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忙碌的时间让我忘记了时间的飞逝,等我闲下来的时候却是要过年了,看着大 街上拥挤的人群以及那些不常见的装饰,想来确实是要过年了。卖烟花的摊子一下 子都涌现了出来,明明是禁止燃放烟花的,但烟花店的生意还是好的出奇。明天开 始就放假了,我想唐七大概就回来了,但唐瑾一直没有和我说,我想或许是他太忙 了,或许他已经不想和我说了。 戴着帽子,围好围巾,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大街上,今天下班很早,我特地在唐 瑾出来之前就跑了出来,说实在的我还是很害怕。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 不知道该往哪去,现在的时间似乎有点早,回去陆绪肯定也不在,陆绪所谓的过年 其实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不放烟火,不看春晚,只是晚餐丰富一些,这么多年, 从来没有一次让我感受过过年的气氛。我不守夜,陆绪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再加上 陆绪所在的地理位置是不允许放烟花的,离市区远了,连烟火都看不清楚。 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我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粽子,我本来不想这样子打扮的, 毕竟我算是个女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胖子,但陆绪说什么也不行,为了能 平安到达工作的地点,我只好把自己变成了个粽子,但天气似乎要比我想象中的要 来的冷。不知不觉的就往家的方向走去,这条路走了这么多年,每一个地方我都是 这么的熟悉,太多的回忆滑过我的脑际,我怎么可能就这样忘了。 天空有点灰蒙蒙的,看着四周光秃秃的树枝,气温似乎又降了几度,快步向前 走去,我想在过年之前再去看看那个家。在远处迷迷糊糊的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走去,我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随着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整个人忽然愣在那,我不敢再向前迈一步。我可以安慰自己眼前的人是唐瑾,但我 却清楚的知道他是唐七。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远处的人影,这么多年了,他也早 已不是过去的少年了。我不敢叫住他,我甚至不敢让他发现我的存在,一个人躲在 墙后,眼泪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多久了,整整四年多了,如此再次相遇却是这个 场景,蹲在角落,我不敢哭出声,只能默默的流着泪,唐七变了,那个曾经笑的很 阳光的少年,如今看上去却是那么的悲伤,原来,已经什么都回不去了。 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空地,感觉有几片白纸从眼前飘落,愣愣地抬起头,整个天 空什么时候已经下起雪了,有多久没有看到丹枫的雪了,脱掉手套,接住飘落的雪 花,看着它们快速的在手中融化,一开始的悲伤似乎也随着这些雪花融化在心里, 很冷,很冰凉。站起身,走到路中央,朝家门口望去,那里却再也没有唐七的身影, 呆呆地站在那,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路上的行人不断转过头来看着我,但我 却怎么都停不了,我以为我可以不悲伤,我以为我可以不难过,原来它们一直积累 在我的心里,我是习惯了它们,所以我遗忘了它们,如今再次想起,却是一种痛不 欲生的感觉。 默默的走到家门口,大门紧闭着,掏出钥匙打开门,一张贺卡赫然出现在眼前, 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捡起,打开,看着上面沉稳有力的字迹,还带着淡淡地墨水的 味道:小末,我回来了,新年快乐!简单的一句话,但却揪着我的心生疼,双手不 自觉的开始颤抖,唐瑾的话不断地冲刺着我的大脑神经,唐七果然一直在等我,‘ 那么,小末,让他死心吧,小末,让他死心吧’唐瑾声音一直在脑海中徘徊,“不 要!!”抱着头蹲在角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我知道自己该放他走,但 我却怎么都做不到。 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看着灰蒙蒙的四周,心情 也跟着平静了下来,把贺卡放到沙发上,拿上钥匙平静的走了出去,地面已经积起 了一层薄薄的雪,想来陆绪也该担心了,我是该回去了。踩在薄薄的雪层上,这里 的行人有点少,所以容易积雪,来到大街上,却是湿答答的一片,积雪什么的一点 痕迹也没有。拦了一辆车,坐了上去,刚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是唐瑾,心 跟着一颤,我可以想象他要和我说些什么,犹豫着还是接起了电话。“小末,喂, 小末。”唐瑾在电话那头叫唤着,“嗯,我在。”平静的回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自 己是怎么了,大喜大悲吗,似乎并没有经历什么大喜的事情。“唐七回来了,小末, 唐七回来了。”唐瑾在电话那头激动的诉说着,“嗯。”我比想象中要来得平静, 毕竟我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小末,我和你说,我本来打算去接他的,但那小子说 什么有什么地方要先去,现在才回来呢。”唐瑾一个人在那诉说着,我一句也接不 上,虽然他所说的我全都知道。“小末,你在听吗?小末?”“嗯,我在听。”唐 瑾的声音似乎一下子低沉了下来,“小末,你似乎很冷静,我以为你会很激动。” 