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有时他真想告诫那些有家的男女,如果你的丈夫或妻子突然有了进家就关掉手
机的习惯,那就说明他或她有了不想让你知道的电话,如果你敏感询问原因,他或
她准会说怕别人骚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其实那些在家里呆不住的男女巴不得在家时
有同性朋友的电话,好给他或她外出找个正当的理由,如果不是那些让人敏感的电
话会引起后方战事,他们希望手机除了不骚扰他们的睡眠外,其他时间都处于开机
状态。
当着同事的面,亓克接电话时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这样的好处有两个,一是
给身边的人一种谈工作的假象,二是暗示对方自己身边有人。有好几次“心语”说
他好像地下工作者,转换角色训练有素,问他是不是习惯使然?言外之意说他是调
情老手。
亓克不否认也不辩解。
但是亓克有个原则,对于所有的异性网友,如果他和她们到了打电话的程度,
一般亓克都给她们一个统一的称呼——宝贝儿,他才不会让自己犯那些因为喊错昵
称而招致误解的错误呢,出那种故障的人太小儿科了。
你做什么呢?
吃饭。有事?
身边有人?
是。
中午有时间吗?
我看看吧,尽力争取。
别尽力争取,是一定要来,我想你,你不想我吗?
亓克看了一眼同事,支唔道:好吧,我争取,到时再谈好吗?
好吧,我等你。快一点啊。
好的。
亓克接完电话,三下两下地把碗里的剩饭吃干净,随手从桌上的餐巾盒里抽出
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似是征询地问:几位慢用,我去午睡一会儿?
正吃半截饭的葛勤看了眼亓克,调侃地说:我最近发现站长好像觉儿勤了,啥
时候添的睡午觉的毛病了?今天难得咱们四个都在,玩会儿拖拉机,觉儿留晚上再
睡,你一个王老伍晚上多少觉不够你睡的?
同事葛勤是站里惟一的女性,而且也是惟一一位家在当地的记者,比亓克年长
三岁,其他两位小赵和小张都是和亓克一样家在外地。
另两位也随声附和,亓克知道这三位仁兄前一阵因为省里发生的那起轰动全国
的治安大案忙得不善乎,最近几天才消停下来,而自己也是刚放松下来,似乎没理
由拒绝。
亓克犹豫了一下,重又坐回到桌前:好吧,我今天就不睡了,谁和我打对家?
葛勤说我,你不自夸打遍天下无敌手吗?我看看牌技如何?我和你打对家。
那不是吹牛,一小时之内,没他们打牌的份。亓克夸口。
小赵和小张也不示弱,最后敲定,谁输晚上谁请客。
还没抓完牌,亓克的手机又响了。
葛勤说:站长,你不可能一心二用啊,这么输了,我可不跟你陪葬啊。
亓克一看电话又是“心语”打来的,知道那边肯定等急了,但是现在没法解释,
亓克故作潇洒地关掉手机,并把手机随手放在桌上说:这回行了吧?从现在开始,
拒绝一切骚扰,一心一用,输?别说玩拖拉机了,就是打麻将你们谁见我输过?
半个小时下来,不是对家没摸上牌,而是亓克和葛勤连二都没打过去,亓克觉
得今天的手格外地臭,连一把像样的牌也没抓着过,气得葛勤骂他肯定最近交了桃
花运,俗话说情场得意,牌场失意。
亓克心里也着急,倒不是怕晚上请客掏钱,他是输不起晚上的时间,中午没能
陪“心语”,晚上再没时间赔罪,他和“心语”刚刚建立起来的情感互动恐怕就只
有独奏了。
不到40分钟,亓克就嚷着不玩了不玩了,大伙不饶他,没办法,愿赌服输,亓
克答应晚上做东,才被赦免。
来到外边,亓克看看表,还不到一点,这钟点“心语”好像还没到上班时间,
亓克打开手机,拨通了对方的手机,手机通了,但是没人接,一直等到铃声断了,
亓克又按了重拨,还是没人接听,亓克知道对方是故意不接的,想想真是倒霉,什
么都是连锁反应,牌场失意,情场也不得意了。
敢情网上的情和现实中的情没什么两样,斤斤计较,一点也不浪漫。
亓克懊丧地关了机。
记者站设在省报社的旁边,以前曾是省文化厅的办公楼。亓克和其他报刊的驻
外记者站都租的是文化厅闲置的一楼,只有党报住省记者站和省委一个大楼办公。
后来随着人员和设备的添置,文化厅的一楼确实难以满足这些驻外记者站的需求,
正在他们准备外迁的时候,省委、省政府给文化厅搬了家,把这栋青砖碧瓦,庭院
幽深,梧桐遮天的楼房让给了他们,真正的是鸠占雀巢。
亓克喜欢这里。这里的工作环境比京城的总社要幽雅和有品位,有着一种古朴
和循世的宁静。相对来说,总社现代化了些,人工痕迹很浓重,那些修剪得没有自
己一点个性的花坛、草坪和这满院粗壮的梧桐相比似乎没了分量。
尤其每年春天四、五月时,满树开着的淡紫色的泡桐花,让你有种如入梦境般
的虚幻和忧郁,秋天黄黄的铺金般的落叶又会让你感叹秋的静美和时光的漂逝,而
冬天赤裸苍桑的树干树冠,那种顽强不屈地刺向天空的姿态,苍凉而悲壮,你多多
少少都会在心底有所触动,让你走路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而总社那精心维护的庭
院除了给你一种感官上的愉悦外,在你的感受上再不会引起一丝微澜。
亓克不喜欢那种轻漂漂的感觉,他已经过了发酸,矫情的年龄,仕途和事业似
乎也在那场婚变以后离他更加遥远。目前,他觉得只要自己感觉舒服就满足了。
现在正是早春,泡桐是先开花后长叶的,所以,现在站里还没有一丝春的气息。
亓克抬头看了看有些低沉,浑浊的天空,知道沙尘暴要来了。
相对于四季,亓克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春天,连着几年的沙尘暴让亓克对北方的
春天没了一点好印象。
他妈的,可恶的沙尘暴!
亓克骂了一句,转身做了两个扩胸姿势,走进了记者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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