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 我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些人的定义完全都改变了,我本来以为只有自己变了,但 我似乎忽略了时间是在每个人身上流逝的,原来,我们都变了。“小末,跟我回去 吧。”陆绪握着我的手缓缓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听上去是那么的疲倦,我想也 该是累了。“我想一个人想一想。”挣脱出陆绪的怀抱,把墨镜交到唐瑾手上, “我今天想请假,假发下次还给你。”唐瑾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你不 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微微的笑了笑,我特别想立马离开这个地方,但我却 还要礼貌性的朝唐瑾做一个微笑的表情。 唐瑾一把抓住我的手,“我送你。”唐瑾的声音很低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 我想他肯定也想不到会是这个样子。“不用了呢,这里离我家不远,附近有公车, 我坐公车回去。”唐瑾死死地抓着我的手,似乎并没有放开的意思,“让我送你吧, 我不放心。”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和唐七很像的男人,曾经一脸认真的和我说他讨 厌我,但现在似乎只有他比较真实。“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迷路了不成。”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唐瑾已经把眼睛垂了下去,他没有再看我,“好吧, 你送我回去。”没有挣脱唐瑾的手,而是顺着这个姿势向门外走去,陆绪站在我的 面前,我看不见他的脸,我知道,只要我不抬起头我就永远都看不见。“今天谢谢 你了,你让我看清了很多事实,我果然不够成熟,看来我还有很多需要向你学习的 地方,不用担心,我手机会一直开着,有事打我电话,你知道的,已经没有什么可 以让我难过的活不下去了。”从陆绪身边走过,我不是因为生气,我只是有点震惊, 其实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一幢房子,我还有 一个工作,我还有一个朋友。 坐在唐瑾车内,唐瑾变得特别特别的安静,我很想告诉他我没事,但一看到他 严肃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解释只会让他更难受,很快就到达我家门口了,我下车 以后唐瑾也跟着下了车,“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唐瑾忽然问了一句,我一愣, 随后尴尬的笑了笑,“进去吧。”掏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唐瑾跟着走了进来, “还是第一次进来,平时送你回来你都不请我进来。”“我以为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丢下一句话就往厨房走去,留下唐瑾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但 我也不至于脆弱到想不开什么的。泡了两杯茶端了出去,由于根本就没有什么客人 上门,那些茶叶放在那都要发霉了。“我说,你不会是想留下来吃饭吧。”“呵呵 ~~~~”唐瑾无害的笑了笑,“这样也挺好。”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我家没什 么好招待你的。”“没事,我不挑食。”看来唐瑾是一定要留下来了。 坐在沙发上,不开电视,只是这样喝着茶,“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没这么脆 弱。”“我知道。”唐瑾捧着杯子取暖,“我只是想留下来。”于是,我们又进入 了沉默阶段,杯子上不断地冒出热气,把我眼镜片染上了一片雾气,我们就这样, 蹲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喝着茶,黑黑的电视屏幕上可以映出我们两人的影子,这个画 面其实还是挺和谐的。 “你晚上想吃什么?”无聊的问了唐瑾一句,“随便。”唐瑾回答的很快,只 不过这个答案有点讨人厌。“你不要跟个女的似的,你真以为我们在约会啊。” “面条。”唐瑾马上改变了他的答案,“我家只有青菜和鸡蛋。”我当然不会说还 有猪肉,那玩意我一辈子都不想动它。“没事,那也挺好,我不挑食的。” 接下来我们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干坐着,直到杯子里不再冒出热气,“小末, 我想,也许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情况。”唐瑾忽然打破了这片沉默,“也许吧。” 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不排除陆绪说的话里有一点点的针对性,而我现在坐在这里, 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生气的理由。“其实陆绪不是一个好人,我很早就知道。”我又 怎么会不知道,一个好人怎么能在商场上顺顺当当的,但我却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 个坏人。“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唐七好好说过话了,原来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 了解他。”唐瑾显得有点伤感,我知道唐瑾的恋弟情节一直很重,想来这次是深受 打击了,我一直觉得唐瑾其实在感情方面很单纯。“其实没什么,陆绪只是把一个 很小的问题极端化了。”唐瑾没有继续我们之间的对话,我知道即使多说也无意, 我拿什么去安慰另外一个人? “我肚子饿了。”唐瑾忽然冒出一句话,忽然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知道了, 你等着。”说完起身向厨房走去,看了下冰箱,其实里面的东西挺多的,但我觉得 煮个面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料。