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从种种迹象显示,关嗣皓真的相当讨厌她,甚至恨不得她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但是被他牵过手的夏雪发现,现在要放弃他好难哦! “唉!”夏雪坐在幼稚园的阶梯上,哀怨的叹了口气,呆呆的看着前面。 “夏老师再见!”一阵阵超有精神的再见声,从夏雪身旁走过。 “……再见。”完全不像往常有精神的夏雪,敷衍的对她的学生说再见,连 看他们一眼都没有。 她今天真的太郁卒了! 难得出现的冬阳,在小朋友放学的时候出现,让人忍不住心情好了起来,但 是沉醉于自怜自艾中的夏雪,压根没有力气去欣赏她眼前的美景,她的世界都已 经快在她眼前坍崩了,她哪有时间去管其他东西? 她到底要不要放弃关嗣皓呢? 噗砰。一个小矮个儿重重的坐到了夏雪身边。 夏雪潜意识的转头,当她看见那个臭着脸的小朋友时,忍不住笑了。 “小烈烈,你爸爸还没来接你呀?”夏雪伸出手,摸了摸那个看起来有未来 帅哥架式的小男孩的头。 看起来略像混血儿的小男孩,左闪右闪,就是躲不过夏雪向他伸出的“魔掌”, 脸上的两道剑眉在他额头中央,蹙的像小山一样高。 “别摸我的头,还有,也别叫我‘小烈烈’,恶心死了!我叫作巩烈,跟你 讲了几遍,你怎么还是不懂?”巩烈不甚友善的对夏雪说,心中却对这个老是喜 欢给别人取外号的老师没辙。 夏雪原本低迷的心情,因为巩烈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你爸爸今天又要晚来接你呀?”她用怜悯的眼光,望着巩烈。 这一家“可爱幼稚园”就是当年她跟关嗣皓“结缘”的地方。知道自己不擅 长职场上尔虞我诈的夏雪,在念完师院幼教系之后,就主动回来这一家规模不算 大,但是离家近,而且相当单纯的幼稚园。 小烈烈,就是这家幼稚园最近刚来的一位学生。一开始,她并没有注意到他, 只是几天下来,要她不注意到他也很难,因为他总是她最后送走的一个小朋友。 对于一个要目送小朋友安全的跟着家长离去的老师而言,巩烈的特殊情况,当然 就让她忍不住多加注意了。 当然,在他们每一次的相处过后,夏雪就认定,他们两个的感情已经越来越 好了,所以就擅自替他取了个昵称,叫他小烈烈。现在每天放学,她不陪他坐在 幼稚园的阶梯上耍耍嘴皮子,还真不习惯呢!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会晚来接我,只是每次都不由自主的晚了。”早熟的巩 烈望着夏雪看见他的眼神,马上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 这个白痴女人,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爸爸在追她吧? 母亲早逝的他,从小就被父亲训练出独立的个性。他不管是思想或者是行为, 都已经超出这个年龄的小孩子的范畴。所以老实说,他根本就不需要等他老爸来 接,他又不是不会自己搭公车回家。 但是因为夏老师是他自己选出来,唯一满意的后母候选人,随意虽然他有时 候会觉得她相当智障,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不辞辛劳的每天坐在阶梯上, 跟她说一些言不及义的话,等着他老爸跟夏老师擦出火花。 他才不管他老爸说什么,觉得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话,他说了就算! “这样子是不行的,你妈妈都已经去世了,他应该多花一点时间关心你,不 然你可能会因为缺乏父爱,而以后变成流氓!”夏雪讲的振振有辞,一副有通天 眼的样子,似乎已能看见十年后他变坏的样子。 巩烈再次翻了一下白眼。他突然不这么确定,他真的要夏雪当他的后母了。 有一个这么单纯到近乎单蠢的后母,他的前途一定堪虑…… 吱!一辆黑色亮晶的进口房车,技术精湛的停靠在他们面前。 终于来了。巩烈相当庆幸的望着下车的父亲,然后努力的对他挤了挤眼睛。 夏雪望着巩泽颀,心中依旧对他又敬又畏,宛如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她觉得巩泽颀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狂霸之气,是一种睥睨群雄的气度。 虽然他将自己的本性,隐藏在一副戴着眼镜的斯文模样后面,但是对于一个常常 打滚在纯真小孩子中的夏雪来说,他真实的本质根本隐藏不了,因为她太敏感了。 