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下的正义 阳光虽然灿烂,但在江山市长于凡的脸上,却涂写着无奈。之前与秦书记争论 的不悦,加上即将面对的家长冲击学校的风波,他似乎被卷入了一个阴暗的黑洞里。 他早就有耳闻学校的违规现象。前一段时间他刚从报纸上看到被曝光的全国8 所高 校教育乱收费高达2270万元。这一丑恶现象在各个地方的大中小学校都存在。更何 况在江山市,教育腐败似乎也成为平民百姓日夜担忧的毒瘤。作为江山市市长的于 凡,他也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市长这个位子的,他曾在基层中听到和看到 这样一些现象,可以说触目惊心,深恶痛绝,痛心疾首。他曾经决心有朝一日党和 人民能够赋予他更大的权力时,他将披荆斩棘,扫荡一切不正之风。可是,当他提 升为市长时候,却有着许多无奈,而且关系复杂障碍重重,面对这一切他甚至后悔 进入官场。一个一市之长,本该是何等的威风,可是中国的官场上,党政仍然没有 分清,这使一些领导干部搞名堂有了可乘之机。一个市长理所当然肩负着治理这个 城市的重任,市委书记不应该成为第三者插足。于凡市长曾经想拿起笔向中央和国 务院写信,反映干部分工的问题,最后都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每次参加全国市长会 议时,都作了感慨激扬的发言,最终都于事无补。 在官场跋涉多年的于市长,他当然清楚官场上的怪圈。这些怪圈是一代干部圈 着一代,只要你成为官场上的某一官员,你如果没有靠骨气挺直脊梁,没有靠正气 树立形象,没有靠志气实现理想,没有靠朝气创新希望,那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牵 到某个怪圈里去,脑子里就产生了那种所谓的副的想转正,正的想上一层,老的想 退路,年轻的想找门路的想法。 于凡从6 楼会议室到市委大院的停车场,短短的一段路程中,脑海中却翻山倒 海似地动荡起这些啼笑皆非的怪事。当他准备打开车门上车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 声音。 “于市长,请您留步”。这一阵轻脆的声音来自于一位貌若天仙,体似嫦娥, 才如清照,勇像木兰,心比水清的女子。她叫曼小瑗,方龄28,属于即将与天真少 女告别临近成熟女人,妩媚而矜持的女子。她毕业于西南政法学院,现在是江山市 纪委干事,职务虽然普通,却可以管着比她大的官员们的不正之风。于市长非常欣 赏她的率真、正直,她的妒黑嫉恶深得于市长的称赞。同时,曼小瑗也非常敬佩于 凡市长的忠诚与敬业,大公和无私,正义与清廉。曼小瑗认为于凡是一个好市长、 好干部、好官。 然而,曼小瑗和于市长的亲近,于凡与曼小瑗的随和,要追溯到2 年前的一件 事。 那时,曼小瑗刚刚到江山市委报到,江山市纪委书记吴则清早就反映要一个纪 委干事,也许是近年来反腐败斗争极为严峻,纪委干部队伍形单力薄,需要增加人 手。于是省里调来一个大学生,她就是曼小瑗。人们也许都不知道,至少到现在为 止,就连于凡市长都不知道,曼小瑗是省里德高望重的副省长严格的外甥女。曼小 瑗从到江山市委报到那一天起,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自己的舅舅就是副省长。她不想 利用舅舅的光环来照亮自己的前途,那样反而使自己的光芒失色。她要靠自己的聪 明才智流光溢彩,为国家增添光彩。 曼小瑗初来乍到,对市委市政府大院不大熟悉,她首先认识纪委书记吴则清。 曼小瑗知道,他从今天起将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曼小瑗自然对他敬畏有加。吴则 清虽不到50岁,但是他的头上几乎没有什么头发,看上去显得比较老成。有人背后 议论他很像60年代的姚文元。他是属于龙虎派,秦泰的人。有了这样的背景,吴则 清说话的口气有点儿不知天高地厚。按理说,在江山市委市政府大院里,吴则清应 该称得上第一贪。有人偷偷地把秦泰同僚的三个死党称作“金三角”。一个是已经 跳楼自杀的史大可秘书长,他也是市委市政府大院的一个大贪。但是他贪的是升官, 而吴则清贪的是发财。秦泰本人是贪色之人。曼小瑗当然不知道这些。