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怎么会变成强盗?黑鹰山缺银子吗?”杜念秋拿刀削着二师兄不知从哪家姑娘 那儿弄来的水梨,边问游连鹰。 “谁和你说我是强盗?”他斜靠在床头,悠哉的看她双手轻巧的使刀削梨。杜念秋 瞥他一眼,“江湖传言啊。” “江湖也传言我绿眼红发、头上长角、吸血过活,你怎么不信?” “谁说我不信,师父说天山以西的人,真有一族是长这样的,那里的人都叫他们吸 血鬼。北方还有一族,生得金发白肤,还爱吃带血生肉呢。”她眉飞色舞的形容,也不 知是真是假。 赫连鹰听了嗤之以鼻,将话题拉回。“我没有当强盗,只是行商经过丝路每遇部族 战乱,若不自保便要亏钱。” 他跟着简单告诉她事情的前因后果—— 黑鹰山的商旅几次打了胜仗,也不知怎地,传言却说他们抢劫军队;大概是输掉的 将领丢不起输给普通商旅的脸,才造谣生事。 后来西域不少国家都曾派人攻打黑鹰山的商队,却每每铩羽而归;他一发火,再加 上当时四处找不到她和萧靖,干脆带着手下直接杀进各部族,这才造成传言越演越烈, 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因为他在沙漠中神出鬼没,每战皆捷,吓得那些族长君王 全自动送上贡品,一致尊他为沙漠之王。 “你身上的伤是打仗弄的?”杜念秋切了块水梨插在刀上给他。 赫违鹰还没回答,战不群就从门外进来多事的道:“老大他啊,有次为了救个兄弟, 自动送上门让人砍了十几二十刀,要不是逃出来时刚好遇到了西去采药的齐白凤大侠. 他早在沙漠中成了干尸了。” 杜念秋听了脸一日,手中的刀差点握不住。几年前师父曾在大漠中救了个多年不见 的世侄,说是弥留了三天差点没救起……没想到竟然是他。 看她吓得脸都白了,赫连鹰警告的瞪了战不群一眼,轻握住她的手道:“你别听他 胡说,那伤没那么严重。”他当时都避开要害了,只是不小心失血过多而已。 “你这个笨蛋!你要是真死了,那我怎么办?”她气得拿刀指着他臭骂。 赫连鹰听了心头一乐,“你不是说你恨我?我死了不正好。” “你——”杜念秋差点一刀丢过去,幸好她还残留了一滴滴理智,紧急缩回右手, 左手削好的水梨就丢了出去,“笨蛋!你去死好了!”跟着便气冲冲的甩门出去。 还好他伤的是胸不是手。赫连鹰稳稳的接住水梨,不爽的瞪着战不群,“你为什么 不能闭上你的嘴,安静一天?” “老大,把嫂子气出去的可是你自己,怎么可以怪到我身上。”战不群拿起桌上没 削过的水梨随便在衣服上擦一擦,使喀吃喀吃的吃起梨来。他大手拉了张凳子,跷着二 郎腿对装病的赫连鹰念道;“伤好了,就别老赖在嫂子床上。你们俩都已经关在屋里七、 八天了,这客栈又不大,每晚上就听屋子里传些怪声音,兄弟们个个忍不住轮流向百花 楼报到。镇上的人久不见嫂子,还以为客栈换了外头那疯丫头当老板娘了。我知道嫂子 身材好,你们又分离了十多年,但这样也未免太纵欲过度了——”战不群的“建言”才 说到一半,突然见到赫连鹰不怒反笑,直觉大事不妙;一转过身,果真见到杜念秋站在 身后。 “嫂子,哈哈……你怎么回来了?”他假笑几声,额头直冒冷汗。 “你刚刚说谁纵欲过度来着?”杜念秋皮笑肉不笑的问,右手的刀子还闪着寒光。 “没有,我是说那些兄弟们。不过你放心,我会教他们收敛点,别成天跑百花楼。 嫂子你慢坐,多休息,我到前头帮忙去!”战不群汗如雨下,落荒而逃。 一群王八羔子!杜念秋气得快吐血,一回头又见赫连鹰满脸的笑。“还笑!都是你 害的,你还笑得出来!”因为他的关系,她现在已经变成玉泉镇上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的荡扫了。 玉泉镇上每个人都以为她是个寡妇,结果那天他光着膀子冲出客栈,她火冒三丈忘 了理智地和他对骂,那时流言就已满天飞了;结果下午又发生了他被青焰堂暗杀的事, 她又为他和一群男人大打出手,到了晚上,传言更是不堪。 然后他这几天又……反正她的名声已经被他弄得臭到不能再臭了!方才她气冲冲的 到了前头,见想娶她做继室的陈员外抓着石头逼问她是不是真藏了个男人,害她急忙又 跑回来,才会听到战不群那大胡子说的活。 天啊!这下教她怎么继续在玉泉镇做人?若不是这群男人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她相 信白胡子镇长老早带人杀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不行,她得赶快补救才行。