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白色的诱惑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我还是被‘鲨鱼’派的专车拉到了他的住所。‘鲨鱼’ 对外的身分是一家商贸集团的董事长。他让我当了临时秘书,我陪他在京城呆了半 个多月,直到他回南方,才把我放回来。 “肖国雄见到我又哭了:‘红妹,让你受委屈了。’他把我搂在怀里说。 “其实,‘鲨鱼’并没把我怎么样,只不过在我这里满足了他的情欲,临走时, 他给了我一笔钱。好像我跟他做了一笔生易。 “这件事对我刺激很大,如果说以前我对肖国雄的爱是一种真情的话,那么, 现在这种情已经被荒诞的欲望和金钱交易锈蚀了,我不再相信人世间会有真实的情 感,我不再相信肖国雄对我的痴情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我,那不过是真实的谎言。也 许,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个摆设和玩偶。他把我弄到身边,不过是让我陪陪他,在他 生命的最后时刻,让我跟他消愁解闷,聊度余生。可是,有一点让我疑惑不解,他 为什么不想占有我呢? 难道他生理上有毛病? 我的脑子再也平静不下来了,我陷入 了苦恼的深渊,从‘鲨鱼’那里回到肖国雄的小院,我闹了一场大病。 “偏偏这时候,我收到了我以前的那个男朋友的一封信,不晓得他怎么知道我 隐居在肖国雄这儿。 “他在信里说,自己非常后悔不该动手打我。跟我分手以后,他时常回想起跟 我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他很留恋我们的旧情,知道我现在傍着一个大款,日子过得 不错。他为我的归宿感到高兴。他说他现在也过得可以,让我跟他保持联系。 “在病中看了这封信,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时间能抹平一切感情的创伤, 女人的心总是很脆弱和柔软的,这封信使我忘掉了他给我留下的许多不愉快的记忆, 我甚至感念起他曾经给我的温情。但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搭理他, 何况当时我对自己今后的路怎么走还感到茫然,我哪儿能让他再腻歪我? “谁知没 过几天,他又给我来了一封信,口气一下变了,信里说他现在处境很难,做买卖赔 了钱,债主逼得他走投无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让我借他十万块钱。 “我晓得他吃喝嫖赌,早已债台高筑。亏他张得开口,跟我借钱? 我跟他早就 没有任何关系了,别说我没钱,就是有钱也不能借给他。 我赌气把信撕了,发誓不再理他。 “可是他却露出无耻的嘴脸,过了几天,又来了一封信,信中威胁我,如果我 不借给他钱,他就找上门来,反正他也不想活了,要跟我同归于尽,限我十天答复 他。 “我本来想息事宁人,没想到他却得寸进尺。找上门来,他能怎么样呢? 同归 于尽? 难道他敢……? 这个可恨的家伙,怎么像恶魔) 似地总也甩不掉呢? 那些日 子,我被他搅得心神不宁,寝食不安。 “肖国雄看到我整天忧愁,病情不见好,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很为我着急。 “我把内心的烦恼跟他说了。‘这家伙怎么会知道你住在这儿呢? 让我想办法 把他干掉吧。’他对我说。 “我晓得他说的不是戏言,‘鲨鱼’团伙有几十人,随便找个人把他干掉,也 许不费什么事,但是,我不忍心。女人就是这样,在关键时刻总是心软。不管怎么 说,我们毕竟相爱过,何况我跟他还是老乡,他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不义。我劝 肖国雄不要这样做,可是不干掉他,他还会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办呢? 这杯由我酿 成的苦酒,我只能自己把它喝掉。烦恼、忧愁,折磨得我真是有些绝望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蔫人出豹子。我没想到肖国雄会背着我指使人教训了那 个人一顿,下手很黑,几乎要了他的命。 “这事我是事后才晓得的。得到这个信,我哭得昏死过去。醒了才明白他们把 我送到了医院,我病得不轻,神志一直恍恍惚惚。我实在绕不过这个弯来,肖国雄 为什么要对他下黑手? 也许他是为了我,可是成全我,就非得对他下黑手吗? 经过 这件事,我觉得肖国雄他们非常可怕。他们干掉一个人很容易,说不定哪一天我也 会落到这种下场。 “我不想再见肖国雄。尽管他和两个人每天在医院陪着我。我想跑,跑到哪儿, 先不管,无论如何得离开他们这个脏窝。 “有一天晚上,我抓住一个上厕所的机会,偷偷地溜出了医院,稀里糊涂地打 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我上哪儿,我说上哪儿都成。司机看我穿着医院的病号服, 神情不大自然,把我轰下了车。 “我只好顺着马路往前跑,没有一点目的。跑了没有两站地,我被一只大手抓 住了。回头一看,是肖国雄和他手下的人。我又被他们带回了医院。也许他们怕我 还会跑,第二天,他们就让我出了医院,又带我回到了那个小院。 “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环境,换了不同的心境,感觉就 不一样了呢? 我刚来肖国雄的这个小院时,觉得这里非常幽静,在这里生活,心里 感到很踏实,跟肖国雄在一起,也觉得非常有趣。但是,现在我却觉得这个小院像 一个牢笼,跟肖国雄也越来越疏远了,我懒得跟他说话。 “我的心绪坏到了极点,不想吃不想喝,整天呆呆地坐着,什么也不想干。苦 苦地守望着,凄楚地等待着。等待着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 “肖国雄看到我苦闷的样子,心里也挺着急,他大概以为我因为那几封信受了 刺激。有好几次他教我抽烟,他说这样可以解解闷。 但我闻不了烟味,抽不了几口便呛得我受不了啦。他抽烟很凶,一根接一根地 抽。我估计他的肺早已经熏黑了。 “有一天,他递给我一支烟,烟的形状很古怪,像是他自己卷的。 ‘你抽一口试试。这烟跟别的不一样。’他说。 “‘有什么不一样呢? ’我问他。 “他显得挺神秘地对我说:‘抽一口你就晓得了,把烟吸进去,你闭上眼呆一 会儿,想你最快乐的事,它就会到你眼前来。’“我半信半疑地把烟接过来,他替 我点燃,我一连抽了几口,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头有些晕,神情恍惚起来,并没产 生他说的那种效果。 “‘再抽两口,用心想你要办的事,你现在最想什么人? ’他说。 “我想了想说:‘最想我的父亲和母亲。’我说的是真话,我已经在这座城市 呆累了,很想回老家,虽说我出来好几年,混得很惨,但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 深切地想起我的父母。 “‘那你就想他们吧。想,使劲去想。’肖国雄说。 “我照他说的那样,又抽了几口,闭上眼睛,头有些眩晕,脑海一片朦胧,我 的父亲和母亲在哪儿呢? 突然,我的眼前一亮,恍惚之间,只见我的母亲笑吟吟地 朝我过来:娃儿,一晃儿两三年不见了,你好吗? 她分明在对我说。我激动地跑过 去:妈,是你吗? 我回来了! 母亲迎着我,张开了双手,我一下子扑了过去。 “咣唧一下,我摔在了地上。眼前的景物顿时消失了,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肖 国雄痴痴地冲我微笑。 “他把我扶了起来:‘怎么样? 见到你的亲人了吗? ’他问我。 “‘见到了。咦,真怪,我明明看见了我母亲。怎么刚要说话,她就没了影儿 ?’“‘你得多吸几口。’肖国雄对我说。 “‘什么烟,这么神奇? ’我迷惑不解地问。 “他释然一笑说:‘大烟。还想抽吗? ’“我当时并不晓得这东西就是‘白粉 ’,随口说:‘想抽,还想抽。 是不是抽了就能见到我母亲? ’“他说:‘是的,它可以使你解脱一切烦恼。 ’“我好像如获至宝:‘真的吗? 再让我抽一支吧。’“肖国雄又给我卷了一支, 我迫不及待地把它抽了,感觉比第一次还好,这种迷离恍惚的感受,使我暂时忘记 了身边的烦恼。 “从那儿以后,我便上了瘾,每天不抽几口,就好像缺点什么似的,到现在, 我几乎离不开它了……” 说到这儿,她的眼里流露出梦幻般的神情,朝我苦涩地笑了笑。 她的那双美丽的眸子仿佛融化成一片可怖的白色,我感觉出那是一片茫然的空 虚。 5.走向深渊 “你抽的那东西都是肖国雄给你的吗? ”我沉了一下,问道。 “是的,开始我并不晓得他会有这些东西,后来我才明白他跟贩毒团伙有关系。 到我成瘾以后,他就……唉,我实在不想提以后的事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有许多事她难以启齿,我不忍再触及她内心的隐痛,缓了一闸,笑 道:“许多抽‘白粉’的人都是这么由好奇而上瘾的,不瞒你说,我还差点染上这 玩艺儿呢。” “你? 你也抽过吗? ”她诧异地问道。 “抽过,不过,就抽过两口。”我把当年到南方办案,抽过两口海洛因的事儿 讲给她。 她淡然笑了笑说:“以后你再没抽过吗? ” “抽了两口,我就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了,以后不敢再碰它了。我要是染上这玩 艺儿,还能当警察吗? ” “你可真有毅力。你平常抽烟吗? 我说的是卷烟。” “抽,抽得很凶,有时一天两包都不够我抽的。可是,自从我受伤住进医院, 一根烟也没动过呢。” “你不觉得难受吗? ” “开始挺难受,不抽烟好像一点儿抓挠也没有,心里憋得慌,现在没事儿了, 我打算借这个碴儿,把烟给戒掉。