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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的朋友也有分道扬镳的时候,老周组建了自己小小的化妆品贸易公司,我
就辞了职给他帮忙。所有辞职手续都是父母帮我办的,我只是寄回去一份辞职报告,
我没敢亲自面对袁主任,我怕他质问我,我答应过他一年以后乖乖回去的。
辞职对我意味着把既定的前途,交给了自己碰上的第一个男人,这跟在澳门普
京堵场里扔赌注没什么区别。我还是跟考学那会儿一样,没有过多地想到将来,一
切都顺其自然吧。
我住进了临近海边十五楼,一套老周早已装修一新的三房两厅。公司就在附近,
起初我是会计兼业务员,后来业务量大了,我就成了业务经理,负责调配属下业务
员,培训并考核商场专柜营业员,还要跟各大商场的日化部经理沟通协调以及结算,
后来会计也就另请高明了。
那天中午,我在家里做好了饭菜打电话给老周,他支支唔唔地说要陪客户。我
相信两个朝夕相处的人心灵是相通的,我当时就有强烈的预感——他在说谎!而且
我还相信,自己知道他在哪里,我抓起背包就往外跑,一路上我因激动而浑身颤抖,
一直在我想象中的悲剧情节,此刻在我的预感中已经展开了。
我直接跑去那家享有盛名乳鸽的西餐厅,那是我们经常去的地方。他果真在那
儿,和公司里刚刚录用的一个武汉女孩子,在公司里跑业务。由于公司的性质,公
司聘用的女孩儿,基本上都很标致,而她是我亲自在人力资源市场上招聘来的,皮
肤和身材都没的说,是个标准的可人儿,但她这会儿随便待在哪里我都不会嫉妒,
可她偏偏坐在这里,坐在我属于我的男人面前,餐桌上居然还摆着我们常吃的菜式。
虽然已有预感,但并不说明我已做好了准备,这一幕真正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还是
控制不了自己,痛,是以前没想到的,是一种从体内发出的痛。
可怕无耻的欺骗和背叛,一股烈火在我心中熊熊燃烧,我激动得几乎要昏了过
去,要不是我当时足够年轻。老周看到我以后,坐在那儿很不自然地对着我笑,我
拼命地板住全身的颤抖,尽量平静地咬着牙根对他说:
“周经理,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很高兴我还能说出话来,而且沉稳得使我觉
得自己是莎士比亚戏剧里的一个名角。
“好啊!”他也想假装若无其事。
他起身刚一站直,我就扬起了右手,他可能早就料到我会有这手,我的右手被
他用右手轻松地在半空中接住,我不甘心又扬起了左手,这一招也不幸被他看出,
他太了解我了,我的左手还是被他的左手成功地抓住。我们就这样双手交叉僵持着,
我悲痛万分地想,难道他这算是正当防卫吗?他答应过我有权利打他的呀?我把全
身的屈辱和愤怒都化成了一口唾沫,吐向他的脸,然后我拼命甩开他的手跑了出去。
我觉得自己好丢人,我竟然给一个自己招聘来的女孩子,倾情表演了一场惊心
动魄的悲剧;还有餐厅里的服务员到老板,他们全都认得我和老周;还有好多消费
者,他们全在一边看着我们。一分钟以前,我们还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扮演骄傲的消
费者,可现在,我只用了一分钟就毁了我们的尊严;可现在,我已经顾不上了那么
多了。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老周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鬼混的情形。
我一定要坚强
不然我迈不开脚步
我一定早有准备
不然怎会没有流泪
我一定很冷
不然牙齿怎会打颤
我一定走得很快
不然怎会气喘嘘嘘
珠海这条不算繁华的大街上,突然变得拥挤不堪,凶猛的太阳异常刺眼,我步
履艰难我努力地向前走着,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是痛苦第一次在现实
中向我正面袭击,那种痛是我以前无法想象的,是我前所未有的,是我宁愿用肉体
上的痛来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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