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当我再次回到马山村的时候,马秀已经到县委党校读书去了。 那个学期开始实行双休,开学后第一个星期五的晚上,我正在煤油灯下看书, 马秀却来到了我的宿舍。 我问:“不是读书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马秀说:“县城又不远,星期五全班同学都回家。” 我又问:“听说你们那个公司只招高中以上文化的女孩,你才初中文化,怎 么能进去?” 马秀愣了一下,脸色随即凝重起来。 我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 马秀抬起头,笑了一下,我看见她的笑容很勉强。 她说:“你说,时间能冲淡一切,洗刷一切吗?” 这还真是个问题。 见我半天不说话,她又说:“上次在县城,你说,只要我考上党校,就陪我 喝醉,你不会不讲信用吧?” 我问:“你真的想醉?” 她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你说,我是你的知己吗?是你的红颜知己吗?” 见我又不说话了,她又说:“我就知道,我家很穷,我又才初中文化,你是 大城市来的,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说:“你说什么?我真的很讨厌喝酒的,但是,为了实践自己的诺言,我 今天就陪你喝一次。” 然后,我从橱柜里拿出四瓶酒,往桌上一放,问:“四瓶,够了吗?” 马秀看着桌上的四瓶酒,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说:“啊,哪里来的?” 我说:“从家里为你带来的。确切地说,是从家里为你偷来的。” 马秀一脸的兴奋,随即打开了一瓶,整个屋里都飘满了酒香。 我拿出了两只杯子,马秀把鼻子对着瓶口闻了闻,我说:“不用闻了,绝对 是真的。” 马秀向我做了个鬼脸。我一边倒酒一边说:“我爸是个高级酒鬼,所以,虽 然他酒量很大,但却很少喝酒的,没有适当的场合和气氛,他一般是滴酒不沾的, 如果他认为没有喝酒的必要,你就是把英国白兰地、法国威士忌和中国茅台都一 齐拿上来,他也毫不动心。所以,我老爸虽然是个大酒鬼,但我们还是很欣赏他 的酒风的。” 马秀说:“你爸爸真是个怪人。” 我倒好了酒,说:“山村美酒夜光杯,不,应该是美酒佳人,来,今天我就 陪你对饮。” 也许是酒太好的缘故,不知不觉,四瓶酒我们就拿下了三瓶。渐渐地,我开 始天旋地转,人也燥热起来,给聋哥接亲那晚的场景又飘摇而至。 马秀软软地靠在我的怀里,她的脸红红的,象苹果,象杜鹃,象桃花,象玫 瑰,象……我想不出那么多可以比喻的东西,突然心里有了一种想亲她的冲动。 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也有这种冲动,并且比我更加强烈,并且渴盼已久! 我强烈地忍受着全身烈火一样的焚烧,左手揽着她柔嫩的肩背,右手又去拿 酒。她卷着舌说:“不……不……喝了,这瓶……留……留给我……爸吧,他也 ……也也也也是个……酒鬼。” 我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的美丽的脸,我终于读懂了一个词:风情万种! 就在那一刻,我冲破了重重封锁,吻了下去。 就在我吻下去的那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柔润的嘴唇却迎了上来。于是, 天地融为一体,我们融为一体。 第二天早上,酒已经醒了,看着躺在旁边的她,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仿 佛是一场梦。 马秀转过身来,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处女。” 我说:“知道。” 她问:“伤心吗?你有处女情结吗?” 我说:“有什么好伤心的?” 她说:“说真的,我是喜欢你的,但是,我不要你负任何责任。” 我坐了起来。 她也坐了起来,说:“一个女孩,一个没有文凭的女孩,一个肩负着全家生 活重担与为母治病的山村女孩在外面打拼,你以为容易吗?所以,一到深圳,我 就不是处女了,马雯也一样。”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马秀继续说:“现在我妈的病好了,妹妹也打工一年多了,我也有了些积蓄, 才想到回来读书。还好,读党校是不要钱的,每个月还有补助。” 我静静地听着,她见我没反应,推了我一下,说:“你在听没有?” 我说:“在听呀。” 她继续说:“我不是高尚的人,但我有一个想法,党校毕业后,我要改变我 们村的生存环境,至少,要让我们村的女孩出去打工,不要象我一样被迫失去… …”说着说着,马秀竟然哭了。 我把她揽进怀里,为她擦着泪,自己心里也酸酸的,想哭。 马秀伏在我的怀里,渐渐止了哭泣,看着我说:“我是爱你的,不然我也下 不了决心回来。可是在县城宾馆里的那三天,你居然碰都不碰我。你说,你心里 有我吗。” 见我一脸的茫然,马秀坐了起来,说:“你不要难过,我虽然爱你,喜欢你, 但并没有打算要嫁给你,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说着说着,马秀突然提起一只昨晚喝过的酒瓶,使劲地砸在桌子上,发出了 清脆的爆裂声。 我猛地一惊,回过神来,问:“你砸它干嘛?” 马秀说:“都怪这酒!” 我说:“不,是怪我,怪我有心没胆。” 马秀突然惊喜地放下手里的半只酒瓶,摇着我的双肩说:“是吗?其实你在 心里是喜欢我的吗?” 我点了点头,马秀突然在我的脸上、脖子上狂吻起来,我也应和着她的动作。 我们终于又融合在一起,这次与酒无关。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