当然,抽烟跟抽‘白粉’不是一码事,‘白粉’ 是毒品,戒毒可比戒烟难。红妹,你想没想过要戒掉呢? ” “曾经想过,可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戒这东西太难了。没了它,就像没了魂似 的。” “你想过没想过肖国雄害了你? ” “想过,我曾经以为他是世界上最虚伪的人。他遁世隐居也好,吃斋念佛也好, 那都是骗人的,他骨子里是个坏人。直到后来,我才晓得我错怪了他。他是一个心 地善良的人……当然,现在说他什么也没有用了,他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他已 经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如果不是他在我的记忆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谁会 再说起他来呢? ” “你是怎么转变对他的印象的呢? ” “在我认识吴绍萱之前。” “吴绍萱? 你说的是现在跟你在一起生活的那个老头吗? ” “是他。” “你认识吴绍萱是肖国雄介绍的? ” “嗯。那段时间,‘鲨鱼’总缠着我,而我对‘白粉’上了瘾,好像已经离不 开‘鲨鱼’了。你应该晓得人一旦染上了‘白粉’,整个精神就垮了,为了能过一 口瘾,就什么都不顾了。有时为了能讨到一点粉儿,我甚至可以跟‘鲨鱼’手下的 人上床。 “肖国雄大概看到了我的放荡和堕落,而我的堕落并不是他的初衷,他感到非 常懊悔。有一天,他跟‘鲨鱼’争吵起来,吵得很凶,‘鲨鱼’差一点动了枪。我 影影绰绰地觉得他们的争吵是因为我。我心里非常不安。 “那天晚上,肖国雄在我的房间呆了一宿,把他心中所有的隐秘都告诉了我。 直到这时,我才晓得他是个肝癌患者。两年前,医院就对他的病确诊了。大夫说他 顶多能活几个月。他放弃了住院化疗,也放弃了手术。 “他说他犯下的罪过,早该死过了,生命对他已经没什么意义。 但是,他多年以来一直想还个愿。在他事业上最得意的时候,他伤害过一个姑 娘。那个姑娘因为他后来自杀了。这是他终生的遗憾。当他晓得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的时候,他有一种想法,就是寻找一位他喜欢的女孩,把自己的全部遗产留给她。 这些年他在世面上混,积累了一笔钱。 “他的这个心愿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在他得知自己患了绝症不久,他就跟‘鲨 鱼’他们闹翻了。以他做人的标准,他不想把‘鲨鱼’他们出卖了,当然,出卖‘ 鲨鱼’对他也没好处。正在这时,他在歌厅遇到了我。 “他是发自内心地爱我,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极点。他不打针不吃药, 完全靠一种信念支撑着自己,想不到他却一点一点地延长着自己的生命。他本想把 这些情况讲给我,但是有一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不稳定,他担心说出来我对他不理解, 可是看到我内心很痛苦,他一时又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帮我解脱,于是想到了‘白 粉’。 “他没想到我只抽了两次就上了瘾。他是靠贩卖毒品起家的,晓得这东西的厉 害,特别是看到我当时的放荡,他后悔不该让我染上这东西。别看他得了癌症,有 时肝区疼得他要死要活的,但他不敢沾这东西。 “他说本来是出于爱心,让我暂时排遣一下烦恼,没料到却害了我。毒品这东 西只能一时痛快,解除烦恼,但一旦染上它,用不了十年,人就会彻底毁灭。这些 日子,他内心非常痛苦,感到病情正在加重,他已经预感到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所 以才把埋藏在心里的话跟我说。他说他有几十万元的存款,这笔钱都留给我,让我 今后自谋生路,踏踏实实干点事儿。 “他劝我想办法戒掉‘白粉’,不然,就把自己真的毁了。他说到这儿,搂着 我哭了,好像是跟我生死诀别。 “我说钱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唯一的念头是要逃离开‘鲨鱼’他们。我现在已 在‘鲨鱼’的掌心,怎么才能摆脱他呢? “他说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鲨鱼’随 时会干掉他,我如果要逃离虎口,只能采取迂回策略。他有一个朋友叫吴绍萱,这 个人还算仗义,他可以把我介绍给吴绍萱,由他作我的保护人,吴绍萱有一定的势 力,‘鲨鱼’不敢得罪他。就这样,我认识了吴绍萱。 “其实,在此之前,我在肖国雄的小院见过他。