她知道哪一种人她能招惹,哪一种人她不行。 显然的,巩泽颀不是她能惹的那一类人。 “你老爸来了。”夏雪转头望着巩烈,一只手将他拉了起来,然后保持着适 当的礼仪,对巩泽颀笑了一下。 只见巩烈慢慢走下楼梯,一直跟巩泽颀挤眉弄眼的,而在看见父亲无动于衷 时,表情略显不快。 “人不能言而无信。”巩烈在走过父亲替他拉开的车门时,放缓了脚步,低 声的将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训诲,一字不漏的又还给了他。 他爸爸说,要替他找一位他喜欢的后母的! 巩泽颀望着眼中充满着不满的儿子;侧了一下头,好像在想什么,然后弯下 腰去,跟他的儿子谈他们之间的“交易”。 “送礼物。”巩泽颀的声音低沉的像是低音提琴—样,煞是好听。 “要送礼物,我不会先送给她,然后再说是你送的吗?”他爸爸真的是有名 的企业家吗?怎么左看右看,他都觉得爸爸说的话有一点点弱智? “那你要怎么样?”巩泽颀交叉着双手,望着他的儿子,让他跟他有讨价还 价的空间。 “吃饭是最能让人心松懈下来的一种动作,你在商业谈判技巧中,没有学过 吗?”巩烈小大人般的瞪了巩泽颀一眼。 巩泽颀笑了,然后点点头,对儿子的驳斥丝毫不放在心上,然后转身望着要 离去的夏雪,相当有礼貌的叫住她:“夏老师,我真的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每次 都麻烦你留下来,陪着巩烈等我来接他。” 正在爬楼梯的夏雪,差一点因为巩泽颀的出声,而跌了个狗吃屎。他他他… …他在说什么呀!? 夏雪缓缓转身,眼中闪烁着小绵羊遇见大野狼的害怕光芒,望着站在她几个 台阶下的巩泽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虽然她常常陪巩烈等他父亲下班,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她说除了“谢谢”、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这些客套话之外的话。 她相信—定有很多女人恨不得能跟这么一个相当帅、且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 做近距离的接触,但是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有这个“荣幸”。 生命中有一个关嗣皓,就已经令她头痛了,她可不觉得让巩泽颀掺一脚,会 让她的生命过的更轻松。 “没有,这是做老师的本分。”夏雪客套的说,心中却是由衷的希望他赶快 开着他的进口B 啥车,离她远远的。 敏锐的巩泽颀,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她的不甘愿?他的嘴角缓缓的向上弯起。 “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尽责的。”他这么说。 他到底要做什么呀?夏雪只是对他微笑了一下,然后准备拔腿落跑。 “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赏光,让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饭,以报你这几个月 来,每天都不计辛劳,陪巩烈等我吗?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巩泽颀相当客气 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然后侧身,瞥了巩烈一眼。 聪明的巩烈,马上就知道他父亲要传达的汛息。他二话不说,马上跑下去拉 住夏雪,往车子拖去。 “喂喂喂!”夏雪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巩烈,然后望着一副爱莫能助模样的 巩泽颀,“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去吃饭!”巩烈将夏雪塞进了后车座后,自己也坐了进去。他鸭霸的对夏 雪说:“我们一起去吃饭。” “但是……”还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夏雪,无助的望着正坐进驾驶座的巩泽颀。 为什么她觉得她好像被绑架了!? “当我儿子决定了什么的时候,有时候连他的老爸,都难以改变他的决定。” 