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新《天缘》写完后,李曼正好闯进了我们这个圈子,这是个非常响亮的名字, 在报纸上也经常读到有关她的消息,大明星嘛,任何报纸都舍得花版面报道。我这 个人对影视圈里乱七八糟的事没兴趣,片子拍得好坏不说,一个个谱儿大得要命, 我以前就对小宁讲过,都是你们这群人给惯的。所以那天小宁说要带我去见李曼时 我犹豫了,不为别的,我是怕因为我的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给大家第一次见面带来 不必要的尴尬,但我还是去了,而且聊得很好,李曼还真不是有的传媒上说的那样, 看样子有些传媒也不能全信,哪怕它再说得有鼻子有眼。聊天的时候李曼提出要看 我的《天缘》,肯定是小宁说的,我答应了。以后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 了。 说着,林安给艾薇又加了一杯茶,他看了看对面听得十分投入的姑娘,笑了笑。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重新写这部小说呢?”艾薇仍沉浸在刚才林安的长篇述叙 之中。 “真想知道吗?”“那当然,这是重点嘛。”艾薇笑了笑,显得有些拘束。她 低下了头。 林安长吁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那是因为你。” 沉默有时是美丽的,它能让人有时间去回味在沉默之前没来得及或没有意识到 的美妙。 “为什么?”艾薇仍低着头,声音轻得像空中飘浮的烛光。 “艾薇,我们相处的时间虽然算不上很长,到现在正好是206 天,但我有一种 强烈的感受,这种感受是和她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它新奇、刺激,摸不着边际, 时常冲击着我,令我不能自已,特别是当我和你在一起或是我一个人坐在家里时, 这种感受尤为突出。我知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可能我这样说你会觉得很吃惊, 但这是真的,起码对于我来讲它是真的。” 艾薇端起茶杯,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正是有了这种感受,我才决定要重写我的《天缘》,告诉你吧,那个‘程珊 ’其实就是你,程珊的珊字正好是‘薇’字中间的一部分,我怕太直白了不好,就 换了一个同音字,你知道我这个人一直都是挺含蓄的。” “你这还叫含蓄啊。”艾薇抬起头,笑了,她的脸上已是桃红满天。 五十 《天缘》筹拍工作遇到了麻烦。本来有两家公司愿意出资,而且数额不菲。一 家是上海的文化传播公司,老板姓郑,特地从上海飞到了深圳。据他讲和李曼是多 年的朋友。吃饭时林安注意到坐在郑老板身旁的李曼一直笑得不太自然,而王小宁 从始至终虎着脸,对着一桌子的饭菜运气。在这一瞬间,林安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看了看艾薇,艾薇正在看他。到了晚上,当郑老板捂着被王小宁打得鲜血流淌的 鼻子,抱头鼠窜地从李曼房间里跑出来时,林安意识到预感已变成了事实。他一把 拉住了狮子般咆哮的王小宁,后者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支形状古怪的洋酒瓶,淡黄色 的液体嘀嘀嗒嗒洒满一地,整个走廊弥散着酒香的凝重。 李曼坐在床边,低着头,头发有些凌乱,上衣的两个纽扣已不知去向。 “好在我来得及时。”王小宁只说了一句,李曼的泪便涌了出来。第二天,郑 老板带着那只严重骨折的鼻子偷偷飞回了上海。 另外是深圳一家地产公司,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就在郑老板走后的一个星 期,地产公司老板的秘书来到同力公司,对林安说纪老板对他的剧本很感兴趣,并 有意合作,希望约个时间面谈。秘书小姐一脸的妩媚,似乎含有酒精成份,用不着 看,一闻就醉了。一天下午,林安、艾薇、李曼和小宁一起来到了地王大厦,在一 间装潢极尽豪华的办公室里,见到了春风得意、气宇轩昂的纪总。稍稍令林安感到 意外的是眼前这位眯着眼睛不时用右手来回转动左手无名指上那枚镶有美玉戒指的 老总是一位不到30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听完了林安对剧本情节的简略叙述和商 业计划后,他告诉林安等几个人,他喜欢影视艺术和写作。也算文化人吧,他说, 没钱的时候也曾给报社写过文章。钱我可以投,投多少都没关系,但剧本要重写, 你———他明确地用手指了指林安,你的这个叫什么缘的剧本不行,没什么情节, 也不刺激,拍出来观众也不爱看。接着,他用了不下20个祈使句简明扼要地把他想 拍的故事内容陈述了一遍。最后他耸了耸肩,意思像是说我讲完了,你们都听明白 了吧。林安发觉这位纪总讲话的语速极快,忽东忽西,联想丰富,他估计在他还未 成为纪总之前所从事的工作肯定和推销业务有关。 艾薇第一个站起来,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宽大的房间。 资金没着落,几个人都犯愁了。李曼要去香港,作为嘉宾出席一个电视节目的 颁奖晚会,她说眼看就要到九七了,年底正是娱乐圈最忙碌的时候,顺便也看看几 个朋友,他们或许能帮上忙。 临走之前的那天下午,李曼来到了同力公司,找到了正在埋头工作的林安。 “还没走啊。”“就走,路过你这儿,顺便上来看看。” 林安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笔,指了指沙发,说:“李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大家都不是外人。”李曼点点头,看了一眼手表。 “这样吧,我送你去口岸,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好吗?”他们下了楼,走到 停车场,李曼却止住了步子,说:“还是不用了吧,这离罗湖口岸也不远,开车反 倒麻烦。就几句话。” “是和小宁有关吧。”下午的阳光依旧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使过惯了四 季分明、冷热不均的外地游人总是打错算盘,许多人手里搭着厚厚的外套,不停地 抹着顺脸而下的污浊的汗水。两人走在马路边的辅道上,有两个小姑娘正在草地上 追逐着一只蝴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李曼告诉林安她想和小宁分手,因为怕他做 傻事,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他。她的意思是自己不在深圳的这段时间里要林安多劝劝 小宁。 “我知道小宁对我的感情,相信你们也能看得出,小宁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男人, 他对我的期望一直很高,但不知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心里太累,压力太大。” 说这些话时,林安一直愣愣地望着李曼。李曼接着说:“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毕竟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不管你怎么看我, 我这么做,对他是负责的。小宁他还不了解我,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