不要死,我不要你离 开我。” 周家雄急促地喘气,监护仪上的数字开始不稳定地乱跳:“傻瓜,我也不想, 但是,但是,没有办法,我就要走了。……虽然我很留恋,但我也很快乐,真的, 有你陪伴的这段日子,是我今生最快乐的时光,我不再有遗憾了。”周家雄的声 音开始发抖,“你要勇敢的生活,要幸福……幸、福……记得,我,我爱……你 ……”周家雄在一个长长的呼吸中停止了心跳。“雄哥——”胡琳将脸埋在周家 雄的手掌里,感觉手掌的热量在一点点的消失,她忍住眼泪,放好周家雄的手, 起身伏到他的脸边,吻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雄哥,我也爱你。” 胡琳跌跌撞撞走出病房,轻轻地带上门,大家围上来问:“怎么样了?”胡 琳说:“已经走了。” “啊?!”大家惊呼一声,冲进门去,发现周家雄已经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 界,顿时,大家的哭喊声响作一片。 胡琳虚脱般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结束了,结束了,雄哥,你终于结束了 这痛苦的日子,可以安静地睡一觉了。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不要这么辛苦,不用 忍受疼痛,可以好好地吃一顿。我为你祝福,你一路走好。” 叶水担心地看着安静的胡琳,相比其他人的痛哭,她的安静才更让人害怕, 她对她说:“你累了,回去休息吧。”话刚说完,只见胡琳突然像堆棉花一样软 了下来,整个人滑出椅子,瘫倒在地上。 “叶水?”何之恒奔到医院,在重症监护室外,看见叶水正在拉扯着一个女 人。 “之恒?”眼看一个几千公里外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叶水也呆住了。 “胡琳?”何之恒跑到眼前,才看清叶水抱着的女人正是胡琳。 听见何之恒叫胡琳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对何之恒说:“她晕倒了,我把 她扶好,你快掐她的人中。” 何之恒手忙脚乱地按住胡琳的人中,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叶水说: “周家雄胃癌刚刚去世了。” “啊?”何之恒惊讶地险些缩回手去。 胡琳慢慢醒过来,连日的劳累和巨大的悲痛足以让她崩溃,她睁开眼睛,看 见了眼前的何之恒。“之恒?”她不相信似地一把抓住何之恒的手臂,“你真的 是之恒。” “是我,琳琳,你还好吗?” 何之恒的话一出口,胡琳突然张口大声痛哭了起来。她伏倒在何之恒臂弯里, 哭的歇斯底里,似乎把积蓄了好久好久的悲痛都一骨脑儿扔给了突然出现的何之 恒。叶水放开手,站在旁边,想起了周家雄最后对她说的话:如果何之恒要在你 们两人之间选择,我希望你能让让她。叶水看了看抱作一团的何之恒和胡琳,悄 悄移动脚步,独自在夜幕中离开了医院。 胡琳躺在卧室的床上,轻轻抚摸着肚子。她耳边还回响着医生对她说的话: “恭喜你,胡太太,你怀孕了,B 超显示妊娠72天,你要多注意休息,适当增加 体重,这样宝宝才会健康。” “宝宝、宝宝、我有宝宝了。”在巨大的悲痛中,胡琳还无法相信自己怀孕 这一事实。 周家雄去世的这一周里,她是感觉到浑身乏力、恶心。总以为是过度劳累和 伤心所致,没想到这是早期妊娠的反应,如果说怀孕已经2 个多月了,那么,一 定是除夕的那晚。天哪,这真是个奇迹。上天是多么仁慈,夺走了她的爱人,却 赐给她一个条崭新的生命。 她从口袋里拿出医院的诊断书,放在周家雄的遗像前。“雄哥,我们有孩子 了,你高兴吗?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孩子,我一定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养大, 以后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多么好的人。”她轻轻摸着相片上周家雄的脸,“雄 哥,你走的太早了,没有亲口听见我对你说这个好消息,也没有机会看看我们的 孩子,遗憾吗?”相片上的周家雄嘴角弯弯的,似乎在天国中对着胡琳微笑。 茶室里,叶水和何之恒面前各放着一杯绿茶。 “叶水,这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一直想好好问问你,为什么不回草原, 你知道我等你等的有多苦?” 叶水转动着茶杯:“你知道,我弟弟去世,阿梅和早早需要人照顾。” “这些我都理解,可是,我回来这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不想见我吗?” 叶水想起在医院,何之恒抱着胡琳的场景,加上周家雄的临终嘱托,她在犹 豫,自己是否要让开。“胡琳,她怎么样了?” “为什么要问她?我问的是你。”何之恒盯着叶水说。 “胡琳她,她失去了……她一定很孤独。”叶水说。 “叶水,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和胡琳还有可能吗?我告诉你,她很 好,因为她怀孕了,怀的周家雄的孩子。” “什么?她怀孕了?”叶水惊奇地问。 “是,那天晕倒后,我陪她去检查了,经过医生证实的。” “哦,那么,这是个遗腹子,孩子需要一个爸爸。”叶水说。 “叶水!”何之恒忍无可忍地叫了起来,“你要犹豫到什么时候,我的爱情 不是怜悯,不是施舍,你一定要把我像礼物一样让出去吗?你尊重过我的想法吗?” 叶水觉得这句话那么耳熟,这不是胡琳曾经对她说过的吗?“之恒,我是觉 得胡琳和你,你们还有感情。” 何之恒握住叶水的手说:“是,我和她是还有感情,可那是种朋友间的关心 和爱护,我爱的是你,我不会放弃你的。” 叶水看着何之恒的脸,心中重新充满了力量,她暗暗对自己说:“我不要扮 演上帝,我没有能力拯救所有的人,我只要属于自己的幸福。”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