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一夜,胡琳迷迷糊糊地感觉身边空落落的,一大早醒来看见身边的枕头还是 整整齐齐,就知道何之恒整夜都没有进卧室来睡。她起身来到客厅,见昨夜的毛 毯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沙发上,盛面条的碗洗得干干净净,下面压着一张字条。胡 琳拿起字条,上面写了三个词:“对不起,谢谢,我爱你。”胡琳放在字条,拿 起毛毯,将脸伏在上面,有一种熟悉的味道,是何之恒特有的男人味,这种味道 从他们大学开始就一直伴随着胡琳,虽然现在他们都已不再是青涩的学生仔,但 何之恒那股雄性的体味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看着这几个词,胡琳心一下被揉捏得 很软,她是爱他的,虽然有怨气,但在十几年的爱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胡琳 从毛毯上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光,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好好上班,自己应该从萎靡 中振作起来,重新恢复以往的生活。 胡琳收拾停当,反复地照着镜子,除了眼睛略有些红肿外,其他都和以前没 什么两样。她决定去单位一趟,消了假好重新开始上班。穿上鞋子刚迈出门槛, 一阵电话铃响。胡琳心里一慌,高跟鞋的鞋跟嗑在门槛上,断了。她踢掉鞋子, 光脚跑过去,接起电话。 “琳琳,我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你带点钱过来。”是何之恒的声音。 “啊?之恒,你怎么样?在哪家医院?”胡琳听到这个消息,脑子一片发晕。 “我还好,就是腿碰了一下,在市中心医院急诊室。”何之恒说。 “好,我马上过来!”胡琳放下电话,慌忙去卧室把写字台抽屉里的所有现 金都放进包里,跑到门口,想了想又折回去,找出存折也塞进包里,再跑出来一 脚踢开断了跟的皮鞋,穿上一双平底休闲鞋,下楼打车直奔市中心医院。 在医院见了何之恒,胡琳立马就哭了,何之恒的样子远比他自己描述的严重 的多,他满脸满手都是血,躺在床上根本动不了。何之恒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 看见胡琳一直哭,安慰她说:“别哭了,我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胡琳止住哭泣,跑来跑去在医生的指示下办完所有手续,将何之恒转进病房。 经过一天的折腾,医生检查出何之恒大多都是擦伤,只有右脚踝骨韧带撕裂、踝 骨骨裂,需要打石膏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看着躺在病床上,头上捆着纱布,腿上 打着石膏的何之恒,胡琳慢慢地由惊慌转成了责怪。 “怎么会搞成这样?” “都怪我,边走路边打手机,黄灯变红灯了没看见,一辆摩托车朝我撞来, 还好我反应快,一下跳开,不过还是被带倒在地,啊哟——”何之恒为了逗胡琳 开心,咧着嘴描述,一不小心牵动了腿,痛的额上冒出了汗珠。 “别逞强了,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道安分。”胡琳又好气又好笑,帮 助何之恒放低床的靠背,问:“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帮你去买。” “琳琳,你也累了,刚才跑来跑去的难为你了,我不吃什么,你也好好休息 休息吧。”何之恒小心地躺下来,心疼地看着胡琳汗津津的脸。 “傻瓜,应该休息的是你,我还是下去给你买点水果吧。”胡琳帮何之恒安 顿好,拿起包出去,“你好好躺着,不许动,等我回来,知道了吗?” “遵命,老婆!”何之恒心里甜蜜蜜的,看来一次小车祸能换回妻子的柔情, 算是“祸”超所值了。 胡琳在医院外面商店买了一些水果,想起何之恒平时最爱吃的谢记煎包,又 打车去买了一盒煎包,兴冲冲地往回赶。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何之恒大声地 喊:“你真是太过分了!”胡琳推门进去,见何之恒床边站着一个矮个子的男人。 胡琳看见何之恒靠在床上气得满脸通红,进胡琳进来,他假装咳嗽一声,对那个 男人说:“王经理,我太太来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矮个子男人转过身来, 一张麻饼脸上嵌着两只绿豆小眼,那小眼一见胡琳,骤然亮了一下。他见胡琳手 上还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连忙伸出手来接:“来来来,这么重的东西,我帮你 提。”王经理一根手指强行伸进胡琳勾着塑料袋的手里,胡琳接触到那个男人关 节粗大的手指,马上松开了手。王经理没接好,几个袋子落在地上。王经理一边 弯腰去捡,一边说:“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接好。”胡琳见一个苹 果向墙角滚去,转身去捡。 捡起苹果,胡琳一转身,看见王经理的眼光正定定地落在她的臀部,胡琳一 阵厌恶,走到床的另一边,故意大声地对何之恒说:“之恒,我给你买了你最喜 欢吃的谢记煎包。” “哦,煎包啊?”王经理抽着鼻子使劲地朝空气里嗅了嗅,“还是谢记的, 小何啊,你真是有福气哦。” 何之恒皱皱眉头说:“王经理,等我身体好了,会到公司向你汇报的,现在 我要吃晚饭了,要不,你也留下吃一回病号餐?” “哦,不,不,不,小何,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矮个子王经理将捡 上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尴尬地拍拍手,“对了,小何,你太太贵姓啊?告诉我, 我也好向她道个别嘛。” 何之恒说:“不必了。” 胡琳回答:“我姓胡,古月胡。” “小胡?呵呵,我说何之恒啊,还是你太太小胡大方,那好,我走了,小胡 再见。” 何之恒看见王经理走出门去,嘴里骂:“王老鼠!” “什么?”叶水没听清楚,以为何之恒对她说话。 “没什么,王经理的外号叫王老鼠。谢谢老婆,快,我要吃煎包。” 胡琳帮何之恒拿出一双方便筷,将煎包的泡沫盒放在他身边的茶几上:“王 老鼠?你们真缺德,不过,还真形象呢,呵呵。” 胡琳看何之恒吃得正香,像个孩子似的满嘴流油。她从包里取出了餐巾纸, 帮何之恒擦着:“对了,之恒,你刚才说他太过分了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你?” 何之恒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说:“没什么,我是说他才来看我,太过分了。” “他不是第一个来看你吗,怎么过分了?” “你不知道,被车撞时,我正和他在打电话,都怪他,本来我不会没注意红 灯的。”何之恒忿忿地说。 “哦,也怪你自己不好,以后可不要再边打电话边走路了。”胡琳不去想那 个矮个子“王老鼠”,她看何之恒乖乖地吃了整盒煎包,心里也很甜蜜。一次小 事故,让丈夫又回到了温柔、耐心的样子,真是因祸得福。这样想着,又在心里 狠狠地“呸”了自己几声,丈夫出了车祸还称是福,哪有这样的妻子,她宁愿以 后吵几次架,也不要何之恒出任何意外。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