巩泽颀迅速将责任撇清,然后将车子发动。 夏雪就这样子莫名其妙的被巩家父子绑架了。 * * * 照道理说,他最近的心情应该非常非常的好。 他那三个天魔降世的哥哥,最近不知道在做什么,摒弃了他们往常霸占的客 厅,将他们的重阵,全部转移到关参皓位于地下室的实验室,除了一些他们必须 离开地下室才能做的事情之外,他们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眼前。 这样一来,让他终于可以享受到平常人用手开门的喜乐。不用害怕有陷阱, 不必害怕有阴谋,他居然可以用他的手,将门打开! 他大概有几十年不曾享受过这种福利了吧! 但这种幸福的感觉,并没有存续很久,因为他的心头上,有另外一件更恼人 的事情盘旋着。 “欧阳小姐,可以敬你一杯吗?”坐在关嗣皓正对面的男子,一脸倾慕的望 着坐在他身边的欧阳琴,只差眼睛没冒心型,嘴角流着口水。 欧阳琴表面上对他笑容满面,但是在餐桌下,她死命扯着关嗣皓的衣服。 “当然可以呀!但是应该是我跟关先生,一起先敬你一杯,毕竟我们两间公 司能合作,也多亏了你的帮忙。”欧阳琴扶了一下她的眼镜,嘴巴说着一些客套 话,手部拉关嗣皓的动作,却越来越大。 被她拉回神的关嗣皓,转过头去瞪她一眼,对她眼神中的求救信号,完全无 动于衷。 坐在五星级自助餐厅中的他,根本是被押来的。最近心情大不好的他,根本 没有心情跟任何人哈拉聊天,更不用说出外吃豪华餐点了。没心情就是没心情! 要不是欧阳琴又拿着他的哥哥当武器,他大概就不会跟着她,来这个什么劳什子 的地方吃饭! 她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跟他哥哥变成好朋友了!?最近欧阳琴嘴巴上老是讲 到他们,让他快烦死了。 若不是要确保他三个哥哥永远都躲在那一个昏暗无光的地下室,永远都不要 再从地底下爬出来,危害这世界上其他善良人类,他才不会这么委曲求全,坐在 这边吃着食不知味的菜,然后被不小心流出来的电流给电死。 关嗣皓转头,望向那一个让他感觉被漏电电到的男人,真想把他的脑袋剖开, 看里面是装着什么。 他眼睛是瞎了吗?怎么会喜欢上这个一天到晚只会摧残他,然后超喜欢卡通 人物,整个脸被眼镜遮住的女人呢? 而这个笨蛋,为什么不会假自己工作之便,进行追求之实,却要等到合作案 签定之后,才开始展开追求攻势,请欧阳琴出来,美其名为“祝双方公司合作愉 快”,实际上为培养感情,然后让欧阳琴有正当理由将他拖下水,因为他正是这 个合作案之一员! 说别人总是比较简单,他没想过,他自己还不是半斤八两!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关嗣皓今天就是超不爽的就是了。他瞪着那一个拼命 对他顶头上司,发出几千万伏特的男人,心中将他骂的要死。 当他在心中嘀嘀咕咕,不满快要溢出来的时候,他的眼角却看见了一抹熟悉 的身影。 “关先生?”坐在关嗣皓对面的男人,见欧阳琴这么说,相当配合的举起了 高脚杯,却见他的眼神根本就不在他们身上。 欧阳琴也发现了关嗣皓的异样,眼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入目的是一家子和 乐出来吃饭的情景。 欧阳琴忍不住眨了眨眼。他看人家做什么?难道他认识他们? 砰一声,关嗣皓的椅子瞬间就被他推开。他也不顾礼貌与否,连一句话都没 对同桌的人说,就直直的往那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走去,彻底的将欧阳琴给弄糊 涂丁。 若他认识人家,也不用一脸好像要找人算帐的样子吧。 但她不知道的是,关嗣皓的确是想找人算帐,而那个人,就是身不由己的被 巩家父子绑来吃饭的夏雪。 他知道他没有资格过问什么,但是……但是…… 要他眼睁睁看着她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他做不到! 更何况,那个紧紧跟在她身后的小孩子,跟那个站在她身边的男人长得太像 了,让人马上就能认出他们是父子,而他们三个看起来居然该死的像极了一家人! 该死! 一个有小孩的男人,不配拥有夏雪,他替自己的行为找台阶下,实际上他深 知,自己怎么样都不可能觉得,任何的人有拥有她的权力,因为他爱她! * * * 从一进门之后,敏锐的巩泽颀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烈的眼光,凌迟着他。 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的找寻着那一道强烈敌意的来源。