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周松义放下电话,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心情所致,脸上满是汗水,口干干的, 渴得厉害。他买了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喝着。现在他的心踏实了,艾薇没出差, 还在公司,接下去就是等了,而在此之前他最担心的就是艾薇出差不在深圳。现在 好了,一切如自己想象的一样。 终于,周松义远远地看到了艾薇,她轻盈地从一辆灰色本田轿车里钻出来,乌 黑的长发在阳光下一颤颤的。她走上通往大厅的台阶,突然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 天,像在想什么心事,随后便走进了大厅,身影很快被后面的人流淹没。 周松义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掏出一支烟,点上,慢慢地吸着。 中午的阳光使一切都显现出了少有的真实。 三十八 艾薇被正式任命为总经理秘书。任命是在昨天上午公司经理会议上由苏之阳宣 布的。“你得请客。”林安笑眯眯地看着坐在沙发上喝水的艾薇。“为什么?不就 是得了件伺候人的差事吗?”艾薇的笑容里流露着一丝被人欣赏的满足。“这样吧, 晚饭你就请了———”“凭什么呀?”艾薇笑着打断了林安。“你听我说完嘛。晚 饭你就先请了,算给我个面子,也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我头一次碰到像你这 种死缠着让人家请吃饭的人。好好,我答应你。然后呢?” 林安走到艾薇面前,说:“放心,这顿饭不会让你白请,之后我带你见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见两个人。”“谁呀?”艾薇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一个是小宁,另一 个是李曼。”“谁?”艾薇一愣。“李曼。演电影挺红的那个。她现在就住在深圳, 和小宁挺熟的。”“是嘛,”艾薇差点跳起来,“我就爱看她演的电影。”“那你 们一会可以探讨一番。”艾薇狡黠地一笑,问:“你们几个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 新世纪酒店大堂内南侧是一处喝茶聊天的好地方,因为它空间开阔,灯光清白, 很少使人产生在酒吧时的那种压抑和恍惚。林安和李曼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那次他们讨论的焦点就是王小宁留给林安的那张黄色的字条。“我们还是头一次见, 老听林安念叨。”王小宁礼节性地与艾薇握手,又偷偷冲林安眨眨眼。“这位就是 李曼,我们的大明星。”林安给艾薇介绍着。“林安,损我呢是吧。”李曼一身便 装,成熟中透射着青春的靓丽。 艾薇微微一笑,赞叹道:“你比《温柔的白色》中的孔萍萍还要漂亮。”“而 孔萍萍我们认为已经很漂亮了。”王小宁恰到好处地补充道。 李曼摆摆手,说:“都别开玩笑了,我长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不过,我还是 要谢谢你,艾薇。”“李小姐是湖南人吧?”艾薇问。“对呵。我母亲是长沙人, 父亲是你们北京人。对了,叫我李曼吧,大家都是朋友了,还李小姐李小姐的,叫 着听着都不习惯,”李曼指了指小宁和林安,“你应该向他俩学习。”“学什么? 学他俩的油腔滑调?”艾薇笑着问。“哎,艾薇,话不能这么说,我和林安一向对 李小姐都是很尊重的,可以说是关心体贴、嘘寒问暖,你说是吧,李小姐?”“关 心体贴、嘘寒问暖的是你,没我什么事。”林安连忙摆手。 王小宁一瞪眼:“林安,你是不是成心想气我呀?”“好了好了,你俩就别斗 嘴了,”李曼喝了口红茶,对林安说,“说正事,林安,上次说的那事怎么样了?” 林安从皮包里拿出一叠打印好的复印纸放在台面上,足有2 寸厚。“敢不从命。 昨天晚上才打印好的。这是成稿。”“什么呀?”艾薇问林安。“一部小说。咱们 李曼小姐有兴趣。”“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在回来的路上,艾薇有些不高兴地 问。“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嘛。”绿灯亮了,林安一踩油门,车子忽地冲 过了十字路口。“别耍贫嘴了。哎,你还写小说呵,还是长篇,啧啧,真看不出来。” “怎么了?许你喜欢看李曼的电影,就不许我写小说?” 艾薇把头往旁边一侧,嗔怪道:“哪儿跟哪儿呀。”“哎,我问你,是不是现 在特别想看我的那篇东西?别不好意思,想看就是想看。”林安手握方向盘,一副 悠然自得的样子。“才不稀罕呢。”艾薇说话时连头都也没回。一个星期后,当艾 薇坐在宿舍里一口气读完了林安的长篇小说《天缘》时,她哭了。 走出电梯,艾薇仍然对刚才进一楼大厅时的错觉表示怀疑。她好像觉得有人在 背后叫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清晰,但肯定是在叫自己,声音听起来比较陌生,又好 像很熟悉。 苏之阳没在办公室。她把从国土局取回的资料放在了大班台上,顺手整理了一 下台面散乱的文件,这时艾薇听到门外自己台面上电话响了起来。“你好,总经理 办公室。”“是,是小薇吗?”艾薇的心猛地一紧:“松义?!” “是我。我现在就在你们楼下,我……我来看看你。”周松义在竭力控制着自 己的情绪。 眼泪一下子溢满了眼眶,艾薇“噌”地站起来,说:“你等等我,我马上下来。” 艾薇放下电话,写了张字条放在苏总的大班台上,便风一样冲出了公司。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