杜念秋看着赫连鹰那张笑脸,忽然想起方才战不群说这 男人伤早好了的话。她本来就已经在怀疑,现在更加确定他的伤早就好了。先前她就知 道他的伤口早就结疤了,他却老说他的内伤还没好,硬是赖在她床上。 “你这王八蛋立刻带着那些家伙搬出客栈,听到没有?” 赫连鹰闻言,笑容立时僵在脸上。他还以为这几天下来,她会比较软化,看来希望 又落空了。 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麻烦哪! “你到底想怎样?”他都已经表明他只娶了她一个妻子而已,她居然还想赶他出去, 那这几个晚上她把他当什么?消火纵欲的工具吗? “想你和你那群手下搬出去!我是个寡妇也,现在被人说窝藏男人,我的名誉已经 被你们搞得荡然无存了,你教我以后怎么在这地方做生意,难不成教我喝西北风去? “赫连鹰才要说话,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戚小楼兴奋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大娘,前 头有好多人找你!” 完了完了,看来是白胡子镇长带人来批斗她了。杜金秋一跺脚,瞪赫连鹰一眼, “都是你害的啦!”现在她真想找个洞躲起来,啥事也不管! “大娘,你见不见客啊?外头的客官正和镇上的人大眼瞪小眼呢。” “来了。”她能不见吗?人都已经来了,她躲得了一时,也避不过一辈子。 杜念秋垮着脸,认命的提裙到前头去面对那些个自认为“纯朴”的镇民。 赫连鹰对她那副愁眉苦脸感到好笑,迳自下床提剑跟了出去。 来到前头,就见两方人马各撩一头,中间像是隔了楚河汉界。白胡子镇长那边是个 个力持镇定、正襟危坐,桌下的两只脚却不受控制的猛发抖;另一边以战不群为首的黑 鹰山大汉们,腰间提着亮晃晃的大刀,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那群胆小的镇民,活像山贼 强盗。 杜念秋头痛的深吸一口气,上次他们来是为了冬月和大师兄,没想到事隔没几个月, 这些镇民再到她这儿,她却成了被兴师问罪的对象。这报应也来得太早了吧? 挂上虚伪的笑容,她轻移莲步晃过去道:“哎哟,张镇长、陈员外,还有诸位乡亲, 今儿个怎么有空一块儿来咱家这儿啊?” 赫连鹰在她身后看了,拼命忍住想把她抓回来的冲动。他得看看这女人又想玩什么 把戏。 “我……我们……听说你……窝藏了个男人。这……不是不让你再嫁,但……这些 人……来……来路不明,镇上的人……有……有些担心……”白胡子镇长不开口还好, 一开口话都讲不清楚。 一旁的陈员外顾不得那么多凶神恶煞环伺在旁,硬是鼓起勇气抓着她的手道:“大 娘,那些流言是假的,对不?我看你这客栈还是收起来吧,你一个女人家能成什么事! 这会儿客栈住了那么多男人,可坏了你的清誉。你就嫁给我吧,我虽然年纪大了些,但 不会亏待你的。” 这男人好大的胆子啊! 黑鹰山一干人等全部转向赫连鹰,只见他一股铁青,脸颊开始抽搐。若眼神可以杀 人,那姓陈的员外早死了不下十次。 “陈员外,你别这样。”杜念秋抽回手,尴尬的对他笑了笑。这人是挺好的,但她 实在对他没啥兴趣。 她竟然还敢对那男人笑!赫连鹰一把将杜念秋抓回来,对那些胆小又爱管闲事的镇 民道:“赫连鹰在此多谢诸位乡亲关心。不瞒各位,念秋实为在下内人,石头则是在下 小儿。在下为一名商旅,这些人皆为在下家仆,非来路不明人士。当年在下行走丝路出 了一场意外,内人以为我死了,所以才带着小儿迁往他处,并以寡妇自居。在下生还后, 历经十数年才辗转寻到此处,日前因故受伤,才未早些告知众乡亲,以致生此天大误会, 还望诸位见谅。” 这一席话让众镇民张口结舌,陈员外因此大受惊吓,忙望向杜念秋,“你……他真 是你相公!” 这男人说谎真是不打草稿!杜念秋听了赫连鹰的话为之气结,却不能反驳半句,要 不然她可就真的会死得很难看了。于是她只能抱歉的对陈员外点头。 她一点头,第一个复额称幸的便是白胡子镇长。说实在话,他此次进悦来客栈可是 被镇民给逼进来的,早抱着老命可能不保的心理准备;这会儿弄清楚是人家夫妇团圆, 可不是什么男盗女娼、通奸窝藏的,心上大石立刻落了地。 “大娘,那可真是恭喜你们夫妇团圆。