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种子里的苹果(2) 前两天溥仪侍从李国雄口述的《他者眼里的溥仪》中的一个情节,解了我多 年的疑问:他为什么没有孩子?因为很多人说他有生理缺陷。李国雄说,我伺候 他半辈子,他同样有一般男人的要求和反应,但他确实不和皇后、妃子、贵人们 亲近,很少和她们同床共枕,实际上是受了佛的指引。出家人以色为空,念念不 忘过白骨关。难怪,溥仪把她们都当成白骨了。历史长河中,三宫六院七嫔八妃 的多,荒淫无耻不嫌少的多,而像溥仪这样的皇帝是很少的,虽然他有特殊性。 虽然许多人想到整个世界其实都是环环相扣紧密无间的,但因为他们只看到 苹果里面的种子,而看不到种子里面还有苹果。等到再发现种子里面有苹果,可 能就有些迟了。幸好可以欣慰的是,那个退下来的厅官以及布莱尔同志已经找到 了自已最初的位置。 种子里面有苹果,苹果里面有种子,种子里面又有苹果,苹果里面还有种子, 种子、苹果,苹果、种子,其实,整个世界就是这么组成的,人类的整个历史就 是这么绵延的。只是我们太无知了,有时只顾吃苹果,而不管以后怎样才能永远 吃到苹果,根本不去想。 还需要再叉开一句的是,其实任何人都数得清一个苹果里的种子,但说得坦 白些,我们没有人知道一粒种子将孕育出多少苹果,这个问题,也许只有上帝知 道。 蓬间雀( 代后记) 将书名定为《病了的字母》,读者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是搞噱头,字母怎么 会生病?一定是人的病、事的病、现象的病。这里有三层意思:一是本书确实有 讽刺意味,绵里藏了些针;二是可以将整本书有机地串起来,虽然目录里只有23 类,但并不妨碍,设计师已经作了很好的补充。三是框里的东西腐了败了病了, 总不能连篮子也扔掉,只要给出药方,对症下药,拣出丢掉就行了。 下面这段胡适之先生关于社会分析的话已被我在多个讲座中引用过。他说, 研究社会问题可以用治病的方法来形容:第一,要知道病在什么地方;第二要知 道病是怎样起的,它的原因在哪里;第三,已经知道病在哪里,就得开方给他, 还要知道某种药材的性质,能治什么病;第四,怎样用药,若是那病人身体太弱, 就要想个用药的方法,是打针呢,还是下补药呢?若是下药,是饭前呢,还是饭 后呢?是每天一次呢还是两次呢? 以前我在写实验文体专栏的时候,曾经写过一篇《本草纲目新方五贴》,我 发明的几贴药就有安心丸、去媚膏、制怒剂、戒贪果等,为了使方子开得像模像 样,还专门借了本中医书研究了好几天。曾经主持过一段时间的杂文专栏,当时 我设的小栏目也是车前子、蒺藜园、金银花、五味子等等中草药名。可以说,脑 子里一直有把杂文和中药联起来的概念。 本书的出版,正好蓝银坤先生的中草药名篆刻完毕,以前他曾专门为我刻过 问为斋的书房名,我也很喜欢他的书法艺术。这次有了蓝先生的中草药名篆刻作 补白插图,使本书添色不少。 以下几则断想,把它放进后记里,并且标题为《蓬间雀》,是因为布衣我的 视野有限,说的事情深度有限,只是一只栖息在草蓬间目光短浅的小雀而已。就 像庄子说的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只能翱翔蓬蒿之间。所以有陌生朋友问我 的职业,我经常这样介绍:读杂七杂八的书,写杂七杂八的文,做杂七杂八的事。 一 有次我在《读书》上读到一则关于矿难的旧闻。这是一则很奇特的旧闻,说 它旧闻是因为发生矿难的时间大概是清朝,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历史没 有记载。说的是有人在某矿采煤的时候挖出了好多具穿着清代服饰的矿工尸体, 当时有的还脸色红润,大概因为时间久了,挖出没多少时间就都风化了。当我读 到这段文字的时候,一阵寒颤。一直想写点什么,想不出什么角度,也想不出用 什么形式,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法,当听到看到大大小小矿难的时候,脑子里就 会出现这个的镜头。把这个事和副刊编辑说了以后,她说,是否可以写个小剧本? 但也认为情节太恐怖了。也许我孤陋寡闻,这样的事早在史书上有记载,但我确 实无法想像。写到这里的时候,刚好又是山西交口矿难,74位同胞永远离我们而 去。不知道历史以后会怎么记载这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