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凄厉的风并不罢休,再次展开凌厉的攻势,呼啸着扑上来,它要彻底征服这 个不甘示弱的小女子,鞭笞她,蹂躏她,让她尝尝寒冬的厉害,但是冬天来了, 春天还会远吗?春子坚定自己的信念,她倔强地昂起头,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好像有脚步声跟上来,春子蓦然一惊,回头看看,似有一个人影闪到了一堆 建筑物的后面。她赶紧加快步伐,前面又有一个黑魅魅的怪物在摇晃,春子一下 子感到头发全竖立起来,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棵小树。怎么没有了路灯呢?正疑惑 着,突然“嘎”的一声怪鸟的鸣叫,从头顶掠过,春子止不住两腿发软,几乎瘫 倒在潮湿的地面上。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她才感觉到像是走进了一片旷野之中, 四围有高大的树木,有篱笆撑起的瓜棚,有高低起伏的丘陵;春子着慌了,她赶 紧折回身,跌跌撞撞上了一条比较宽阔的马路。“汪汪”突然一声狗吠不知从何 处传来,接着是噼哩叭啦的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夹杂着妇人的哭闹声,许是这个 村庄哪家死人了。春子默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她想到了几年前陪徐松 林去小红家相亲的那一幕,怎不胆战心惊呢?奔跑中,雨伞被丢失了,一只鞋跟 脱胶了,她干脆脱掉那只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 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烦恼,忘记了伤悲。快了,快了,看见路灯,这才喘了 口气,仔细瞧瞧身旁单位的门牌原来是县铜版纸厂,自己娘家不就在铜版纸厂背 后嘛!春子惊喜万分,她再次迈动双脚,却难以前进一步,原来她的左脚受伤了, 由于袜子被磨破了,不知是石块还是瓦片什么的将她的脚底咬了一个口子。血水 和着泥水一步一个红印,就这样拖着一只脚慢慢地挪动。 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好不容易挪到了自家门前。春子停下来,准备敲门, 刚竖起右手,又放了下来,这么深更半夜回家来,若父母问及原因,又该从何说 起呢?说吧,岂不让父母亦跟着自己受气吗?得编个谎,让父母睡个安稳觉,编 什么谎呢?对!就说慧慧吵闹不休,自己生气要给她隔奶呢!思忖了一会儿,春 子终于想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慧慧快一岁了,也该断奶了,医学上说这时 候的奶水也没多大营养,说给父母听,他们一定会相信的。可是擂了好半天门, 没有人应声。是呀,夜已经很深了,父母早就进入梦乡里了,春子只好拖着受伤 的脚来到屋后的窗子下,使劲地敲着窗玻璃。 “谁呀?”传来了父亲苍老的声音。 “是我呀,爸,你快开门哦,我都冻僵了。” 春子这样想着,可就是喊不出声来。她又使劲拍打着窗棂。 “来了,来了。”父亲趿着拖鞋拉开了铁门。 “爸,”春子强忍住泪,“我给小孩断奶了,回家住一阵子。” “有事明天再说吧!别吵醒了你妈。” 父亲打来了一盆热水,本来想问点什么,但看到春子如此疲惫不堪,便没说 什么,回房休息。用热毛巾擦过之后,春子感到舒坦极了,回到自己以前住的房 间,床被俱全,便一头钻进暖和的被窝。饥饿、惊吓、恐惧、疲倦成了最有效的 催眠剂,不一会儿,春子便沉沉地睡着了…… 上午十点春子从梦乡中醒来,母亲将洗漱水都准备好了,并打了四个糖水蛋 给春子吃,让她压压寒。 “这几天你都不要回去,小孩隔奶要几天功夫,你就在家安心养养身体吧! 你看你隔壁李虹,养得多好,白白胖胖的;你却瘦成这样,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 己。”母亲心疼地说。春子没理会,吃完早餐又回到房间,一仰头倒在床上,心 事重重。昨晚丁锐到底去干啥了?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正想着,听到开门的声 音,原来是丁锐来了。 “对不起!昨晚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人留下,可是我当时有急事呀!方芳 是我们厂长的侄女,她被农用车撞了,我怎能不管呢?昨晚我出去找厂里保卫科 科长了,要他管管这事,可是他不在家,我又去副厂长家了,副厂长也不在,于 是我骑车去了二十里外的厂长家,后来又找了厂里的几个同事去医院帮方芳把问 题给解决了。那司机还想溜呢,不愿意付方芳医疗费,幸亏被我赶到了。因为忙 那些事,我把你给忘了,请谅解啊!我不是故意的。”丁锐急急地解释着。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