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便多打扰了。”镇长 说完便赶紧带头回家去。 “诸位慢走。”赫连鹰硬架着强颜欢笑的杜念秋将他们送出门。 陈员外被其他人带出门时,还一直猛摇头,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好不容易一干镇民 全走了,杜念秋立刻笑容一收,母老虎的脸孔又冒了出来。“赫连鹰,你是什么意思? 被你这样一搅和,教我以后怎么收尾啊!”她烦躁的抱胸踱步,这下他们势必得多留一 阵子了,真是一团混乱。 “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你要收什么尾?”她到底在别扭什么?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 妻,又不是什么奸夫淫妇,她为何就是不肯承认这所含人都知道的事实? “收什么尾?!又不是你要在这儿住一辈子,你当然不会介意。过几天你们拍拍屁 股就走了,到时候你教我拿什么跟那些老古板解释!说我家相公又出意外死了吗?”杜 念秋气得破口大骂。 “我回去你当然也得跟我回去!”赫连鹰被她激得脾气也来了,声音不觉又大了起 来。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不会跟你回去!我、不、回、去!”她已经重复很多遍 了,这男人难道都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吗? “为什么?”他怒目瞪视着她。她究竟还要他怎么样?误会已经解开了,她也亲口 说不恨他了,这些天两人也算恩爱异常,他就是不懂她到底哪里有问题! 因为你不爱我!杜念秋张嘴要吼却及时打住。她看着他,双眼一红,耍赖道:“不 回去就不回去!你管我为什么!” 正当这两人吵得精采,众人一句话都不敢插口的时候,客栈门口来了名风尘仆仆的 男子。内功深厚的他从进了这条大街就耳尖的听到这两人争执的声音,到他下马时,刚 好就听见杜念秋的耍赖言词。 这么多年了,她一样还是不讲理,他也一样独断独行。幸好石头那小子未像他爹娘 一般顽固。男子扬起嘴角摘下遮阳的斗笠,踏进客栈。 石头正好从后院进门,欲阻止当着一屋子人面前吵架的爹娘,一抬头就见到门口那 名书卷味十足的男子。 “干爹。” 石头这声干爹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齐向门口望去。 “萧大哥!”杜念秋立时张大了眼。老天,这家伙怎会挑这时候出现! 赫连鹰看到萧靖却绿了脸。 “多年不见,你不会真忘了为兄吧?”萧靖笑容可掬的问候赫连鹰,丝毫不介意他 那张臭脸。反正他这义弟十多年前也从没给他好脸色看,他早习惯了。 哇!大娘的行情可真好,刚走了位陈员外,现在又来了个白面书生,身边还有个分 离十多年的相公。戚小楼看戏似的趴在柜台上,看看大娘,再瞧瞧这一黑一白、一冷酷 一温和的两名男子,忽然开口问了个问题。 “大娘,你们要不要先吃饭再继续?” 一干人听了差点昏倒,完全被她打败。 可是因为也没人反对,戚小楼便拉着兰儿自动自发的到厨房帮刘叔做莱,没两下子, 众人还真的吃起饭来…… ※ ※ ※ 现在到底是啥情况? 冷如风好不容易离开温柔乡回客栈找饭吃,岂料一进门就看见师妹左边坐了个笑容 满面的萧靖,右边坐了个脸上结冰的赫连鹰,而厅里每张桌上都摆满了饭菜,每桌都坐 满了人在吃饭,却连个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气氛僵硬得像在治丧。 “有谁死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寂静。 喂喂喂,他问了个问题也!怎么这些人全压了,连点反应都没有?冷如风挑起眉, 就见到戚小楼那疯丫头对他挤眉弄眼的,示意他过去。 等他到了她眼前,戚小楼才很小声、很小声的对他说:“刚刚有人向大娘提亲吔!” 冷如风小胡子一翘,坏坏的看看师妹那一桌,也压低声音,“是那个姓萧的吗?” 乓啷一声,赫连鹰手中的瓷杯突然破了,所有人皆吓了一跳,但随即又假装没事, 安静的继续吃饭。 戚小楼偷扫他们一眼,以为只是凑巧,便小声回答:“不是啦!是镇上那个和大娘 提过很多次亲的陈员外。