他第一次见到我时流露出的那 种色迷迷的眼神告诉我他很喜欢我。几天以后,吴绍萱把我带到了海南,我终于逃 离了肖国雄的那个小院。 “我在海南住了有几个月,再回到北京,一打听,肖国雄还活着,不过他已经 跟外界没有一点联系了,我当然不想再沾他。说真的,直到他死,我再没跟他接触, 他说的那笔遗产,我也始终没见到。不过,我这辈子不会忘记他的,他是一个挺神 秘的人,也许我的人生经历太浅,他身上的许多事我到现在也琢磨不透。唉,咱们 还是别说他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提起他,我心里怪难受的。” 她看了我一眼,垂下眼帘,摆弄着自己的发梢。 沉吟了一会儿,我轻声问道:“这么说,你跟肖国雄分手后,一直没断了‘白 粉’? 吴绍萱知道你有这口瘾吗? ” ‘“他当然晓得。” “他自己抽这个吗? ” “不抽,他抽烟。” “他没张罗着让你把‘白粉’戒掉吗? ” “没有。这老头对我一直很好,非常宠着我。惯得我呦,唉,他简直把我当成 了他的宠物。他大概是怕我闷得慌,变着法儿地让我抽这东西,不过他不让我打针。 反正他有花不完的钱,也有地方弄‘白粉’。” “你自己没想过抽这东西的害处吗? 难道你压根儿不想戒掉它吗? ”我凝视着 她问道。 “想过,真的想过。翟哥,我晓得你是警察。说老实话,我一看到警察心里就 发憷,可是我跟你接触以后,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跟我原来对警察 的印象大不一样。你的真诚让我觉得在你面前说谎心里发慌,我什么事都不该瞒着 你。真的,坦率地说,有一段时间我真想把毒瘾戒掉,我晓得如果我再这么沉沦下 去,我这辈子的前途就毁了……” “不仅是前途,你的生命也毁了。’我接过她的话茬儿说,“‘白粉’吞噬的 是人的命,要不人们怎么把它叫毒品呢。” “但是戒掉它太痛苦了。我受不了那罪,真的受不了。你大概看到过我犯瘾时 的那副样子,真的,翟哥,太难受了。” “你现在还唱歌吗? ” “早就不唱了,什么也不想干。” “也不看书了,也不想上学了,这辈子就想背靠吴绍萱这棵老树混下去了,是 吗? ” ’“我已经精疲力尽了,真的,人只有感到绝望才抽‘白粉’,可是越 抽那东西,越感到绝望。” “红妹,你不该这样。你还年轻,哪能这么自己毁自己呢? 你看黄亚芹,她没 靠任何人,不是干得很不错吗? 她活得多开心呀! ” “是啊。人跟人没法比,今天看到她那种开心的样子,我感到自己好可怜。你 说,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 “你别自暴自弃,只要你下狠心戒掉‘白粉’,走一条自强自尊的生活道路, 还是有前途的。” “翟哥,你真的是这么看我吗? ”她迟疑了一下,眼里闪动着惶惑的神情,带 有几分羞涩地问道。 “我一直是这么看你的。”我凝视着她说。 “你真是好人。”她嗫嚅道。 “怎么,你对我还有几分疑虑吗? ”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当然,你的身分让我不能不这样想。 我刚才确实是怀着坦诚的心把自己的故事讲给你的,别看我经历了这么多事, 其实,我觉得自己还很单纯,有时幼稚得像个孩子。” “你本来就不大呀。” “瞧你,净捡别人爱听的话说。开始我还以为我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讲给你听, 你会把我当成一个坏女人呢。人的内心世界是非常复杂的,翟哥你说呢? 如果你不 理解我,见我又抽‘白粉’,又跟不正经的男人鬼混,现在还傍着一个老头儿,你 肯定会把我看成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堕落女人。你不要用那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我。我 很懂你们男人,不过,你却让我不好懂。我是多么希望你能了解我呀! 我说的是真 话,女人一旦到了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看透了的时候,她就把感情当游戏了,我 觉得自己还没到这种地步。” “看得出来,你还是很重感情的。是吗? ”我伸手去摸她的手。 她怔了一下,猛然觉得意识到了什么,攥住了我的手,紧紧握着,眼里闪动着 晶莹的泪花,“翟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 “还让我用语言来表达吗? ”我说。 “嗯,我懂了……”她把我的手贴在她的脸上,默默地感受着一种语言难以表 达的温情。 我发觉她的胸脯迅速地起伏着,那双秀美的大眼睛微微阖上,好像经过一夜秋 风吹打过的窗户,被她关上了。 她凝然不动,是在回味着自己的故事? 还是在内心深处细细咀嚼着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