第20节:温 情下的正义(2) 好在曼小瑗是一位美女,美女总是会被人青睐,异性会投来爱慕的眼神,同性 会奔来嫉妒的目光,这是人之常情。美女本身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人有七情六欲。 有一天,政策研究室的夏文在走廊上碰到曼小瑗,就向她打招呼:“是刚来的?在 纪委?”这是他明知故问。夏文是一个很腼腆的年轻人,他也是一年前分配到江山 市委的,还是一个研究生,被分配到政策研究室锻炼。 出于礼貌,曼小瑗向夏文点头,也打了个招呼。夏文见机靠近曼小瑗,小声地 问:“你的头儿找你谈了没有?” 曼小瑗不大明白:“谈什么?工作吗?还是谁举报了什么?” “不是啊!我问你,你准备靠哪一派?”夏文道出了天机。 曼小瑗更加莫名其妙了:“什么哪一派?你是什么派?” “我当然是龙虎派,秦书记的人。”夏文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曼小瑗停住了脚步,有些惊讶。夏文见状,赶紧说:“这样吧!我们在草地上 散散步,这里说话不方便,我要把情况告诉你,不然你会吃亏的。” 曼小瑗的心头涌起了好奇心,她点点头就跟着夏文走。夏文自豪地和美女并肩 而行,他的心却无端地紧张起来,像初次与恋人一起散步的感觉。有了这种感觉, 智商就会慢慢地降低。草地应该是生长在公园里,只供给情人谈情说爱的地方,一 步一步踩着,依偎着,心跳着,热血沸腾着。可是,草地在市委大院里,踩在草地 上的人们,没有什么情调可言,赋予更多的是带有政治色彩的话题。此时,夏文的 心情就有这种感觉,他分不清是谈情还是说事。而在曼小瑗看来,夏文不过是自作 多情,一厢情愿。曼小瑗这时感兴趣的仅是富有政治色彩的话题。 曼小瑗见夏文不吭声,就问:“什么派来派去的说说看。” 夏文这时候觉得有几分后悔了,他不该这么早就提醒曼小瑗,万一她是有背景 的怎么办?于是,夏文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现在社会各个部门都这 样,多多少少都有些拉帮结派的。在我们江山市委市政府大院里,就分为两派。” 曼小瑗见夏文有些担忧,怕他后悔不说了,她故意用玩世不恭的口气说:“这 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联合国还有亚洲派、欧洲派、非洲 派呢。” 夏文笑着点点头,然后说:“我们这里分为龙虎派和凤凰派。” “谁是龙虎派?” “是秦书记。” “那于市长是凤凰派了?” “不是,凤凰派是张百民副市长。” 曼小瑗不解地问:“那于市长是哪一派的?” “于市长是没有派。” “没有派就是中间派。” 夏文又笑了笑,他觉得曼小瑗很有意思,而且坦率,于是觉得和她亲近了几分。 夏文说:“我们都是年轻人,要想在大院里混一官半职,先把自己定位好,然后才 有人栽培我们,提拔我们,我们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曼小瑗认真地听着,嘴里不断地“哦”,不知是赞同还是不屑一顾。 夏文说:“所以要先入派,跟准领导,才有光明的前途。” “如果不跟呢?” “那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 夏文开始分析:“你想想看,只要你跟定一个派,就会有人为你撑腰。有机会, 就有人为你提干,遇到意外或者要精简,就有人保你。如果你无派别,就像无家可 归的流浪汉,没人管,好事轮不到,坏事你来替。这就是官场的严峻现实。我刚来 时,也不太明白,后来经人指点,现在想通了。” 曼小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我不知道,但我是为你好,没有恶意,请不要误会。如果说的有错,请你当 做放屁。”夏文见曼小瑗听完自己的分析后,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赶紧跟她解释。 曼小瑗见夏文出于好心,不敢藐视他。虽然她听完夏文这一番话,有点瞧不起 他,很为官场有这样的怪事感到悲哀。她说:“夏文,感谢你提醒我,不管我有没 有入派,我都会为你的友情提醒而心怀感激。”曼小瑗说完后含情脉脉地望着夏文, 然后慢慢往回走,与夏文的距离渐渐拉远。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