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年轻的时候,总有个少年在心头(3) 她碎碎的头发,单薄的还没有长开的身子,惆怅而又寂寥。林流苏很少会穿 重复的衣服,她有着那种贵族皮肤,吹弹可破,白瓷娃娃一般精致透明。眼睛是 半圆的月牙形,笑起来,很甜。 白槿湖等到林流苏家别墅门打开,保姆阿姨搀扶着林流苏出来,白槿湖就扶 着林流苏上车,然后和林流苏一起坐着车去学校。 她很不适应和林流苏一起从车上下来时,同学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坐车也有 些晕车,她更宁愿走路。 林流苏在车内举着化妆镜擦着唇蜜,她淡淡地说,白槿湖,我够意思吧,带 着你坐车上学!只要你每天都来接我,我保证你每天都有的车坐! 甚至林流苏上厕所,都是白槿湖扶着林流苏。同学们都说白槿湖是林流苏家 雇的小保姆,白槿湖就当作没有听见,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放学的时候,白槿湖就把林流苏送回家,她拒绝了司机送她回家,她独自走 回去,从这片别墅区走回自己的那个破落巷。 她孤孤单单地低着头,挨着墙壁走着,夕阳下,她的身影被拉得更长更落寞。 她路过了一个院子,铁栅栏有些斑驳,院墙上爬满了白色的蔷薇花,那些带 着小刺的花。她停住了脚步,踮起脚,伸长手臂够上了一朵花。 她没有摘花的意思,只是,想抚摩一下这些花。这大片大片爬满院墙的蔷薇, 美得让人有些惊羡。 也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那些花瓣的时候,她看见那座房子三楼露台上站着一个 少年,似乎也在看着她。 她放下踮起的脚,收回了手,脸一下就红了,飞快地跑开了。一直跑到了家 门口的那棵木棉树下,她靠在树边,弯着腰,喘着粗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 跑,见到那个蔷薇少年,她就是慌了。 她称他为蔷薇少年,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的指尖由于慌乱地跑开,被蔷薇上的刺划破了,她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下, 心乱了。 后来每次送林流苏回家路过那里,她都悄悄看一下少年站过的露台,只是, 空无一人。 那种莫名的失落,她更加地孤单了。 蔷薇花,蔷薇少年,白槿湖年少岁月里,第一次有了关于一个翩翩少年的记 忆,也许,他只是一个影子,一个轮廓,这便是她的少年。 因为有期待,她就在那棵合欢树下坐着,看着远处的那座宅子,那个爬满白 色蔷薇花的宅子,蔷薇少年就在那里。 在林流苏腿伤的这些日子,白槿湖帮着她收拾情书和贺卡都忙了很久,这个 校花级的女孩,真是牵系着全校男孩的心。 林流苏对这些情书,向来都是随手丢弃的,白槿湖知道,林流苏是高高在上 的,这些歪歪扭扭、用难看字体写的情书,怎么会入得了林流苏的眼睛。 林流苏喜欢的是方沐成那样温文尔雅、谦谦如兰的君子,风度翩翩,如一树 白玉兰一般。方沐成有着极西方的味道,深邃的眸子,俊挺的面庞,说起英语地 道极了。林流苏一直对方沐成是中英混血儿的传闻深信不疑。 那些幼稚男生写的情书或贺卡,最后的归属或是进了垃圾桶,或是被白槿湖 叠成纸飞机飞了出去。 林流苏从未回过这些情书,但她也有没有寄出去的情书。一张粉色的信纸, 她写了很久,犹豫半天,放在了一边。林流苏是不敢将这样的信带回家的,既然 寄不出去,就随着那一堆情书丢给了白槿湖。 白槿湖依旧叠成了飞机,在回家的路上,她边走边丢着飞机,她是那样的寂 寞。她没有想到,那只粉红色的飞机,竟然在空中被风吹得转了个方向,飞进了 爬满白蔷薇的院子。 她在院墙外焦急地踮脚跳了很久,努力想找到那个纸飞机,很显然,这是徒 然的。她懊恼自己怎么可以把情书到处飞,要是,要是被他捡到了该怎么办。 白槿湖记得那张粉红色的信纸上写的只是一首短短的诗,没有署名和落款, 是那首《君生我未生》。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