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事后我给谌琴打过一次电话,在我的某篇小说里有过详尽的表述。我就是在这 次电话之后彻底跟谌琴断了联系的,后来这小说发表在某民刊上,也许您也看过这 书。不管怎么说,我今天还是要全文录下,也算好好地梳理下和谌琴过往关系的点 滴。毕竟,要从记忆深处再次挖掘关于谌琴的一切,我做不到。那种锥心的疼痛我 不想再次体验。 我该给谁打电话实际上他并没想到电话这么快就有人接。他拨通电话后一个劲 地在心里想着,千万不要通,千万不要。可电话竟奇怪地通了,“嘟——嘟——嘟”, 一声又一声绵长的声响。他又想千万不要有人接,千万不要。“喂,你好,请问找 哪位?”“嘟”到第三声的时候,那边有了这样的声音。他听得出来,这是他老乡 的声音。他茫然地望着刚被雨水冲刷过的篮球场,他下午还在这里打了场比赛,轻 敌,很意外地输了。惨白的路灯光柱打在未干的地面,有班驳的水光闪动。他注视 着粼粼的水光,眼光也象晃动起来。 “喂!”她又问了声。他换了个姿势,把身体斜放在电话亭边,这样感觉舒服 了很多。 “我找谌琴。她在吗?”长久的沉默后,他感觉总得说点什么。千万不要在, 说的同时他又在心里默默祈祷。 “好的,你等下。”他感觉今天万事都不是按他意愿来的。“找谌琴的,是方 明。”他听到那边刻意压低的声音以及嘈杂不清的声响,他想电话应该放下了。 “喂?”他听到这样的声音好象等了好几个世纪了。 “喂,是我。” “我知道。”他想她还是能分辨出他的声音的。“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谈话有点像打机锋 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她知道,他想。 “呵呵!”她的笑声还是那么清脆。 “我们有很久没见了吧?至少有两个礼拜了。” “是吗?是够久的。” 他看着女生宿舍那头亮起的灯光,心想或许哪盏就是属于她的。 “我真觉得,我都有点对不住你了。”他还是不善于说谎的,他感觉到自己的 脸在火辣辣地烧,幸亏她看不到。“我好象没尽到一点点责任。”火烧得更旺了。 “别,快别这么说。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忙。” 忙?她知道我忙些什么吗?他想。然后就是沉默。 “喂,说话撒!”还是她先扛不住了。 “我在听你说。还是你说吧,你说。我喜欢听你说话。” “你那天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现在可以说吗?” “是吗?我有说过吗?我说的是我们两个得找个时间好好谈谈了,真的,我自 己也弄不准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现在不可以谈吗?” “我意思是我们应该见下面,我们也有很久没见了。这礼拜你回去吗?礼拜五 晚上我想请你吃饭,顺便给你说说事儿。” “我觉得真没这必要。有什么电话里面不是一样说的吗?” “这礼拜你回去不?”他想他还是很坚持的。 “还不知道。到时候了再看。”这是否算是一种敷衍呢?他想。“你现在在哪 里呢?” “在给你打电话的地方啊!”他懂得适时地调节下气氛。“在外面,刚从图书 馆回,雨停了就想起该给你打个电话。” “难怪?” “怎么回事呢?” “难怪这么安静。你们寝室都很吵的。” “是够吵的。那帮小子霸着我的电脑打牌,还放滥俗的音乐,够恶心人的了。” 他想,或许现在还有好几个人围在电脑跟前。 “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寝室吗?”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他。 “怎么,就赶我走了?才10点半不到,就回寝室干什么?” “不是,你们宿舍楼是10点半上锁,晚了等下你进不去。” “现在改11点了。再说就算是晚了,我一样的也可以爬铁门进去。你忘了,我 军训的时候就……” “打住,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教官请你和陈超喝酒,到晚上2 点多才回,然后 穿着军训服的你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越铁门,顺利回到寝室睡觉。你们是02届里头 最早爬铁门的学生。接下来的故事你还会这么说?” “呵呵,都被你猜中了。嗨!”很重的叹气声,他感觉到自己的气流穿过话筒, 像刚刚敲打地面的暴雨。 “怎么了?”她还是有点关心自己的。 “没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想随便找点什么来发泄下。”他琢磨着是不是该 把肖妮的事都告诉她。 “莫咯。”她跟他讲的是长沙话。他曾坦言他会为了一个女孩子特意去学一种 方言,到现在,他已经懂了好几种方言,但还是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女孩子。 他望着头顶重新聚集起来的乌云,黑压压地一片,也许等下还会下雨? “说话撒?”她提醒他又已经沉默过一段时间了。 “天好象又得下雨了。”他心不在焉地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你快挂了电话回寝室撒。等下又感冒了。”她还记得那次两人一起冒雨逛 炎帝广场的事。 “我在等等下下雨了,会不会有个美女给我送把伞过来。” “呵呵,你就等着感冒吧!”