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我从柜台里翻出颜大炮的记事本,这丫还有点良心,土匪的电话就在记事本某 页的醒目位置记着。我给土匪打电话,刚开口讲明自己的身份,土匪就一个劲的说 小颜怎么能这样呢,估摸着早就知道这档子事了。既然已经知道,客套话也不多讲, 我在电话里把事件的原委再重新讲述了遍,然后央求他帮忙。明白我的意思后,土 匪沉吟半晌,说这事可大可小,他先跟警局的人打个招呼,探探口风,然后再给我 消息。 土匪的消息很快就过来了,说已经和警局说好了,这个事情完全可以定性为一 般的民事纠纷,私下解决对谁都是好事,他们警局也可以节约些人力物力。我问如 何私下解决,他说很简单,只要我把那俩受害人被骗的钱都还上,我就没事了。我 想这不是废话吗,我有这能力还求你干吗。嘴上还是一个劲地跟他说着谢谢谢谢, 然后就挂了电话。 其实土匪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这一般性的民事纠纷根本就不必闹到警局,一切 都是我自寻烦恼而已。给土匪打完电话后,我的心塌实了很多,毕竟,这起码能证 明我近段时间还不必受牢狱只苦。只是,我该上哪儿弄上这么大笔钱呢?想到这点, 我的头又大了起来。 这几天想着钱的事,根本就没办法吃好睡香,虚火攻心,嘴上都烧起一个个的 水泡,张开嘴哈口气,都能熏死苍蝇。在路边买了块绿箭,剥掉包装扔进嘴里,这 才觉得有了丁点活气,饭店的生意也都是渣滓一直在打点,我他妈的现在就跟个垂 死的人一样,连自己都觉得讨厌。颜大炮把饭店是作价两万卖给那两个人的,换言 之我得陪给人家四万,还欠那编辑一万,总共是五万。我一想起这些数字就觉得头 大,我好象说过我有这见数字就头晕的毛病,更让人头晕的就是现在这数字还是一 块一块坚挺的人民币。五万,我该上哪儿去弄呢?饭店大概也就能卖两万左右,可 眼下出了这档子事,还有谁敢来买我的饭店呢?这两年开着饭店,生意本就不好, 我花消又大,手头根本就没余几个钱,叫我拿五万可真比杀了我还难。我想怪就怪 现在中国还不允许自由买卖人体器官,要不我真就去医院随便割了身上哪一块东西 称斤论两的卖。当然,我的宝贝小弟弟是不能切的,还得为我方氏一族的发扬光大 努力耕耘的啊?看来我真是一不折不扣的淫坯,都到这地步了,还能想到这些乱七 八糟的玩意儿。想到家族利益,也许家里有这么些钱,这还是几年前的数目,这几 年家里供我上大学,存款额根本就没有丝毫上升,可我怎么能忍心再用家里的钱呢? 那都是父母辛劳一辈子的血汗啊!再说,我这么大个人不但未能孝敬双亲,还要家 里倒贴钱,怎么说都不是那么回事。钱啊钱,真他妈是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啊! 就这么胡乱地想着,电话忽然就响了起来,看来电号码显示的竟然是家里,犹 犹豫豫地按下接听键,母亲的数落扑头而来。 “你怎么发生那么大事了也不吭一声啊,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不让人省心啊?” 我说:“没什么事啊,妈,您是不是听人说什么了。” 母亲在那头一听,更加激动,说话的口音都有点颤抖了。“还说没什么事,谌 琴都跟我打电话了。你也是的,怎么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还有谌琴,那么好的女孩 子你跟她犯什么混。……”我妈就这样,干了一辈子教师工作,训起人来根本就没 个停歇。 我忙打断她,说:“妈,我都知道了,您就别说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 决。” “解决,你拿什么解决,那么大笔钱你哪儿去凑啊?我明天就去给你汇钱过去, 这要不是我身体不好,非得过去株洲好好管教下你,越大越不象话了。” “妈,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说什么说,你意思我清楚,我和你爸还能干几年,钱的事你别放心上,只要 你没事就好了。还有哦,谌琴那姑娘不错,你可别辜负了人家,今年过年把她带回 家来让妈瞧瞧,妈岁数大了,也没什么好图的了,就图你们做子女的……” “好了,好了,您别说了就是,回头我再给你电话。”我知道我妈只要一提起 谌琴的话题,准是个没完没了,赶紧打断她的话,把电话给挂了。 挂掉电话,我想这谌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生就有这给人打小报告的毛病呢? 看上去挺单纯老实的一个姑娘,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些想法?想到这点,我毫不犹豫 地拿起电话给谌琴拨过去,忽然却想到我们现在这尴尬的关系,于是又把这念头给 压了下来。可想想这个问题不弄清楚,我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管他娘的关系不关 系,我只是想弄懂我的问题。最后我还是拨通了谌琴的电话,只响了一下,谌琴就 接起了电话。 “谌琴,我,我……”我接通电话,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明,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次给你家打电话的还是我。”谌琴的语气 异乎寻常的平静。 “过去的事就别说了,你怎么会想到给我家打电话?”既然她都已经这态度了, 我一个大男人还能扭捏吗? “方明,听我说句话行不?” “什么?你说吧。我一直都在听。” “其实你这人一点也不坏,就是有时候把事看得太死了。我说这个你明白吗?” “明白。你接着说吧。” “你这人就是太相信别人了,对谁都像待自己亲兄弟样,以后你还会吃这个的 亏的。你还在听吗?” “在听,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给我家打电话。” “方明,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怕你生气。”谌琴的声音重新回复到以 往的瘿弱无助。 “你讲吧,我不生气。” “那天从你家出门后,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寝室的。也许是因为太过在乎你, 这阵子我的脑海里总是缠绕着你的影子,时时刻刻,像挥之不去的梦魇。听我哥说 你出事后,我就没没过过安生的日子,天天都挂念着你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想再看 着你出事,哪怕你已不再爱我,我……”说到最后,谌琴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隐 隐还能听到刻意压抑的哭腔。 “谌琴!”我叫她的名字,如两年前那个尴尬的电话。 “干什么?” “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你。” 十多天没见谌琴,她瘦了,本就纤弱的身子在我看来更加楚楚可怜。我抱着她 的身子,眼泪在她的头发里流动,我想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也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那夜,我柔情无限,多日来烦闷的心情在对谌琴温柔的言语中消失于无形,谌琴就 像是上天派到我身边的天使,专门安抚我落寞的心情,我在谌琴身边完全可以像个 孩子一样倾诉。 我那所剩无几的泪 顺着鼻翼缓缓而下 滋润了 我们的幸福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