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春节过后,一上班,朱聪就约见袁润生。 春节前,听了邵丰禄的建议,袁润生没有丝毫犹豫,但是他没按照邵丰禄给他 设计的买什么健身器材,他觉得在这种事上,老邵还是书生气了些,而是立即把早 已准备好的四万元从银行里取出来,加上最近帮着报社卖了一期杂志增刊刊号的五 千元的好处,再加上自己来北京后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五千元,一共是五万元,一 起送到了朱聪那里。朱聪正色道:“小袁,你这是干什么? ” 袁润生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词:“春节到了,朱主任肯定得回家,像您这种身 份的人回家,家里又一大家子人,肯定得花不少钱。” “呵呵,你说的是事实,可是我怎么能用你的。” 袁润生一脸的诚恳:“朱主任整天为我们下边的这些人着想,也总得让我们为 您着想一次吧。” “呵呵,小袁,你真会说话。” 有了春节前的这个铺垫,袁润生这次来见朱聪,心里就稳当多了。他按照朱聪 要求的时间,准时敲响了朱聪办公室的门。两句客气话之后,朱聪通知袁润生,他 决定抽袁润生到部办公厅筹备信息宣传处,让袁润生把总编室的工作安排交代一下, 第二天到部办公厅报到。 所谓筹备信息宣传处,其实就是考察调研,朱聪派了办公厅秘书处的一位处长, 和袁润生一起,到有关部委了解他们对信息宣传工作的管理方式和经验、做法,以 及信息宣传处的人员、职能等配置情况,跑了一个多星期,回来写了一个考察报告, 草拟了一个增设信息宣传处的方案,一起交给朱聪,就算交了差。 交差那天,朱聪先把袁润生交上来的两份文件看完,说:“嗯,不错,如果下 面办事都像你老弟这样踏实,我这个主任就当得舒服了。” 又问袁润生:“想不想到信息宣传处来干? ” 袁润生说:“哪儿都行,我听朱主任的。” 朱聪很满意袁润生的回答,想了想,说:“星期天,G 省局成立记者站,邀我 去给他们挂牌,你跟我走一趟吧。” 听了朱聪让他去信息宣传处的问话,袁润生心花怒放,虽然当时尽量装做很平 静,独处的时候袁润生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自己跑到馆子里点菜喝酒,一个 人庆祝了一番。 对于报社的整个形势,袁润生看得很清楚,僧多粥少,在户口进京的事上,肯 定会有一番大的争斗。现在还处于在私底下做工作的阶段,但每个人都憋足了劲, 总会有那么一天,大家会撕破脸皮,各不相让的。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种尸横遍野 的惨烈景象。 他曾在心里对最有可能最先办户口的人排了个队,他看到在自己的前面,有于 岚、方正则,甚至三版的负责人老吴也在自己的前面。这还只是表面上看得到的, M市人的关系是一潭不可测的深水,亲戚、老乡、同事、上下级、物质利益、权力交 换……这些因素都可能存在,谁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反正袁润生在一旁观察了这 么久,没看出多少痕迹。 一次他去老桂房间请示工作,看见老桂光着膀子趴在床上,让一个姑娘给他做 按摩,那姑娘姓杨,是报社里众多随着报纸来北京的M 市人中的一个,杨姑娘柔嫩 的小手在老桂肥厚油腻的肉皮上用着力,额角冒出一层密密的细汗。老桂躺在那里, 微闭了眼睛,嘴里还不时地做着反应:“嗯,对,就是这里……这个地方使点劲, 好……”见袁润生进来,老桂并没有觉得难堪,只是说:“岁数不饶人呀,加了个 班,第二天就浑身不好受。” ’这种情况后来袁润生碰见过多次,给他做按摩 的姑娘也不止一个,大概工作太忙,老桂常常加班吧,老桂有时趴着,有时坐着。 一次老桂嫌姑娘的手劲不足,正让袁润生碰到,袁润生自告奋勇地也给老桂按了一 回,按得老桂很惬意。 袁润生由此知道,自己排的那个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朱聪和老桂的心 里,肯定另有一种排法,在其他人的心里,肯定也各自都有自己的排法,谁都会觉 得自己应该是最先办进来的那一个。袁润生明白,自己并没有多少优势,最起码大 家都处在一条起跑线上,而且很可能自己还要稍后一些。 现在能去信息宣传处,等于自己从一群饿狼里面得以脱身,这是多么好、多么 让人庆幸的消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