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唐七安静的坐在秋千上,只是他不再看我,而是望着远处那灰蒙蒙的天空,第 一次发现,唐七竟然也有这样落寂的表情,我不敢开口说话,我怕自己一开口,眼 前这个人就会这样支离破碎掉。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唐七似乎有话要说,嘴里不 断地冒出热气,但过了很久,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我看不清他的眼眸,只是那张脸 太过于安静,在这个寒冬中显得越加的凄凉。 “如果当初我够勇敢,结局是不是不一样。”唐七望着远方,缓缓地说出这一 句话,忽然感觉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了,看着唐七落寂的侧脸,这一切都深深刺痛 着我的心,我该怎么让他放弃,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他。静静地走到唐 七面前,唐七转过脸看着我,眼神有些飘渺,我知道此刻我能说的也只是对不起, 但我想,这或许才是最伤人的。 伸手抱住唐七,眼前这个人直到现在,我还是想守护他,我在想,当时如果我 坚持,回忆会不会就不是这样。“唐七,去做自己想做的,然后幸福的活下去,好 吗?”怀里的人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我紧紧地抱着他,“唐七,不要再这样委屈自 己,你其实可以活的很好,像过去那样笑好吗,那曾是我的……”双手跟着一直颤 抖着,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唐七的笑容,那曾是我的一切。 我果然是一个爱哭鬼,我明明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但眼泪却始终不受 我的控制,现在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去安慰唐七,我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末,不要哭了。”唐七从我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伸手轻轻地替我擦去泪水, “小末,我会去留学。”唐七握着我的手看着我,随后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这一 切明明都是那么的美好,只是我的泪水怎么会越来越多,即使是这么温暖的笑容, 但我的心却一直无法解脱,我想,不管唐七以后过得是否幸福,我都不可能忘记他, 同时,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小七,你还会回来吗?”忍不住问了一句,虽然我知道我们以后也许永远都 不可能见面了。唐七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或许吧。”我以为他永远都不会 回来了,我想他也是这样想的,记得唐瑾曾经说过,唐七自从和我分手后就很少回 家,我想,这里的回忆对于唐七来说太过痛苦,他这样的回答也只是想让我不要难 过,其实该难过的不是我,至始至终伤的最深的都是唐七,但到最后,却还要让他 来安慰我。我很想和他说声对不起,但我知道如果这样,唐七会更加的痛苦。 回家的归路和青春的堤岸,相互交错重合,也许,就是在这一个放学回家的路 上,我们突然发现了远去的理想与美好。曾经侃侃而谈的未来就这样消逝不见了, 带着那些回忆与美好,离我越来越远,曾经爱过的人,此刻是真的要离我而去了, 只是直到最后,我都无法挽留。 唐七说要送我回去,但只是这一次我无法答应他,我想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就 像过去一样,唐七没有勉强我,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毅然地离我而去,至 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眼前,我都无法相信眼前 发生的一切,我伤害了他两次,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赎罪都无法抵消这一切对他的伤 害,但我明明知道如此却还是选择伤害了他。 回去的路上比想象中的要来得漫长,天气很冷,没有带手套的双手已经冻得没 有知觉,我想好好感受一下疼痛的感觉,我想我是疯了,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我 想一个人就这样走着,我无法面对任何一个人。“丫头……丫头……”忽然感觉有 人叫我,无力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原来是猥琐男,这个时候都能到处晃荡,猥琐男 果然很闲,不想去理会他,转过头,继续向前走着,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唐七最后的 笑脸,只是每一次想起的时候,心都是的钻心的疼。“丫头……喂……丫头,哪去 啊?”猥琐男的声音越来越小,想来自己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继续向前走着,路 上的行人少的可怜,想来这样也好,嘈杂的声音让人心烦,忽然感觉有人拉住我的 手臂,顺着手的方向看去,猥琐男忽的就出现在我的眼前,试着挣脱他的手,继续 向前走去。