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 唐瑾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唐七妈妈非常热情的帮我介绍着,我相信我那时 的笑容肯定很僵硬很难看,我以为唐瑾看我这个样子肯定会和我装成陌生人,谁知 道唐七妈妈还没说完唐瑾就一脸笑容的抱住了我,“小末,好久没见了。”我那个 汗啊,先不说这个,我和他明明才没见几天而已,僵硬的扯着嘴角,“是啊,是好 久没见了。”唐七妈妈是一脸的惊喜,拉着唐瑾和我坐成一排,问的无非是我们是 怎么认识的,我是一句都没有答上,唐瑾的样子倒是回答的很顺畅。 吃年夜饭的时候是我最尴尬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受欢迎了,我一 直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很低的。每个人都不断地往我碗里夹菜,我努力的消灭了一座 小山紧接着又出现了一座小山,我很想说我已经吃不下了,但我又不好意思开口, 只能低着头猛吃。唐瑾一脸看戏的模样坐在我的对面,用力的咬着牛肉,然后狠狠 地瞪了眼唐瑾,就知道幸灾乐祸的家伙。“好了,小末吃不下了,爸妈你们不用夹 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唐七的声音,但看着那还是高高的小山,我实在是欲 哭无泪啊,我知道在别人家剩下饭是很不礼貌的,但我实在想不出我该怎么把这些 塞进我的肚子里。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是不能求助唐七的,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唐七 会说些什么,无非是没事的,放着吧,如果在我家我肯定也会这样说的,问题是这 里不是啊,我还没这么熟啊。 艰难地往嘴里塞着东西,我想这是我吃的最慢的一顿饭,等所有人都差不多散 席的时候我还磨蹭着那碗饭,最后我只能艰难地摇了摇唐七的手,唐七特别温柔的 摸了摸我肚子,“看来是有几个月了。”无语的白了唐七一眼,我找你可不是让你 来调侃我的,眼睛瞥了瞥眼前的这碗饭,唐七果然说了那句话,“没事的,你放着 吧。”委屈地看着唐七,如果真没事我早就放着了,拉了拉唐七的手,“我喂你吃 好不好。”唐七顿了一下,随后坐了下来,兴致勃勃的拿着勺子给唐七喂饭,唐七 皱着眉头艰难的吞咽着,其实这个也不能怪我,如果唐七早点出声阻止的话,也就 没这回事了。最后唐七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无法动弹,而我则特别乖巧的去帮唐七妈 妈洗碗。 等我出来的时候唐七还是保持一开始的姿势没有改变,心里不由得一惊,难道 已经难受到无法动弹了?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戳了戳唐七的手臂,“怎么了,还 难受吗?我帮你揉揉吧。”唐七艰难的睁开双眼,一脸憔悴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唐 七的肚子,也不是很大啊,但看唐七一直按着肚子,想来是难受地很,我只好帮他 按了按肚子,“唐七,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消化消化。”唐七哀怨的看着我,我知道 他是想和我说‘看我这个样子能动吗?’心里愧疚的很,顺便帮唐七把手和腿都捏 了一遍。 “小末,行了,那小子装的,半碗饭就撑成这样,谁信啊。”唐瑾大大咧咧的 在那一边坐了下来,狠狠地瞪了唐瑾一眼,唐七都萎靡成这样了,唐瑾还这样说。 “小末,真的,师父不骗你,唐七那小子道行深着呢。”疑惑的看着唐七,还是一 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唐瑾看我不相信的样子赶忙插了一句,“你去挠他痒痒,看他 挣扎不,不挣扎就是真的。”转过身正准备动手,唐七忽的坐了起来,“好了,小 末,多亏了你,我不难受了。”站起身,看了眼唐七,“这就好,晚上记得打地铺 去。”唐七一听赶忙拉着我的手,一脸委屈的样子,“小末,我错了,真的,我知 道错了,晚上我给你做全套服务。”不理会唐七往唐瑾身旁一坐,“我这人特不适 合让人服务。”唐七一脸委屈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还不忘往我身上蹭蹭。 忽然想起辞职的事,“唐瑾,我要和唐七一起去国外。”唐瑾愣了愣,随后笑 了笑,“所以呢?”“所以我要辞职了。”唐瑾忽然伸手压了压我的头,“知道了, 辞职信都没写就想走。”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在那里我也工作很久了,唐瑾一直 很照顾我,当然偶然的剥削可以忽略不计,总体上来说还是很好的,这一别倒是有 点舍不得。“你帮我写吧,我没写过这玩意。”唐瑾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好 吧,师父帮你写,如果回来了要找工作就来找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 真心对我好的。 外面的烟花声很响,虽说不允许放烟花,但还是可以听到震耳欲聋的响声,我 们三人就这样站在阳台上看着那绚丽的烟花,我记得那年的冬天唐七和我一起放烟 火的场景,如今在一起看着这一场盛宴,却又是另外一番感触,终于又一年过去了, 而我也有了我的家庭。整个晚上,唐瑾都很沉默,这不像他,我一直觉得他是话特 别多的人,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起守了岁。 