很爽朗的笑声,它在什么时候曾属于过自己呢? “诶!跟你说撒。那天张静看到的其实是我同学。” “哪天撒?” “就那天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我去河东买东西,正好碰到她,就顺道一起 回。那天我看到张静在打开水,我还问她你怎么没过来?” “哦!知道啊,你跟我说过的。那天我有点不舒服,就让张静替我打的开水。” 谈话持续到这里,谁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他将话筒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 手换到左手,最后终于落在左手上。 “挂了吧?我好象听到打雷声了。” “是吗?”他侧起耳朵,很认真地去分辨嘈杂的各种声响,似乎真的有轰隆声 碾过西南角的天际。“我正好等哪位美女给我送伞过来” “哈哈,你可是贼心不死啊!”听着她爽朗的笑声,他想,或许这辈子就这么 够了。 “谌琴。”他叫她的名字。“谌”姓很少见,他一直以为是“陈”的变体。好 象有位女作家是叫谌容吧,写《人到中年》的,字典上的解释是“相信”的意思, 也可作“的确,诚然”解。他想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姓氏所蕴涵的意义吧? “恩?”他能想象得出她应答时的可爱表情。 “谌琴。”他又叫。他想,以后可能很少再有机会叫她的名字了。 “干什么?” “没什么,叫叫你的名字。”她能明白他以后将再也不能这样的唤她的名字吗? 雨下起来了,一点一点地,由小变大,到后面就连成了一片。电话亭刚刚好容 身,他清晰地听到雨水敲打钢化玻璃的声音。 “下雨了?”她问。 “恩。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了。雨水在敲打电话亭?很大?” “恩。都被你猜中了。” “有美女给你送伞吗?” “呵呵,吃醋了不是?” “鬼扯呢?下雨了,早点走吧?” “不忙,回早了也睡不着。再说呆电话亭里也淋不着我。”他本来想说淋病的, 想想这样的玩笑还是不能跟她开的。 雨越下越大,他不得不把身子使劲地往电话亭里头靠。蜷缩成一团,像寻求某 种保护的小动物。他想,这样子她见了一定会心疼的。她从来就是那种太过善良的 女孩子。 “你跟李小薇的关系好象还蛮好的哦?”她问。 “恩咯。那天晚上她请我吃夜宵,碰到了我同学,我跟我同学说她是我女朋友, 我同学还当真问我是不是真的。哈哈!” “是吗?” “喂!你怎么就没点反应啊?” “什么反应撒?” “你就不怕李小薇把我给抢走啊?”他特意激动的嗓音不知道吓着她没有。 “抢走就抢走呗!反正脚长在你身上。走哪里去是你的自由。”她拿不准他到 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也以玩笑的口吻回复他。 “文学社你还在做没有?”停顿了一下后她问他。 “没做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了。自己的事都忙不完。都交给李小薇了,她还 是有一定的管理能力的。” “那你就这么跟我们文学社脱离关系?” “什么脱离关系啊?说得多正式样的。网站还是归我管理,毕竟是我一手创办 起来的。”他还记得和朋友一起熬通宵做网站的事,那夜可抽了不少烟。烟呢?他 习惯性地往衣兜里掏去,只有一个空盒了。 “哦!网站我上次上网的时候进去看了。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上面发文章啊?” 女孩子对这方面就是比较笨拙,他想。 “当然。不过首先你得注册。这样吧,你下次来我寝室我教你咯。”他总是乐 意给某些人做老师的。 这雨好象还没停歇的迹象啊!他望着自己随手扔掉的空烟盒,——雨水汇成小 河——已漂走很远,白白的孤零零一张纸,空旷得像整个世界。 “哎。”他和她几乎同时开口。“还是你说吧!”他谦让道。 “你先说。我……”——“对不起,您还可以通话一分钟。……”——她还想 说些什么,后半截话却被这扫兴的余额不足通知给淹没。 “操!”他压低声音骂了句。“等等我,就回来。”他等语音系统自动提示音 完毕后交代她,然后一头冲进了雨幕中。 超市还没关门,买了张30块的IC卡,硬要10元。早几天买还是9 块5 的,他跟 超市收银员还价未果后像是自言自语道。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折身返回 买了包烟。 又是冲刺来到电话亭,插卡,拨号。“嘟——”长音只响了一下就有人接了。 “刚干吗去了?”她还等在电话机前。 “想不到那电话卡就没钱了。”他像是自嘲般说到,想想又觉得这样说还不如 不说。 “我觉得真没必要,……”她像是还想再说些什么,等了阵子终于还是什么都 没说出来。 “没什么的,反正我也得给别人打电话的。”她总觉得让别人特意去为她做某 事,她会良心不安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时间在彼此的静默中一点一点地流走。他拆开烟盒,拿出一只叼在嘴里,话筒 被他用脑袋夹在左肩上,空出来的左手挡住来自四面八方摇曳不定的风,右手使点 劲按了下打火机,就有蓝幽幽的火光冒出。烟点着了。他重新将话筒握到了手里, 严严实实地,像怕它忽然长脚跑了似的。他想她一定听到了,整个过程中电话听筒 不断地被触动着,可她为什么就不吭句声呢?他将整个身体又靠在电话亭上,狠命 地吸了一口烟,又长长地朝天吐出一口,惬意! “在干什么?”