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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恋爱,我表面拒绝,但心里是渴望的。学校里有学生因拍拖怀孕而被开除
的先例,我更不敢越雷池。加上我天性害羞,小时候家里来个客人我都会红着脸跑
出去,怎么都不肯见生人,上小学时最怕引起别人注意,最怕被老师叫起来提问,
那一刻我象是做贼被抓到一样羞得无地自容,满脸通红的我站起来只会摇肩膀,打
死都不肯说一句话。
所以整个大学期间我都是孤身一人。但我偷偷喜欢过一个男生,班里四十几名
同学,他不是公认最潇洒的,甚至还有点瘸,他肩膀宽厚身材高大,却长着一张文
弱而沉静的脸,他戴着一副黑边眼睛,沉默寡言看起来有些忧郁。我几乎从未跟他
说过话,我只记得他冲我笑过一次。
那天排长龙打饭时他就站在我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递上饭票以后掉
头就走,惹来周围一阵哄笑,食堂的师傅也忍俊不住,用很地道的贵州腔笑他,
“哎!你排队是为了递饭票的吗?”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我看见他尴尬地冲我笑了
笑,那笑就深刻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开始莫名其妙地迟到了,不管什么时候起床,我的潜意识老是把我弄到开课
后才走进教室,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变得异常勇敢,我感觉自己象英雄一样出现在教
室的门口,顶着几十双齐刷刷的目光和一双来自讲台上锐利的冷眼,沉着地用目光
搜索到黑边眼镜,找到后却并不和他坐在一起,我只希望他同样也在看着我。让我
感到幸运的是,后来我总算找到了他的视线,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跟随着我,虽
然他从不开口跟我说话,但这足以让我暗自窃喜。
在经济系自己举办的一个舞会上,我欣喜万分地发现他正坐在角落里,黑边镜
片后投射出灼热的目光,我紧张地等待着他的邀请。在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之际,我
希望能第一个被他请起来,以满足我当时最大的虚荣心,这也是舞场里所有女生最
盼望的殊荣。为了等他我拒绝了别人的邀请,我也找了个角落坐下,以便给他足够
的时间走过来,可他却象个纯粹听音乐的旁观者纹丝不动,我看见身边的女生一个
又一个被男生请走,而迎面朝我走来的却是战战兢兢缺乏自信的小男生,只要我的
头颈稍微晃动一下,他们就会夺路而逃。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优美的慢三和活波的快四被一首首地错过,而我最喜欢跳的
快三也同样被错过时,我绝望地想也许他能走过来请我跳一支最简单的两步。他仍
然固执地坐在那儿,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也许他对我的目光一直以来都是我
的错觉,也许那一直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而已。
当本次舞会的主办者——班长老魏,宣布最后一支舞曲开始时,我急得眼泪差
点掉下来,我万念俱灰地看见黑边眼镜站起来瘸着腿走向门口,我看见他跟门口的
临时DJ老魏交头接耳,我神情恍惚地听见老魏又在大声宣布加曲一支。
话音刚落,一曲非常煽情而又优美的旋律就在舞池里流淌开来,当我第一个被
黑边眼镜从座位上邀请起来的时候,我正沮丧地往嘴里塞一片口香糖,在我咬下第
一口的时候,我听见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是黄色的吗?”。
我用力点了一下头没敢说话,我怕一开口,内心的所有秘密都会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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