回到家心里既高兴又难过,这种感觉多年不曾感受过,我想陆绪肯定是没有好 好过年,我知道他把这些看得很淡。拜完年我们就准备出国了,我没想到在回到这 间屋子不久就又要离开了,最终我都没有告诉陆绪我离开的日子,我怕我会难过, 毕竟我始终是爱过他的。 去机场的那天是个阴天,我亲手把一件件家具都盖上白布,就像我一开始离开 的时候那样。跟着唐七的步伐往里走去,说真的,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我没有和 任何一个人告别,大姐那我也没和她说,我想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大姐应该都有宝 宝了吧。送行的人只有唐七一家人,唐七一直不断地看着时间像是在等些什么,没 有去理会唐七怪异的地方,我心里有点难过,或许我该让陆绪来送我的。 “小末。”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然后我就感觉到一个人抱住了我,疑惑 的看着抱着我的人,僵硬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小末,这么多年都不和我联系, 连结婚了都没和我说,明明说好要给你当伴娘的。”淡淡地笑了笑,这么多年再次 见到樱桃心里有点酸酸的,“我们没有举行婚礼你怎么当伴娘。”“那你出国了都 不和我说。”“对不起。”轻声地到了声歉,我一直不敢联系她,自从那次一别之 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一直以为樱桃一定是讨厌我了。陈陆在一旁很安静,偶尔 和唐七说上两句,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没见,每个人都变了,我们果然都长大了, 我们再也不会顶着一个大太阳在街上闲逛,我们再也不会喝着一杯冰可乐窝在肯德 基一个下午。 和每个人拥抱过去,唐瑾是最后一个,这么多人里面,我想唐瑾是最了解我的, 我们相处了很久很久,我想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保重,小末。”唐瑾在我耳边轻 轻地呢喃着,鼻子一酸,没想到分别还是这么的令人难过。抬起头看着远处,感受 着这最后的拥抱,我想我该离开了。忽然一个身影闯进了我的视线,还是那一身不 变的西装,他就静静地站在人潮的另一头,他朝我摆了摆手,我不由自主地朝他笑 了笑,我想,我们就这样分别了。 …… 五年后…… 回到这座城市已经半年了,如今我已经当妈妈了,我有一个特别早熟的儿子和 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儿。我过上了曾经向往的生活,照顾我的孩子,然后在家等着唐 七下班,跟预料之中的一样,哥哥特别地像唐七,我想这肯定归功于我当时一直盯 着唐七小时候的照片猛瞧,只是我一直不明白哥哥的性格到底是像谁,唐七明明很 可爱的,怎么生出的儿子这副德性,还是妹妹好,乖巧的很,一定是遗传了我。 牵着哥哥和妹妹的手向百货商场走去,唐七很忙抽不开身我只好拉出唐瑾帮我 提东西。我左手牵着哥哥右手牵着妹妹,我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如果 哥哥不是老想着甩开我的手的话,死死地拽住哥哥的手,这小子越来越坏了,才几 岁啊,就不让我牵手了,问他的时候还和我说幼稚,混蛋,和我说幼稚,才四岁的 孩子和我说幼稚!你让我情何以堪! 本来想找个位置坐坐的,谁知道所有的座位全部都被占满了,我只能牵着哥哥 和妹妹等着唐瑾给我买矿泉水。“丫头,喂,丫头。”心不由得跟着一颤,这个熟 悉的声音让我不由得顿了一下,随后自嘲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了,肯定是幻觉。 “周末,丫头。”僵硬的朝前方看去,猥琐男已经跑了过来,“丫头,什么时候回 来的,都不和哥说一声。”尴尬地笑了笑,“回来没多久,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事呢,孩子很可爱。”说着蹲下来拉着哥哥和妹妹直笑,“乖,叫哥哥。”我 顿时很无语,猥琐男脸皮怎么这么厚,竟然叫我的孩子叫他哥哥。“叔叔。”哥哥 果然深的我心,一声响亮的叔叔特别动听,猥琐男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没事, 叔叔也没事。”什么没事,我看叫哥哥才有事呢。 和猥琐男闲聊了一会,“小末,我有事先走了。”还没等我说再见就一溜烟的 跑了出去,朝猥琐男的方向看了过去,陆绪就如当初那个样子静静地站在人潮的尽 头,只是他的身旁站着一个五岁模样的男孩,我就这样望着他,世界似乎一下子就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很安静,很沉默,我们在世界的两段彼此观望着,多年不见, 他还是过去那个样子,从来不曾改变过,他朝我笑了笑,一如当初的那个笑容,温 柔而动人。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忽然听到哥哥叫我,低下头朝他笑了笑,“没事, 只是遇到一个故人。”当我再次抬起头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海中,眼泪不由 自主地跟着流了下来,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全文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