其实唐瑾的猜想没错,如果一开始我会很激动,但此刻,余热早已消散,那颗激动 的心也早已冷却了下去。 “唐瑾,我要到家了,我们下次再说吧,拜。”不等唐瑾回答我就挂了电话, 我果然很讨人厌,只知道考虑自己的感受,完全不去顾及别人的感受,我明知道自 己是这样的人,但我却怎么都改不过来,该自私的我还是自私,该任性的我还是任 性,我把他们的温柔与关爱当成理所应当的幸福,但当幸福与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 我却又毅然地抛弃了他们。我果然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所以我和其他人在一起, 一笑就觉得愧疚,所以我和别人并肩行走,牵手都觉得沉重,我不敢去向任何人提 要求,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原来我所索取的却比想象中的要来的多。 一个人走进房间,陆绪没有回来,这样或许来得更好,我想我此刻的脸色一定 很难看。趴在床上,想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是不是该找个人诉说,但我却想不到 一个人,樱桃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我一直不认为她已经理解我了,我现在是孤 身一人了,我是不是应该和陆绪说明一切,如果一直这样欺骗下去,我会受不了, 我一直逃避着不去见唐七,我一直逃避着不和陆绪说清这一切,我是不是应该向唐 瑾说的那样,既然现在的我很幸福,那么,就让唐七死心。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难过的时候,越是喜欢黑暗,我一直没有开灯,黑夜似乎 更容易让人冷静。听到一阵敲门声,想来应该是管家叫我吃饭了,开门走了出去, 陈伯正站在门口,“小末,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老爷说今晚要迟点回来,让你先用 餐。”点了点头跟着管家走了下去,想来现在已经是年末了,陆绪应该很忙,忽然 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陆绪过年的时候似乎都是一个人,从来没说 要回哪里去,记得静怡曾经说过陆绪有一个哥哥,父亲似乎还活着。很想去问管家, 但我总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很严重,陆绪从来没有和我提起,我想他大概不想让我知 道吧,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下去。 晚餐后就一个人回了房间,泡完澡就窝在被窝里,今晚没有去开电脑,心情不 好的时候做什么事都不会开心,抱着双脚坐在床上,脑海中装了太多的事情,怎么 都睡不着,安静的环境让我的思考更加的深入,思绪一下子停不下来,越想越痛苦, 干脆把头蒙在被子里,但脑中所想的却一直没有停止。 一个人陷入无限的思绪中,连陆绪进来了我都不知道,知道感觉有人不断拉着 手中的被子,才听到陆绪叫我的声音,“小末,怎么了?小末,小末。”抬起头看 着陆绪,“我没事。”感觉声音有点哽咽,不由得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眼角,原 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流泪了,呆呆地看着陆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陆绪,那 个……”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话卡在那接不下去。“那个……我……” 陆绪伸手抱住我,“小末,不用说,我都理解。”陆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旁徘徊, 那双温暖的双手不断抚摸着我的头,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靠在陆绪胸膛上,我是 不是该说实话了,毕竟我想一辈子陪着眼前这个人。 “陆绪……”小心翼翼的叫唤了一声,“嗯。”陆绪低柔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推开陆绪的怀抱,我觉得这是一个严肃的话题,所以我得认真的诉说。“陆绪,我 想和你说一件事。”陆绪微笑着看着我,什么也不说,似乎是在等我的下文。“我 今天回家去了。”“嗯。”陆绪应了一声,“我见到唐七了。”我不敢去看陆绪的 脸,把头低的低低的,过了很久,感觉一双大手把我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没 事,我理解你,你不要有负担,我一直相信你。”陆绪的声音很好听,它们一直传 进我的心里,那里很温暖,却又很酸很痛。我把脸紧紧地贴在陆绪的胸膛上,“我 不敢叫住他,所以直到最后我们都没有见面,但当时我很难过,对不起,陆绪,我 果然舍不得他。”陆绪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很轻很温柔,“小末,我知道,我都知 道,你能告诉我很高兴,我想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说明你都已经想好了,你可以和 我说你的答案吗。”双手紧紧地抓着陆绪的衣角,过了很久,终于吐出一句话, “但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陆续的手忽然停顿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把我拥入怀中, “对不起,小末,对不起。”陆绪轻轻地低喃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我也 没有问,我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