她终于开口了。 “在给你打电话撒!”他猛然意识到才跟她开过这样的玩笑,这就一点也不好 笑了。 “你在抽烟?”她的疑问带有很大的肯定性,如果不是语法要求,简直就可以 称之为设问了。 “恩。”他默许。同时更加用力地吐出一口烟雾。他看着渐次消散在头顶上空 的烟雾,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轰轰烈烈地在世上走一遭,到最后还不是如烟雾一 般消散在众人的记忆里。 “你不是说你不抽烟的吗?”他能感觉到她的语气一点也不惊奇,这倒有点出 乎于他的预料。 “以前是不抽。烦着的时候抽一根很来劲。”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她真有点刨根究底的架势呀,他想。 “忘了。”他知道他没忘,从那个人离开开始,他都不想再去想那个人了。 “你都不像我以前认识的方明了。”他能感觉到她那边刻意压制的情绪。 “是吗?”他将身体抽出来一点点,雨好象小了,头靠在电话亭内侧仰望着自 己吐出的烟圈。4个,5个……,他在心里默数着,他忽然发现自己有吐烟圈的天 分。13,14,15,又吐出三个。他都有些得意了。 “我知道你最近过得很不开心,但你也完全没必要这样撒!” “不,我过得很好。”他固执的回答不知为何显得如此没有底气。 “其实我那天就发现了。” “哪天?” 他听到电话那边有些嘈杂的声响,毫无疑问,她那边在将电话换手。 “就吴玄请吃饭的那天。”她那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长久之后才以很重的语 气说出。 这么说她都知道了,他身体抖了下,然后烟头毫无征兆地掉在地上。 “吴玄请过很多次饭啊!”他还想坚持。 “我都知道了,肖妮都跟我说了。” 当他听到从她嘴里说出这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心又绞了下,然后无力地靠在电 话亭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勉强的。”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那天肖妮跟我讲 的时候我还不信,想着你那天吃饭时的表情也不由得人不信了。” “是吗?”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谈话,他无法预料接下来的时间他还有什 么可说的。 “你只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你最好的朋友背叛了你,还有你最爱的女人。” 她已经完全不顾他的反应了,话语犀利不留一丝情面。 “我不知道你怎样看陈超,但我想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他明白 自己的话苍白无力,就像春日的毛毛细雨落在湖面上,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但除此 之外,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难道他该像个市井混混样破口大骂,用最恶毒的语言 刺伤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还有朋友?也许这样更像他自己,但他做不到,仅仅因为 他还爱她。 “幸福?你想过自己的幸福没有?你一直都忘不了肖妮,这点你谁都瞒不了。 不是吗?” “不是。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坦白跟你说。我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激动得 抖着身子又点燃根烟。 “也许在外人看来确实如此,你每天装得比任何人都过得洒脱,但恰恰你正是 用这些来掩饰你内心的怯弱。你又在抽烟?”她的话总是准确无误地刺中他的心底。 “没有。”他狠命地吸了口烟,接着坦白道。“有点冷,抽口烟暖和些。” “我昨天又碰着肖妮了,她说你像个民工。” “我根本就是个民工。”天啊!怎么又下雨了,这雨好象还没个完似的。他想, 家乡的谷子应该到收割的季节了。 “呵呵,我可没说哦?”她爽朗的笑声让他的心暂时温暖了下。“你如果真忘 了她的话,就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当着她的面像个民工样的大讲荤段子,这可是 肖妮说的。” “跟你说了,我本来就是个民工。”他不觉得这样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我 说谌琴,我们说点别的什么好吗?” “你还是不肯承认。” “我们说别的好吗?”他几乎有点求她的意思了。 “好吧,无论如何,肖妮……” “喂,我们说好了说别的了。” “对不起,你说吧。” 他真不知道他该说些什么,也许在这样的夜,这样的两个人,说任何的东西都 会有伤感的情绪蔓延其中。 “谌琴。”他还是觉得叫她的名字会让他心里好过点。 “恩。你说就是了,我听着。” “你说我们两个到底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啊?” “就是说我们的关系。”他考虑了下,终于还是问了她。 “朋友啊!很好的朋友。”