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李代桃不僵(2) 小保姆过来倒茶,我连忙起身接住:“谢谢。”每个劳动者都应该得到尊重, 李家父母从最底层奋斗上来,最讨厌人摆臭架子,这个我很注意,可他们的宝贝 女儿却总拿“农民”说事儿。 梅爸终于忍不住了,高声叫:“梅梅,你来。” 梅梅歇斯底里:“我把东西放下,急什么急!” 梅爸有几分尴尬,挥手让小保姆走:“你去忙你的。” 老夫妻俩沉默不语,我尴尬地看着电视,梅妈却抬手用遥控器关了电视,我 只好看着电视后面楠木树瘤板装饰的影壁。这块影壁梅爸一直引以为豪,我第一 次登门他就介绍过:金丝楠就是黄金,楠木树瘤就是白金,这么大个儿花纹这么 好就是…… 他找不出词语形容,我上去摸了摸,心里倒是翻腾出一个词:双白金。 梅爸又叫了几声梅梅,她才极不情愿地过来,把折叠的报纸扔在茶几上,我 的彩色大脸特别突出。梅妈拿起报纸看了一眼又放下,梅爸也扫了一眼。“登出 来了,也好,也好。” 我主动开口,把医院的情况介绍了一遍,梅爸没有阻止,静静听我说完了才 说:“这些我们都知道了。” 梅妈温婉一笑:“不幸中的万幸,只要人没事就好。还做手术了,女孩子肯 定疼的不轻,够受罪的。” 梅梅一向以母为敌,自然觉得她在指桑骂槐,不无怨气地说:“我又造孽了。” 梅妈绵里藏针针锋相对:“你可不是造孽了。” 梅爸充和事佬:“你妈下午要带团去江苏。年终了,马上要政绩考评,咱们 商量一下,怎么能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压缩到最小。昨天晚上张部长一直在医院, 已经和他们谈好了赔偿条件,钱不是问题,但舆论是个问题,就怕有人借机生事。” 大家沉默无言了片刻。我突然灵机一动,指着报纸提议:“那不如将错就错。” 我的话如天边划过的闪电,开启了大家的思维,经过反复磋商,基本定下了 调子:全力缩小事故造成的影响,不要危及即将到来的政绩考评;尽量满足对方 提出的治疗、赔偿要求,把事情圆满解决掉;干脆将错就错,就说当时开车的是 文明。 梅梅有些好汉做事好汉当的倔强,也被二老循循善诱了过来。我当然拍着胸 脯子,一再表明自己男人的责任,并且特别强调心甘情愿。 如果按照上床来界定恋人关系的确立,我第一次登梅梅家门有点迟,先斩了 半年,梅梅才启奏了圣上。在这房子里同时见到叔叔阿姨,那是一次,这又是一 次。 当时我们四个就如同今天这般,座谈了一上午,二老询问了我很多家里的情 况,宾主尽欢颜,把我之前关于门当户对的担忧一扫而光。最后保姆把小案板搬 到客厅,五个人一起动手包饺子。尽管我包的非常丑陋,二老还一直夸我手巧。 我当然比梅梅手巧,她只会包畸形饺子,一会儿包条金鱼,一会儿包个小包子, 还说谁吃到了谁运气好。饺子就酒,喝得我半醉,告别出门,他们让梅梅送我, 我说没事,然后“呼”拉开了储藏室的门,一头扎进去,这才发现走错了方向。 梅梅送到楼下,把我拉进小松林,抱了很久:我最担心的一关过去了。我一 直在帮你,一直在说你的好话。 我不知是不是应该感激她:你爸你妈人挺好,没有架子,他们之间也不像你 说的那样,什么貌合神离,你看他们互相看时的眼神。 梅梅亲了我一下:你酒臭加韭菜臭,不许亲嘴。就是,我有时候也觉得,他 们挺幸福的。 梅爸急着去公司处理事情,梅妈下午还要带团去江苏,大家匆匆分手。我和 梅梅开车缓缓经过育才路,梅梅边开车边看着两旁的小饭馆:“妈妈还有一年多 就退休了,不能出一点差错,就是委屈你了。” 我大无畏地看看车外:“这算什么委屈!”我真的是心甘情愿,为了梅梅, 这一点委屈算什么,而且也算不得什么委屈。 “交警那边都打了招呼,就是罚款和减分,赔偿已经谈好了,他们不会刁难。 你驾照带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