拿出几根葱和一大推的青菜,慢腾腾的切着葱头, 其实我一点都不饿,我知道自己心情不好,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是胃胀得很。 打开油烟机,把油倒了进去,然后炒着那几颗小小的葱头,再倒入水,看着那几颗 葱头静静地漂在上面,我在想,这顿面其实挺寒酸的。 盖上锅盖,看着烟雾慢慢的升上来,我不急,我只是看着。忽然听到门口一阵 吵闹声,把火开的小点,走了出去,唐七正坐在门口,唐瑾站在唐七前面居高临下 的看着他,看着唐七嘴角的伤口,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以为在咖啡厅的时候 唐瑾没有什么动静,说明唐瑾不是很在意,谁知道是想在我家动手。跑过去拉住还 想动手的唐瑾,“一会就可以吃饭了,走吧。”唐瑾放下高举着的手,“去楼上收 拾好回家去。”唐瑾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往屋内走去,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 着唐七,伸手去拉唐七的手,唐七愣了一下,随后还是握住了我的手,“饭吃了吗?” 唐七摇了摇头,看来没吃,还好没有下面,再多放点水就好了。看唐七起来了,松 开拉着唐七的手向厨房走去,“小末。”唐七忽然叫住了我,转过身看着唐七, “进来吧。”说完我就向厨房走了过去,唐瑾还坐在沙发上,只是那电视是关着的。 三个人坐在桌前安静的吃着面条,这种尴尬的气氛让我无所适从,我只想快点 吃完好去睡觉。唐瑾很孩子气的和我并排坐在一起,我想他大概觉得这个样子就是 我和一个战线了。“小末。”唐七忽然开了口,“闭嘴,臭小子。”唐瑾很不客气 的出声阻止了唐七,唐七看了眼唐瑾,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吃着面条。有 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唐瑾进化到了老头子这一级别,这两人闹便扭,其实我也不想 插嘴的,但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我实在是吃不下。“不要给我瞪来瞪去的。”不耐 烦的喊出一句话,还真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了。 “快点吃完,回家去。”唐瑾不客气的又重复了一遍,“不要,我要留在这。” 唐七显然不怎么怕唐瑾,“留在这里干什么,祸国殃民啊!”我顿时觉得很无语, 这似乎说得有点严重。“我祸害谁也祸害不到你。”唐七显然就要爆发了看来刚才 是隐忍了很久了。“怎么不关我的事,我徒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这话题又转到了 我身上,我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吃着面条。唐七明显一愣,没有接下去说 什么,这倒是给唐瑾助长了气焰,“没话说了,小子,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货色, 原来跟那个姓陆的是一个货色的。”唐瑾骂的特别起劲,从来没有看过唐瑾这么不 文雅过,过去即使再生气,也是一副坦然的样子,今天看起来有点过火。 “我没有,我只是……”唐瑾明显的气势不足,这让我更加肯定了一开始的想 法,“只是,只是什么啊,说不下去了,你找谁谈恋爱我管不着,少干些缺德的事, 感情的事经不起你折腾。”唐瑾似乎越说越来气了,我觉得此刻的局面已经无可挽 回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着手机赶忙闪到客厅去,一看 竟然是陆绪打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小末,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一开始就把自己瞥的一干二净,“我没事,找我有事吗?”“跟我回去吧。”“为 什么?”我意气用事的问了一句,我发现此刻的自己有点生气,“我想和你在一起, 跟我回去吧,我不习惯没有你在身旁的日子。”“但我已经习惯了。”淡淡地回了 一句,虽然我并不是完全习惯,但我想我终归是会习惯的。“对不起,小末,回来 吧,我会离婚的,回来好吗?”“陆绪,不要把我弄个像个第三者似得,当初不要 我的是你,现在你又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啊,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我受够了!”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我发现自己似乎也忍到了极限,唐七和唐瑾的 吵骂声还在持续着,我觉得自己不发泄一下肯定会疯了的。 快步走到厨房,吵着唐家两兄弟大声的骂了句,“找死啊,吵什么吵,吃完了 全都给我滚回去!”刹那间,两个人都停了下来,这时候我的手机很不凑巧的响了 起来,眼前两个人直直的看着我,无奈地接起手机,“喂,想说什么就说快点。” “小末,终于发泄出来了吗?”电话那头淡淡地语气让我愣了一下,“我不是神, 被你们这样折腾我也会受不了的。”“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爱着你。” “我知道,但事实你确实是伤害了我。”“给我弥补你的机会好吗?”“陆绪,我 给的机会还少吗?给你当了这么多次的棋子还不够吗?你不想要我我就离开,难道 你后悔了,我还得蹭上去不成。”电话那头一下子变得很沉默,忽然意识到自己说 得有点过了,冷静了一下,“陆绪,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再聊吧。” “嗯,好的,过几天我会去找你。”“嗯。”无奈地应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挂了电 话,看着眼前两人一愣一愣的看着我,“我想你们也听见了,要不吃完就离开,要 不就一起在那个房间挤一个晚上。” 丢下两个人就往楼上走去,我发现自己早该这个样子了,什么沉着什么冷静, 压根不适合我,我以为变得沉着冷静了我就像个人了,没想到反倒是更不像个人了。 我已经不和陆绪在一起了,有钱人的内涵与优雅我是再也用不着了,那此刻,我又 何必再自欺欺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