当他看见一个怒发冲冠 的男人,笔直的往他们的方向走来时,他心底就有数了。 “你有男朋友?”他低下头,问着看起来一副不安的夏雪,故意将他们两个 的距离拉近一点。 对不起了,儿子。看这样子,你心目中最佳的后母人选,已经被别人订走了。 巩泽颀望着脸色变得更难看的男人,嘴巴勾起了一抹更深情的微笑,低头去 听夏雪的回答,但这一个动作,在别人眼中看来,却会觉得这对夫妻恩爱异常。 这是要给这个怒火冲天的男人一点点教训。虽然他自始至终都对夏雪没有意 思,但是对一个满脸写着“我就是要来破坏你们晚餐”的男人,他是不会太客气 的。 夏雪只觉得奇怪,为什么巩泽颀要跟她靠这么近,但是因为他没有真的近到 让她觉得被侵犯,所以也就没有想太多。 “男朋友?没有呀。”虽然她真的好希望,关嗣皓是她的男朋友…… 眼镜后面闪烁着短暂的狡猾色彩,巩泽颀迅速抓住夏雪的手腕,让她顿时失 去重心,自然而然的往他身上倒,然后他突然将头垂下,在夏雪耳边吹气。 “真的吗?那我觉得你左手边那个正朝我们直直奔过来的男人,你可以考虑。 我想,他应该认识你吧?” 夏雪先是被他的行为吓到,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心中源源不绝的正 义感,正要冒出来教训这个胆敢在她耳边吹气的登徒子时,一阵熟悉的咆哮声居 然在她左手边响起。 “放开她!”关嗣皓一副英雄救美的样子,突然出现在夏雪面前,但是出来 挡住他的,不是巩泽颀,反而是巩烈。 “你是谁?”巩烈相当不友善的望着关嗣皓。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要来抢 走他未来的后母人选。 他学着常在爸爸脸上看见的表情,龇牙咧嘴的对着关嗣皓大声叫嚣。 反正天塌下来了,还有他老爸顶着。 关嗣皓将头向下转了三十度角,才看见那个差一点就成为他绊脚石的臭小孩。 “闪开!”关嗣皓不客气的对着巩烈喷火。 “偏不要!”他以为世界上只有他会喷火吗?巩烈以不服输的心态,硬是不 肯退下,心中决定要跟他拼了。 “关大号,你怎么在这边?”夏雪很自然的就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想到,她 依旧“依偎”在巩泽颀怀中,也没有想到她视为理所当然的称呼,在这种场合是 否恰当。 巩烈一听到夏雪对关嗣皓的称呼,马上大笑了起来,以他小矮个儿音量能放 大的范围,大声的叫道:“原来你就是‘大号’!噗噗噗!”他幼稚的学着放屁 的声音,将它充当为上厕所的声音。 他的举止,不只引起了众多人围观,更加挑起了他们的回忆。他们可都没有 忘记,他们两个当初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结下梁子的。 关嗣皓的脸,马上涨的像关公一样红,望着在他面前看起来一副得意自满的 巩烈,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提起,塞进附近一个比他体型小一号的婴 儿座椅,将他卡在那边,然后往夏雪及巩泽颀的方向前进。 “让我下来!让我下来!” 巩烈在椅子上扭着,大声吼叫。 关嗣皓才没有时间理他,他的目标是那一个常常令他失控的女人。 夏雪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关嗣皓的脸上表情,让她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明明 她什么也没做呀,为什么她要心虚? “我不是故意的!”她不知不觉地先叫了出来,望着一副夜叉脸孔的关嗣皓。 “你哪一次是故意的?”关嗣皓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他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就将夏雪从巩泽颀身上拉开,一副看起来想揍她,却 又在最后一分钟找回自己理智的瞪她一眼,然后迅速从餐厅离去。 巩泽颀也没阻止他,直到两个人都已经消失在餐厅门口时,他才慢慢的走到 儿子身边,将一直在椅子上挣扎的儿子抱起来。 “我要去救老师!”他愤慨的说。 他的老爸,却将他抱的老紧。 “儿子,我劝你还是另外再物色一个后母候选人吧。显然的,我跟你的老师 完全不合。”他淡淡的对儿子说,眼睛还望着门口,脸上却是一点遗憾都没有。 ------------ 转自书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