怎么,那位姓萧的书生也向大娘提过亲吗?” “应该有吧。”如风贼兮兮的小声回答。 破碎声再次响起,这次大家早有心理准备,没有一个人抬头,只是拼命的塞饭—— 虽然在这种气氛下,根本就食不知味。他们现在只希望那少根筋的疯丫头和冷如风能闭 上尊嘴,不要再刺激某人了。 谁知道戚小楼还蠢蠢的不知道自个儿和冷如风的耳语全让人听了去,竟然张嘴还要 再说——“我吃饱了!”战不群当机立断,抢在戚小楼前头开口,让人吓出一身冷汗。 “我也吃饱了。”石头跟着道。在这种情况下谁吃得下去,更何况是向来胆小的兰 儿。他从方才就一直在注意她,只见她僵坐在椅上,连粒米都未沾唇。他实在看不下去 了,只得抓着她离开这里,要不然这笨女人不是饿死,就是僵硬而死。 石头拉着兰儿一走,其他人也像逃难似的,不一会儿就走了个空,只留主角那一桌 和死爱看热闹的戚小楼及心怀不轨的冷如风。 冷如风挟了片凉笋放人嘴里,和戚小楼像看戏一般,正大光明的盯着那三人看。 “小胡子,你觉得大娘会选哪一个啊?"小楼又偷偷的和冷如风咬耳朵。 叭啦!这次是瓷盘裂掉了,不过是杜念秋眼前的那一个。 看来师妹也快抓狂了。冷如风玩得正高兴,怎么可能停下来。他又回问戚小楼,"要 是你的话,你会选哪个?” 没想到戚小楼还真的打量起萧靖和赫连鹰;她认真的考虑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他们两个是都很帅啦,但那个性萧的一直笑,脸又白白的,好像不怀好意的曹操。那大 娘的相公好凶,脸虽然黑黑的,但看起来又像土匪一样。我可不可以两个都不要啊?” 此话一出,立时让那两个男人尴尬万分,杜念秋却忍不住将一口酒全笑喷了出来, 连冷如风都笑得直拍桌。 老天,这丫头真是有够天才!拿曹操和土匪来形容那两个人还真是有够贴切啊! ※ ※ ※ 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杜念秋烦躁的窝在厨房帮刘叔削马铃薯,心里快烦死了。 从萧大哥来到客栈那天起,赫连鹰就得阴阳怪气的,成天挂着一张冰块的脸。 她知道经过那天小楼和二师兄多嘴多舌后,他一定又误会她和萧大哥的关系了。但 他却连问也没问,只绷着张脸,害地看了就有气,也懒得跟他解释。那萧大哥也不知是 怎么回事,整天对她嘘寒问暖、大献殷勤,让赫连鹰看了去,脸色就更难看了。就这么 恶性循环下,她被这两人夹在中间,都快被逼疯了。 想赶他们出去,她又赶不动;要骂人嘛,他们一个对她猛笑,一个却只知道绷着个 脸,全都将她的话当耳边风,还是一天到晚黏在她身边。偏她现在又不能承认自己爱的 是赫连鹰,要不然他一定更有恃无恐的绑她回黑鹰山去;但萧大哥又骂不走,加上二师 见和小楼老在一旁扇风点火,她都快气疯了。可她又不能发作,因为一发作就表示她好 像真和他们俩有什么。 今天若不是地躲到厨房来,只怕那两人还要跟在她身边大眼瞪小眼。 “秋丫头,你把马铃薯削成那样是要给蚂蚁吃啊?”刘叔看着她手上那没剩多少的 马铃薯大皱眉头。 杜念秋闻言低头一看,心里头更闷了,老大不悦的将那只剩铜钱大小的马铃薯丢到 一旁的木盆里。 “我说秋丫头啊,你这是在和谁闹别扭?你好好听刘叔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看那小子对你还不错,你这几年又老念着他,这会儿干哈和自己也和他过不去?” “谁……谁念他来着!”她一扁嘴,死不肯承认。 “没念着他,这些年那么多人来说亲,你怎么都不嫁?”他摇头笑她觜硬。 “我……那是因为……我又不喜欢他们!” “那你当初嫁那小子,就是因为喜欢他囉?” “才……”杜念秋还没回答,突然就听见战不群那破锣嗓子鬼吼鬼叫,“被抓走了! 你们他妈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杜念秋心一慌,赶忙到了前头,“谁被抓走了?” 戚小楼一见到她,便泪眼婆裟、哇啦哇啦直叫,“大娘,石头和兰儿 被两个坏人抓走了啦!我们本来一起出去的,我才停下来买把青菜, 一回头就冒出来两个坏人要抓石头。他们还想把兰儿杀了,石头为了 救兰儿被砍了一刀,几位大哥们想救人也被打伤了。后来那些坏人丢 了会冒烟的东西,烟一散他们就不见了人。 