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我跟你说过没有?” “什么?” “就是我喜欢你。” “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那天太阳很好,我给你你买的是草莓味的冰淇淋,你说 你喜欢草莓味的。然后我带你把整个校园转了个圈,我们学校太小了,记得我当时 是这么说的。那样的场景很适合抒情,然后我就说了这话。” “讲点别的可以吗?”轮到她说这话了,想想可真滑稽啊! “还有。有次我们一起吃晚饭,完了我要你跟我去操场走走。那还是12月, 天已经完全黑了,操场的角落是恋人们紧拥在一起的浪漫。我也说了我喜欢你,然 后就很快地搂了下你的腰……”他仍自顾自地说着,像农村老太太样地念叨着自己 的陈芝麻烂谷子。 “别这样说了好吗?我已经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了。” “为什么?是因为肖妮的原因吗?”他已经说了不再提她,可…… “不是。那时我还不认识肖妮呢。” “你表哥?”他还记得她写给他的信,以及信后附着的那小说,他一直以为这 样的情节只会出现在安妮宝贝之类的书中,可这竟成了她拒绝他的理由。 “可他是你表哥啊!而且他已经结婚了啊!” “不是这样的。你根本不了解,一切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对你不公平。” “我从来就没得到公平过。”他愤愤地想起了肖妮。 “有时候你有点钻牛角尖。真的,不是我说你,这很不好,对大家都不好。” “你的意思是我该像个白痴样的,装做什么都不懂,就像对待肖妮一样。”绕 来绕去又绕回去了,真像个挣不脱的冤魂啊! “哈!你还是承认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又说回去了。”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很简单啊!证明你根本就忘不了她!”他想,这时她的表情一定很可爱的, 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好吧!谌琴。我们不说这个了。”他用右手的中指和拇指将烟头很潇洒地弹 出,像个抽烟多年的老手。烟头在黑暗中划出道红色的弧线,转眼就没入不见。烟 抽完了,故事是不是该就此完结呢?他整了整被雨水打湿的裤脚,粘粘地沾在身上, 极不好受。 “好吧!最近忙什么?” “不知道,什么也没做,也做不下去样的。” “还在写吗?” “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叫不叫写?有时候我晚上坐在电脑前面,真不知道自 己是在干什么,或者说我该干些什么,亦或我这样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我是真 不清楚,这样盲目的敲打于我真有意义吗?” “有点急功近利?不是?” “没有的事!我已经大三了,再有还不到一年就毕业,我总得在大学阶段干点 成绩出来,叫所有人看看。我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后一句简直带点咬牙切齿 的味道了。 “你总是这样。你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好强。” “是吗?我倒不这样认为。只是有时候特想找个人好好说说话。” “就这么简单?” “恩。很多时候我要求其实并不高。唉!算了,你不了解的。”这雨到底有完 没完啊,他想他是不是该回去了。“现在到什么时候了?” “你等下,我看下表。……11点多,快11点半了。挂电话吧,雨还没停, 你怎么回去?” “没打扰你休息吧?真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弄这么晚。” “没什么的,有些话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 “恩。谢谢。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好的。回去了早点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好的。那拜拜吧!”就这样结束吗?真他妈的操蛋,他想。“等等!” “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他不知道她是否能承受这三个字的分量,也许谁都承受不起。 “那就这样吧。晚安。” “恩。晚安。”他清晰地听到那头搁下电话很响的声音,然后握着话筒无力地 靠住电话亭。他想,或许他跟她真的只能是朋友了。“我爱你!”他说。可惜她听 不见了,电话里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他想。悲情人物就该拥有这样的结局。 小说到此完结,谌琴很快有了新的男朋友。跟她一个班,那小子追了谌琴有大 半年了,这都是后来我从老骚嘴里得知的。那小子矮我一个头,甚至谌琴都要比他 冒一点点。有次我们去外面吃饭,正好见着谌琴和他一起,手挽手地跟我擦肩而过, 谁看着都不值。老三周伟见我眼里落寞的神情,很火上浇油地说道“主席啊,我老 觉着谌琴这样是故意气你的。”我说“关我鸟事啊,她喜欢自有她的理由。”其实 说这话时,我心里早就酸得不成样子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