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的上午,春子兴高采烈地从一幢春意盎然的大楼里 冲出来,满脸璀璨,手里舞动着一张贺卡模样的东西。哈哈!终于拥有了这漂亮 的宝贝,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哦! 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春子努起温润的嘴巴朝着那张贺卡大献殷勤,咬得那 封面上的红玫瑰心花怒放,而其“春华秋实”几个大字则闪着耀眼的光芒。晕! 猛一抬头,发现几双雄性的眼睛正威风八面地觊觎自己,于是瞠目以对:看什么 看?没见过美女吗?切!然后一扬美腿,跨上除了铃铛沉默其它部件却欢唱不已 的“永久”牌自行车,“好呀么好儿郎……”摇头晃脑,哼着跑调的小儿歌,悠 哉游哉远去。 “永久”上路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排的杉树林,都笔挺笔挺地立着,没 一个点头哈腰的。哼,不错,都有骨气,都成材了。不知从哪儿飞来几只野鸟, 叫的比唱的还要好听,但闻其音不见其影。 杭育杭育, 把紧龙头冲上一个斜坡,刹那间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但见波光 潋滟的麻塘湖,数只野鸭嬉戏其中,几艘渔船正悠然地飘来荡去。 湖畔左侧是春光乱溅的皖河坝堤,那满眼的野花杂草都毫无羞怯无所顾忌地 伸长胳膊,在风的呐喊中,拼命加油,蠢蠢欲动。还有一些大人领着小孩们正在 草坪上欢快地做着游戏。 柳啊,若与你置身其间,蜂拥蝶舞,你追我逐,岂不LM?正想着,一个比木 桩苗条比竹竿丰满的高个男孩风尘仆仆迎面而来。春子顿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挨过高潮的几秒后便渐渐地冷却下来,使劲地摇了摇头,方知刚才仅是一场幻觉 而已。抬头望望刚被白云梳理过的天空,一只鸟儿倾斜着翅膀,像纸飞机一样轻 盈地掠过,既而复为平静,了无痕迹…… 春子弃“永久”而步行,将双手拱起,置到唇边,放声呼唤:柳——你在哪? 这一惊天动地的呼喊没叫来帅哥,只两个姑娘花蝴蝶一样翩翩飞来。 “原来是春子姐呀,你不是调到下面乡镇里去了吗?”一个眼睛枣样大,能 够在十分之一秒内放出电光来的女孩最先认出了她。这是丁锐的表妹严萍。 “哦。我来教委拿自考毕业证书。”春子将手中的“贺卡”晃了晃。 “哎呀,春子姐,你真了不起哦,说要念大学还真成了啊!”严萍的同事兼 好友秀丽满是羡慕地说。 “这没什么哦,只要努力,都可以做到啊!”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美美的。 “咦,三角形怎么缺了一边啊,梦华哪去了?”春子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 的惊奇地问道,平素她们三个人是棒打不散的铁姐们。 她去了遥远的地方。严萍、秀丽沉默不语,但那忧郁的眼神分明告诉她这个 谁也不愿面对的事实。 “看我只顾读书,脑子都念昏了。”春子故作轻松地说。那个温文尔雅,脸 上始终挂着微笑的梦华再也见不着了,只几年功夫,物是人非。 你们见过柳吗?春子迅疾转换话题。 “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成家了!”严萍面带羞涩,轻声说道。 “呀!这么快你就当了新娘啦!祝贺你!”春子紧紧地握住了严萍的手,眼 中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晶莹。 “真是巧哦!我们今天放一天假好不容易来坝上转转就遇上了姐姐。”严萍 的感叹让春子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是的,很久没有这样了,能够把自己置到 美丽的大自然中来,那些如烟的往事已经风化在匆匆的岁月中结痂成疤,疼痛远 去,只有酸涩的伤感自心头冉冉升腾。 “姐,你去我家吃午饭吧!”严萍热情相邀。 “不了,我还得赶回单位上班呢!”春子婉言拒绝。 柳,不是说好了,我们今天在这儿相会吗?你为何失约了呢?望着严萍、秀 丽逐渐远去的身影,春子抱住头,一屁股坐在了草长莺飞的坝堤上,怅然若失。 十八岁,宛如悬崖峭壁上的一棵鲜活的灵芝草,充满了危险和诱惑;又似饱涨 的豆荚,呼之欲出。想想“一个女人把罪恶带到人世间,为了墨涅拉俄斯那个跟人 私奔了的妻子海伦,希腊人整整打了十年的恶仗”,亦不足为奇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