杜念秋一听,呼吸一窒,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忽然间,她身后多了个宽厚的胸膛, 厚实的大手扶住她的腰,冷静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答起,“有多少人跟上去?” “三个,其他兄弟全挂了彩。”战不群神色不善,这次他非把那狗屁青焰堂给拆了 不可! “查出对方落脚的地方后,教他们先别轻举妄动。” “可是老大,小子他——” 战不群还要再说,却被刚到的冷如风打断,“青焰堂的杀手既要杀了石头,就不会 抓石头回去。他们是要利用石头来威胁赫连鹰,所以石头暂时是不会有事的。” 杜念秋闻言,白着脸回头向赫连鹰,“真的吗?” 赫连鹰身于一僵,这女人难道以为他会拿儿子的命来玩吗?但看她眼中蓄满了泪水, 担心得全身都在颤抖,他又火气全消,将她揽到怀中安慰,“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杜念秋将脸埋到他怀里,忍不住泪如雨下。 ※ ※ ※ 烛火被风吹得闪烁不定,赫连鹰将妻子抱在腿上拍哄。她脸上犹有泪痕,双手紧紧 抱着他的腰,好像他是救生圈一样。 “别哭了。”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从下午哭到现在,他差点被她吓坏了。从来没见 她掉过一滴泪,没想到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 那时他求救的看向冷如风和战不群,谁知道战不群早跑得不见人影,冷如风则被戚 小楼抓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擦在他白衫上,他根本就自顾不暇。后来萧靖一进门, 手还没伸出来,他就抱着念秋进房,宁愿自个儿抱着她,任她将他的胸膛哭成一片泪海, 也不要让那家伙碰她一根秀发。直到现在,她好不容易才有停住的样子。 杜念秋侧着头靠在他肩上,沙哑的道:“他刚出生的时候好爱哭,一定要人抱着才 要睡觉,每次一离手就哭得震天价响,一直到十二岁多了,他都还爱黏着我。刚来玉泉 镇时,有阵子很忙,那小子仍爱跟前跟后,结果不小心从楼梯上跌了下来,碰了满头的 血;我吓得抱着他直哭,倒是他一滴泪也没掉,还反过来叫我别哭……”她哽咽一声, “你知道吗?从那次之后,他就没再哭过了。” 赫连鹰闻言更是心疼,不由得收紧双臂。这傻女人何苦要带着儿子独自走这些冤枉 路,真是的…… “别家的小孩在玩骑马打仗的年纪,他却自动自发的帮忙客栈里的事,小小的个头 还没桌子高,就已经懂得生火打水弄粮草。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娘亲,明明留在长安可以 让他过好一点的生活,却硬要来这儿开客栈,可那小子从来没有抱怨过。到外面别人欺 负他没爹,他便和人打架,回来又怕我知道了难过,老是骗我说是他自己不小心跌倒。 我又不是笨蛋,怎么会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我本来真的要找个人好了……” 赫连鹰听到这里可紧张了,脸一沉便要发作,听到她接下去说:“可是萧大哥那时 已经娶了,大师兄又为情隐居山林,二师兄流连花丛中!二师兄又还跟在师父身边,其 他人石头都看不顺眼.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赫连鹰一听差点傻了,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萧靖娶了?”那他这见天不就是 在吃干醋? “是啊,我没说过吗?他带我回中原后.知道你一时不会消气,便去了趟江南游玩 .在那儿遇到了海龙战家的大小姐,没多久就成亲了。这下赫连鹰可真变了脸。海龙战 家的大小姐不就是战不群唯一的姐姐!那混帐该不会一开始就是萧靖让他到黑鹰山的吧? 赫连鹰眯起眼,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若真是如此.那家伙显然一开始就知道念秋人在何 方,这几年来却半点口风也不漏! 他X的,他非宰了战不群不可! ------------------ 晋江文学城 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