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母亲让我抽出时间,把从海南带回的一些海货给桢可家送去。“你们每星期见 几次面?”母亲的口气总是这样,似乎除了付雄之外,其余与我接触的年轻男子仿 佛都是她未来的女婿,她将他们统统收入囊中,以备不时之需。 “母亲,从小你就希望我和他在一起,我不知道你觉得他哪里好?” “塌实、稳重、包容、具有上进心,孝敬老人!”一旦,成为我母亲的备用女 婿,母亲总是如此一副称赞自己儿子般的口吻。 “算了,我们见面就是吵架!” “你这样的脾气,难得有人能受得了!” “那您怎么不生个儿子呢?或者把大可过继到您的名下,作为贴身的儿子就更 好了!” 母亲的玩笑更绝:“你把他娶回家,不就是我们舒家的人了吗?” 我不得不为母亲的天真可爱,别出心裁,大大地欢笑起来。从海南回来,包括 在海南的那些日子里,全部都是品尝痛苦愁闷的日子,而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透心 地高兴了。 我提着母亲装好的海产品去上班,准备中午的时候,去桢可的医院,把东西交 给他。上午,在公司里溜看网页,付雄的表弟也在网络上,他向我打招呼,问我海 南好玩吗?我没有告诉他回来后与付雄发生的事情。 “海南好玩吗?”见到桢可的第一句话,依然是按部就班地被问起。 “我想我不应该去。”我的离开,给那个名叫贾平的女人太多趁虚而入的机会, 几天来,我缜密地思考我与付雄在情感上开始出现的裂痕。 “不开心吗?” 回忆起那天夜里的所见所想,我真实感受到恐惧和后怕。在他回头时,发现我 的存在,他表现出那样惊恐无措地僵直在我面前,仿佛极度害怕我会发现他的存在 和秘密,他的眼睛由发现一个人站立在他身后,点燃的目光,到眼神像死亡般的面 如死灰,他一定是异度恐惧着一种生死的秘密,他的表情正是如此,僵尸一般停顿 在夜晚的空洞中,或者他完全是个健全的男人,至少完全能够恢复那些生理上的功 能。 我告诉桢可:“我看见他的手淫,他站在那里,是在自慰。” 他听见我的讲述,却并不惊奇,而是异常平静地对我说道:“曼儿,我一直都 在充当你的帮凶!现在,我决定好好治疗他。” 我憎恨他全然否定的神色,仿佛造成这个男人性无能的根源,以及无法治愈的 前提和借口,全部是由我策动计划造成的结果。“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他的主治 医师,能不能治好,和你有什么关系。而且,他的病情也不是我的错!” “我一开始就应该阻止你去靠近他,他是一个病人,你不应该借用他具有这样 的生理缺陷而去利用他,剥夺他自尊的权利。” “我不是要利用他。”我矢口否认自己的行为是不道德的举止,我的表情变化 得夸张和蛮横不讲道理,什么优雅、理智,我不再需要这些虚伪来阻止心灵痛快释 放的伪装。 “你迟早会用他的缺陷作为赌注,即使结婚,也会以此为借口提出离婚。” “那么,他呢?”我疯狂而愤怒了,大声痛斥面前这个仅仅关照病人的男子, “医生,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既然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曾具备婚姻能力的男性,为什 么不勇敢地承认,大声地站立起来,告诉我,他不能给我作为一名妻子所应该拥有 的幸福。”我冷冷咬着牙齿,正是切齿的悲寒,“然而,他却是和我一起表演下去, 这就是男人的自私和狂妄,尽力去施展他的一切方式和手腕,努力得到和控制他们 想要的一切女人。” “舒曼!昨天,他来到我这里。”他的表情温和了下来,不再是刚才的咄咄逼 人,“你们回来后,昨天,他来到医院进行检查,他哭着对我说,他有一个很漂亮 可爱、十分善良单纯的女朋友,他说想和她结婚,他要给她幸福。”最后,他补充 道:“他的主治医师,因为强奸了一个护士,在你们出去旅游之时,被警方带走, 目前,我是他的主治医师。” “这个社会三天两头充满着诱骗、抢劫和强奸。”我冷笑,不知道是笑给谁听。 “大可,我和付雄还有希望!”同时,我松了口气,我一直担心惧怕,那个医 生在诊断吴浩病症,闲谈的时候,会提及我到医院询问他病情的状况,如今,他被 警察带走了,也带走了我的顾虑。对于,吴浩病情的调查和了解,我便再也没有后 顾之忧了,我相信由桢可的接手,我可以得到第一手资料。 “那你准备怎么办?希望我不为他治疗吗?” 我的善良、怜悯和同情都到哪里去了。听见一个男人如此信誓旦旦表达着对我 的爱意,假借着桢可之口,我却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幸福的味道。桢可竟是善良成 这副德行,明明是他关注和爱护着关于我未来的命运,只要是我的点点滴滴,他都 会细心珍藏,但同时他又遵守着作为一名医生的道德和素养,对他的病人投入了莫 大的同情和信心。我的卑微、懦弱、愚蠢和自私,在他的眼睛里形成了孤独而坚硬 的晶石,受到他的指责和同情。 “我没有这样的权利,你是医生,他是你的病人,而我是你们平衡关系中的破 坏者,是吗?”我的泪水不自觉地流淌下来,我不知道是不是终于为了那个期待着 恢复男性特征而努力实现迎娶我愿望的男人,还是为了我自己可能终将失去付雄的 痛苦。 “而且,他向我询问精子库和试管婴儿的情况,他想知道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怎么?”我抬头惊恐地问道:“你鼓励他采用这样的方式?” “一旦你们结婚,他的身体状况允许他可以采取这样的方式。” 看来吴浩是咬定和我结婚,过白头偕老的日子。试管婴儿,我想都没有想过, 有朝一日,会被逼迫采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晶后代。我简直就成为了一个莫名的生育 工具。 曾经我认为,自己对所有的男性都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凭借我的天分和聪慧, 可以顺利地把握每一个男人的心思和情趣,但是,眼前的我,却发现,我没有足够 的能力准确把握任何一个男人的命运,依靠我的命运,由我控制的命运。但它们竟 是自顾自地交叉实现在我的生命里,不是我所需要的方式、时间、空间的契合点来 与我命运的交织,他们总是出其不意地凸现在我的生命里,牵引着我的命运行驶出 了自我安排的轨道,事态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我的满盘皆输。我看见事态的进展,越 来越朝离背驰我意愿的方向,错失我最初预计的根本。我看到面前鲜血淋淋,我快 要成为整个事件的牺牲品。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