“丫头,喂,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只顾着走路,回答我。”我现在是连 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心情很低落很低落。“丫头,我送你回去。”猥琐男说着跑 了上来,拉着我的手把我往他的车里拖,我也不反抗,只是任由他拉着,其实到哪 何尝不都是一样。 看我并不说话,猥琐男也就没有特别挑起话题,看着车窗外安静的街道,不知 道唐七是否回家了。轻轻抹去车窗上的雾气,让视线变得更加清晰,其实并不想看 些什么,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看过很多遍很多遍,我只是想找些事做,好让自己看 上去不是那么的难过。 直到回到那幢别墅的时候我都没有反映过来,直到猥琐男叫我,我才反映过来 已经到了,但我却一点都不想动。“丫头,下车了。”抬起头看着猥琐男,我不知 道自己该怎么回答,随后低下头,“让我坐会吧,我累了。”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现在的我有点害怕见到陆绪。猥琐男像是明白了我所说的,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车 厢里一下子只剩下我一个人,颓废的坐在车内,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早就 知道会这样,只是心里很难受很难受,不想说话,不想做任何事。 过了很久,一旁的车门忽然被打开了,我以为猥琐男来叫我下车了,抬起头看 了一眼,陆绪赫然出现在眼前,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很想解释些什么,但脑海中 一直想着唐七的一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小末,回去吧。”陆绪弯腰拉住我的 手,但我的脚似乎就这样定在那了,怎么都抬不起来,这次见面的事我没有告诉陆 绪,现在就更加的说不出口,愣愣地看着陆绪,一开始的悲伤似乎就这样慢慢的蔓 延开来,一开始止住的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想来,今天是一生中哭的最多的一天。 陆绪看我这个样子,慌张的替我擦去泪水,伸手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小末,我 们回家了。”陆绪温柔的话不断地刺激着我的泪腺,眼泪越流越多,它们不断地从 眼眶涌出来,伸手胡乱的擦拭着泪水。陆绪忽然把我抱了起来,然后直接往屋内走 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房间了,我愣愣地看着陆绪那张脸,很想叫他的 名字,但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放弃,我还能说什么呢。 陆绪把我放在床上,拿出手帕帮我擦着泪水,我想我现在肯定很难看,哭了这 么久,眼睛肯定又红又肿,明天肯定是睁不开了。陆绪起身往洗手间走去,随后拿 了一条已经弄湿的毛巾走了出来,在我床边坐了下来,帮我擦着脸,忽然接触又热 又湿的东西,脸不由得生疼。陆绪把毛巾放到一旁,伸手握住我的手,“手怎么冻 成这样,没带手套吗?”摇了摇头,我其实是带了的,我只是不想戴。“小末,去 见唐七了吗?”惊讶的看着陆绪,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陆绪是怎么知道的,陆绪 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轻轻地敲了下我的头,“你昨天晚上一整晚在被窝 里挪来挪去,再加上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还有就是你现在泪流满面的样子,我 猜想大概就是这回事了。”低着头不敢去看他,我知道这件事隐瞒他是我的不对, 但当时我也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陆绪叹了口气,随后把我拥入怀中,“小末,我没有生气,你不要想太多,先 睡一会,吃饭的时候我叫你。”说完就要让我躺下,我赶忙抓住陆绪的手,拼命地 摇着头,陆绪看我死命挣扎,也没有强迫我躺下,只是轻轻的摩挲着我的手,“小 末有什么难过的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点了点头,只是现在我还不想说,只 有唐七的事,我想自己一个人面对。 陆绪不用拜年,接下来又不用上班,接下来的日子陆绪每天都会陪我,晚上睡 觉前还会给我讲故事,心里很难过,为唐七,也为陆绪。后来唐瑾告诉我唐七要去 留学了,再过一个多星期就要回去了,我很惊讶唐七怎么会这么快回去,但我没有 问出口,我知道我不该问,有些事我知道,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曾经有一个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可是最后还是如雾般消散,而那个笑容就 成为我心中深深痛,在每个寂静的夜晚提醒着我。那块手帕我把它和那份复印件放 在了一起,上面已经没有唐七的味道,我也不敢拿出它,我一直记得唐七的话:如 果当初我够勇敢,结局是不是不一样。我一直无法回答他,因为我也不明白,如果 当时我够坚持,那么回忆会不会就不是这样。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