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她只是一个浑身都是伤疤的仙人掌(1) NO.9她只是一个浑身都是伤疤的仙人掌 中秋节,还有那个蔷薇花下的约定。 陆澍就是想带着她去家里过中秋节,他决定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告诉父母。回 到蔷薇院子,进院子前,白槿湖略略地想抽回手,却被陆澍紧紧地拉住了。 当他们手牵手出现在陆澍的妈妈周萍芬的面前,白槿湖看到了周萍芬脸上的 不悦和不安。 陆澍和他父亲在客厅谈论着学业上的事情,周萍芬把白槿湖叫到房间里,说,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你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依然洁净而不染。所以,我一 直把你当自己的女儿,我打心眼里喜欢你心疼你,你做我的女儿好吗?做陆澍的 妹妹好吗?把陆澍当做你的哥哥。 白槿湖惊住了,她是聪慧的女子,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周萍芬接着说,你不要怨我,我是一个自私的妈妈,对不对? 白槿湖感觉脑子乱嗡嗡的,却也清醒地理解这个爱子心切的妈妈,她说,阿 姨,我懂,我又怎么会怨你,你们一家都给了我这么多的帮助,我很感激。陆澍 以后就是我哥哥。 周萍芬抱住她,说,孩子,你以后就叫我妈好吗?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我才能原谅我自己。 她点了点头。 那晚的月饼,是那么的没有滋味。芙蓉馅的月饼陆澍拿了一个又一个给她吃, 她吃着吃着就觉得鼻子发酸。 后来白槿湖借口说要去看看维棉,要先走了。临走的时候,她望着周萍芬说, 妈,我走了。 陆澍听见白槿湖喊妈,先是一愣,然后开心地笑了。 陆澍送她,在路灯下,他抱住她,说,今天我好开心,真没想到进展这么快, 你都叫我妈一声妈了,我太幸福了。 她抱紧他说,我以后都会叫她妈妈,一直都会这么叫。 陆澍没有看到她的泪打在他的肩上时是那么的无力。 陆澍说,晚上八点,蔷薇花下,我等你。 白槿湖知道,有些事情是注定,即使那么喜欢自己的周萍芬,也会因为自己 没有一个清白的家世拒绝她。她想着陆澍好看的样子,她想,如果自己有这么样 的一个儿子,也不舍得他和一个有过太多不幸家庭记忆的女子在一起。 在我们一生中,会有很多美好的愿望,就差一步没有到达,也许到达了,会 又是另一番滋味了。很多时候,决定一生的拐点恰恰是不经意的转弯,或许你突 然决定在某个路口转弯,沿着那条不曾走过的路,遇见了终身。 看《胭脂扣》,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十二少是负心的,独活的。如花 在阴间徘徊四十八年不愿投胎,唯有那盒胭脂艳若当年。他那时当真真是爱她的, 可是在双双徇情的时候,他活了过来,也便没有再寻死,娶妻生子。 感情经不起考验,经得起考验经不起时间,经得起时间经不起死亡的毁灭。 可我们偏偏要说永远在一起,说得那么天真那么认真,不考虑我们的力量是 那么的微小,倔强地相信用力爱就够了。 白槿湖去了超市,买了几罐啤酒抱在怀里,坐在超市门口的阶梯上,一口一 口喝着啤酒,她拿出手机,拨打了林流苏的电话。 白槿湖不知道,林流苏也跟着他们回来了,她不需要两个小时,只要两分钟 她就可以奔到陆澍的家。 周萍芬曾说过,她希望站在她儿子陆澍身边的女孩子,是外表甜美可人的女 孩,林流苏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而白槿湖呢,她只是一个浑身都是伤疤的仙人掌,是一株有毒的植物。 白槿湖喝完了几罐啤酒,连夜上了回南京的火车。坐在火车上,窗外的月亮 那么圆,像是在刺痛离别的人,荒野里,有群山林立,有孤坟遥望,她瑟缩在座 位上,分外冷冽。 陆澍站在蔷薇花下,心中念着那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他坚信,赴 约的定是白槿湖,他期期盼盼地守候着,一个身影越走越近。 他忙冲了上去,刚想说什么。却一下就定住了,怎么会是你?陆澍松开手。 林流苏仰面,眨着眼睛说:就是我,和你写那些信、那些诗的都是我,白槿 湖是冒名顶替的,你妈妈是知道的,那时你眼睛看不见,可你妈妈看见了,白槿 湖不是,她不是,所以她今晚不敢来,你懂了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就算不是她,我也不信是你!陆澍说着转身就走,他现在 想立刻打电话问白槿湖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流苏跺着脚,高跟鞋闪着亮光,她不信,不信那个当年的丑小鸭、那个绿 叶可以抢走陆澍的心。 只要她林流苏想要的,谁都抢不走。 陆澍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地拨打着白槿湖的电话,被白槿湖一次 次挂掉,他坚持着打,最终白槿湖接了。 你在哪里,你怎么没有来?陆澍说。 我在火车上,我没有去,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当年人,我不是你要等的故 人,我也不知道什么蔷薇约定,我只是感激你们一家给过我的帮助而已。白槿湖 说。 你对我,只有感激吗? 是的。 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说完白槿湖就挂了电话,她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地靠在车窗边,一直处于半梦 半醒的状态,额头随着火车的行驶敲撞在车窗上,最后下火车时,额头上都是包。 周萍芬在门外来回踱走,儿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明白自己这么做是错了, 可都是为了陆澍好。周萍芬在门外说,妈妈也很喜欢白槿湖,可是,你们不适合, 林家的女儿,才是当年的女孩,她就住在我们一个小区里,你难道不相信妈妈的 话吗? 没有回音。陆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三天后才回了上海。 陆澍之后到南京来找白槿湖,他搂着她就是不撒手,喃喃地说,是你,我知 道是你,你是有苦衷,所以躲着我的对不对。 她挣扎开,背对着他说,我一直把你当家人,对你,我没有丝毫的爱,你别 想那些了。 陆澍情绪激动地说,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听不懂,你不是都叫我妈为妈了 吗? 她笑了一下,道,是啊,我是叫妈了,那是因为她认我作女儿了,你明白了 吗? 陆澍走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不久,白槿湖就在林流苏的博客里看到了林流 苏和陆澍在一起的照片,背景是在上海的情人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