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被物化了的幸福 被物化了的幸福 水萍:主治暴热,身痒,下水气,长须发,止消渴。 一个被物质化了的社会,似乎什么都可以量化,只要加上指数,就实实在在 地可以触摸了。前两天,两位英国经济学家研究的幸福是这么说的:将性交频率 从每月一次增加到每周一次,幸福值的递增相当于在银行存入5 万美元,而一个 长期稳定的婚姻关系带来的幸福感,价值每年10万美元。 真要感谢这些研究者,这么准确地研究出了一种感觉的物化表述,以后人们 说起幸福或者文人们描绘幸福的时候都可案可据了。按照这个研究思路,或者将 这个思路进一步细化,10万美金应该是婚姻幸福的最高感觉,那么8 万美金就是 良好的幸福,5 万美金只能是一般般的幸福,4 万美金或以下,那就是刚刚跨进 幸福的底线。这虽然指的是一些发达国家,按照这个标准,还有很多人的婚姻应 该是不幸福的,但贫贱夫妻菜根香,自食其力,小富即安,偏偏他们感觉很幸福 ;有很多的富翁大款,应该是很幸福的,但锦衣玉食已厌,别人财富比他多,他 嫉妒,别人的房子比他大,他也嫉妒,别人的车子比他豪华,他更嫉妒,这样的 例子只要你愿意枚举,身边肯定不少。在我看来,幸福只是一种感觉而已。可见, 这个幸福的划分依据有值得让人斟酌的地方。 或曰:有划分幸福的依据或者说标准有什么不好。我说,这不是什么好不好 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想借悲观主义哲学家叔本华的幸福论来说。他的基本 认识是:人生无所谓幸福,不痛苦便是幸福。按照他的说法,痛苦是真实的、存 在的,也是积极的,幸福反而是消极的,并无实体存在。那么我们可以想像的是, 没有痛苦的时候,那种消极的感受就是幸福。因此,幸福也就是一种心理状态, 而非物质的存在。基于这种认识,人生努力的方向就应该是尽量避免痛苦,而不 是追求幸福,因为压根儿不存在幸福那玩意儿,能避免痛苦,幸福自然来了。叔 本华的观点有诡辩的成分,但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至少,他不赞成将幸福物化。 伊壁鸠鲁也这样说:快乐就是身体的无痛苦和灵魂的无纷扰。 将一种感觉物化似乎正在成为一种趋势。又有一则关于心碎了被物化的消息, 说是心碎了有科学依据,症状像是心脏病。美国《新英格兰医学杂志》近日刊载 一篇文章,将由悲痛或震惊所引发的胸痛和呼吸短促等一些类似心脏病的症状称 为心碎症。可以想见的是,心碎以后将不再是诗人和哲学家们的专用名词,那些 多情人万一心碎了,将不再痛不欲生,而是可以马上到附近医院就诊心碎科,服 下心碎丸,佐以心碎汤,经过卧床休息后,伤痛的心,不再空白,心也就不再碎 了。这也许是个医学朝阳专业,你想啊,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为情所困继而所碎 啊,不管是年轻人老年人,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 如果将幸福和心碎两相作一比较,还是可以看出不少区别的,我不赞同将幸 福物化,但如果将心碎物化成一种病症,并且可以医治好的话,意义就不一样了, 因为毕竟,后者不像前者那么无聊,还是可以造福于人类的。 吃的道德或政治 狗尾草:清热,消疳,杀虫止痒 英国人罗伯茨的一本《东食西渐》让布衣大开眼界,他让我知道了在西方人 眼中,中国饮食文化是怎样一种状态,我们每天吃的中餐,外国人是怎么看我们 的,一定有很多人想知道。 尽管是东食西渐,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中国饮食已经占领了全世界,这 个结果很重要,我们并不是去侵略别人,说实话,不管是思想抑或文化,要想占 领是很不容易的,但中国饮食却在全世界都开了花。 这个过程虽充满了艰辛却也是戏剧性的。17世纪初,在冒险家和传教士眼中, 中国是一个物产丰富的国家,内夫雷特曾在中国定居11年,他在多个场合提到中 国人对美食的热衷:他在浙江省旅行时,访问了一位令他惊叹不已的地方官,这 个地方官年逾七旬,但每天早饭要吃30个鸡蛋,一只狗腿,还要喝两夸脱热酒 (金华米酒)。有一次布衣把这样的趣事说给朋友听,说的目的是表示怀疑,但 有一位文弱的女士马上表示,完全可以相信,因为她18岁的时候就一次吃过20多 个鸡蛋。中国虽有大量美食,但中国人的卫生习惯却阻止了西方人对美食的喜欢。 1793年9 月14日,乾隆皇帝以豪华盛宴款待了马戛尔尼及使团所有成员,但马戛 尔尼仍然在日志中表达了对中国人行为举止的不满,他认为中国的卫生标准实在 令人难以接受,即使是位居高位的人也几乎不换内衣,不用手绢,满族人甚至在 公开场合让仆人帮自已捉虱子,没有可冲水的厕所,也没有可去的隐蔽之处,几 乎就是在露天解决。细细想来,这些文字应该不太会有夸张之处,那时的中国大 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东食西渐过程中,一个重要的障碍就是对动物的态度。在《南京条约》签订 后的几年里,西方的定居者对中国饮食仍较为鄙夷和排斥。伦尼博士讲述了一个 上海商人告诉他的两个残酷例子:一个是将一只活生生的海龟放入带盖的深罐中 加水煮,罐的顶部有个仅能让海龟头钻过的窄孔,将一个香味扑鼻的装满果酒的 容器放到海龟伸首可及之处,随着水温的升高,海龟会越来越渴,于是就伸头吸 吮果酒,当龟被烧死后,果酒的香味已渗入它的全身。另一个例子是描述了鸭蹼 的烹饪方法,即把活鸭子放到架于火上的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板上烹制而成。这些 例子一百多年后仍然可以找到它的踪迹,若干年前,布衣也曾写过一篇文章,举 了活取猴脑的场景,这个和烧海龟的方法简直是异曲同工。在外国人眼里,中国 真的是挺会吃的,前些天,一位同事远嫁美丽坚,据说,她那位夫婿在决定和她 结婚后,就把家里的一些动物诸如蛇啊什么的都给处理了,估计是放生了,大概 他的脑子里已经深深印上了中国人对吃动物的嗜好。其实,布衣知道的,中国人 对动物的爱好,除了饱口腹之外,大部分是把动物当作药物来处理的,越是珍稀, 就越有吃的价值。大补啊。 吃就是吃,请不要带上什么政治的偏向。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西方人 认为吃中餐会导致文化资本的流失,19世纪,几乎在所有的通商口岸协会任显赫 职位的西方人都排斥中餐。抗日战争时期,西方一些政党的支持者和记者们选择 与普通中国人吃同样的食物,以表示他们对中国人民抗战事业的支持,后来等到 内战的时候,甘愿吃农民的饭菜就视作被共产党一方认同的通行证。难怪实力雄 厚的欧曼斯出版集团下《飞旋的世界》杂志的一个编辑要让斯诺拍摄一幅关于中 国的照片:一只母鸡在粪堆上下蛋。其目的是为了阻止中国向英国出口鸡蛋。由 此看来,少数西方人的用心真的是很险恶的。难怪1953年在悉尼出版的《家庭实 用中餐菜谱》,中国驻悉尼总领事在为该书写序言时要特别指出:吃中餐未必表 示支持中国共产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