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第2章幽冥城堡(1) 第2 章幽冥城堡 江老太太接到楚知忧的电话就去幼儿园接了小弦子,然后打个车就奔别墅而 来,平常她接小弦子回别墅是不打车的,一辈子节约惯了。不过若是坐公交,从 幼儿园到别墅转两次车少说也要两小时,打车就只要四十五分钟,而从机场打车 到别墅一个小时就够了。对于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国已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楚知忧, 江老太太自然是得先一步回去等他的。 楚知忧卸下一个拖箱、两个背包的时候,江老太太就知道这孩子是把他那在 外国住了七年的家给搬回来了。 楚知忧确实是把家搬回来了。他出去这七年,唯一的盼头就是毕业回家找到 他的亲爹。那枚小玉饰已经被他摸得发亮,绳都断了好几根了。他就是等着回来 听他母亲给他讲这个小玉饰的故事和线索。小小的玉饰,牵连着他们三个人割不 开的血缘。楚知忧的最大梦想,就是在这小玉饰的指引下能够一家团圆。他抱着 外婆痛哭了起来,所有的相思、磨难、挣扎都在痛哭里宣泄得天地动容人神共泣。 江老太太那因为生病住过院而不那么好使的大脑,也因着楚知忧那声声痛哭而伤 怀不已。一时间想起了离世的老爷子,也想起了性情大变的女儿,眼前的这个孙 儿,高得像巨人一般,也早已经失去了他离家时的青涩。那时的知忧,少年不识 愁滋味,哪像现在,伤感得像历经沧桑的老人。 楚知忧搂着这个越发瘦削的外婆,再想到那已仙逝的外公,物不是,人不在, 人世间最凄凉的事莫过于此。这也让他总是一次次想象着父亲的样子。他知道, 自己未必就会有" 子欲养而亲不在" 那样的崇高,他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而已。 楚采樵当年告诉了他,他们不是亲生父子的实情,却不让他去找自己的生父, 而是将他送到国外,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通。不过后来他明白了,不管楚采 樵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有自己真正强大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楚知忧急着要 回来,一是因为他显然可以回来找自己的父亲了;二是在大使馆办手续时,他的 担保人并不是楚采樵,而是个神秘人物,包括自己这七年来的资助,都是拜这神 秘人所赐。所以,他的另一个目的,当然就是查出这神秘人物是谁。他曾经天真 地想过,会不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又想想,如果是的话,楚采樵不可能不 知道,他知道的话不可能不告诉自己,反而搞出让自己出国这么个事来。再说, 如果是的话,神秘人又怎么狠得下心让楚采樵把他们两父子分开? 江老太太安顿好了楚知忧,亲自下厨去给他做他喜欢的饭菜。楚知忧上上下 下看了一圈房子,七年时间今非昔比,从粗浅的陋室到这繁复的别墅,他的心有 几分木然,他呆呆地在书桌前坐了许久。外婆说是母亲亲自指挥的装修,生病时 还坚持着。的确,到处都能发现母亲的内敛和温润。 他的房间,是一片开阔的蓝色,那天花板是纯净的天蓝色,看起来是那么安 详与洁净;那墙壁和家具是淡蓝色的,看起来是那么安静与沉稳……他突然鼻子 发酸,因为他从来没有向母亲说过他喜欢这个冷冷的却代表永恒的颜色,他隐隐 觉得母亲的心在对待他的这件事上其实是蔚蓝的。他以前不懂得,现在才知道最 放心不下的还是母亲这么多年在心底埋藏着的秘密,也才知道她在自己心中有多 重要。如果她不是那么坚强,那么自己也定然不会这样安然成长…… 楚知忧在这个颜色里感知着母亲的关爱,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母亲,他打起 精神,决定先洗个热水澡,要以全新的面貌和母亲来个干干净净的拥抱。 丁司机刷卡后,进了大门。拐了几个弯便停在了一幢房子前。 朱月坡下了车,这幢洛可可式的欧式城堡在夜光下发出幽瞑的蓝光,让她觉 得凉飕飕的,城堡门扉悬一匾,匾上三个中规中矩的白字" 云裳园" ,让她突然 有丝温煦,何谓云裳?她纳闷,可是" 云想衣裳花想容" 的那个云裳?再四下看 了一会儿,蛐蛐没有骗她,果然有一个巨大而荒芜的花园把这" 云裳园" 和别的 别墅隔了开来,远远的,孤零零的,像风中离岸的扁舟一般,幽远而无助,映衬 得更加荒芜,颇能倍显凄凉。 朱月坡紧跟着女主人穿过暗黑的走廊,一个才到她腰下的,手里还拿着一个 奶瓶的小不点像飞蛾一样盲目地撞了过来,他一边在幽蓝的城堡里模拟飞行器瞎 跑,一边童言无忌地叫着" 傻歪歪……" 朱月坡一把扶住了他,问," 你是楚衣 君?" 那小不点不说话,抬头望了她一眼,继续模拟飞行器去了,常江潞在前面脱 下外套语气极是平淡地道:" 他不是。" 不是?蛐蛐不是说他们家有两个小孩,一个二十二岁在英国念书,一个七岁 就在家读小学的吗?朱月坡抬头一望,才发现还有一个小女孩在客厅地毯上坐着, 房顶的彩灯正像追光灯一样打在她静静的瘦小身影上,圆圆的舞台周围是一堆娃 娃。她正异常专注地摆弄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跟她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