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 阿紫一愣,显然过去没跟年纪大的人打过交道。只能僵硬着面部,试图在不弄 伤老人家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胳膊抽- 出- 来。谁知老大妈年纪不小,劲儿还挺大, 拽着姑娘胳膊不撒手,一边挺起胸脯,朝对面几个男人大声嚷嚷:“我说你们几个 男- 同- 志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负两个小姑娘,你们丢不丢人!” 旁边一个戴着红袖标的大妈也开口跟着嚷嚷:“就是啊,哎我说同- 志,你们 哪个单位的?” “你们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咱们国家的法律,私闯民宅懂不懂?践踏他人 财物懂不懂?还有这儿,还想动手打人,这简直是视法律于无物,这造成的社会影 响,太糟糕了!”一个老大爷托了托眼镜,一张老脸拉得老长。 跟着他们一块来的司机更激灵,举着手机在一边晃:“大家都甭吵了,我已经 打110 了。人家警察同- 志说了,五分钟之内就到。” 跟着他们一块来的司机更激灵,举着手机在一边晃:“大家都甭吵了,我已经 打110 了。人家警察同- 志说了,五分钟之内就到。”/ 拽着阿紫胳膊那老大妈, 特别赞许的看了司机小伙子一眼:“嗯,这小伙子觉悟挺高啊!”, 司机呲着牙笑。 阿紫和江雪籽俩人都听傻了。小林这会儿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一听这话脸色 也不大好看。这事儿要真弄到上报上电视,江梓笙那儿估计得扒了他的皮。毕竟做 生意的,都最看重脸面,还有声誉。 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一个女用包包,又朝江雪籽投以阴狠的一瞥,小林叫上几 个跟班,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几个老大妈看着地上那扔得乱七八糟的一堆,窃窃私语,各有各的意见想法。 最后还是领头的那个老大妈开口了,依旧一脸严肃:“我说姑娘啊,你是在这个单 元门住吧?” 见江雪籽点头,老大妈摇了摇头,说:“你这可不行啊姑娘。你这是惹上什么 了,高利贷,还是涉黑的混混?我建议你,赶紧报警,争取早日跟政府交待清楚案 情,这事儿可不能拖。” 江雪籽哭笑不得,只能含糊的跟围观的大伙道谢加解释:“谢谢大爷大妈。我 这……不是,是当初给我房子住的人,现在不让我在这儿住了。我没欠债,也没涉 黑。” 老大妈特别犀利的将江雪籽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又看了眼站在一边的阿紫,最 后又跟一边几个同事小声私语许久。才说:“那姑娘,别的我们不多管。这个地儿, 是公共用地。你明天早上以前,争取把这里收拾干净,这过来过去的,多不方便, 可别挡了大家的道。” 江雪籽为难的看向那乱作一堆的杂物,点了点头。 许多东西似乎都是直接从窗户那里扔下来的,杯盘碗碟,小件的生活用品,都 摔得七零八落的。看起来,这群人似乎也没完全执行江梓笙的命令,估计也是懒得 搬吧,至少床还有桌椅就都没动。衣服也只是七零八落的扔着,好在没有内衣裤露 在外面。多数东西都是不能要的了,江雪籽他们几个需要做的,只是把这里尽快打 扫干净。 同行来的这个年轻司机,人还挺不错,之前假托打了110 ,把小林等人吓唬走。 这会儿又拿着跟居委会那儿借来的扫帚和垃圾袋,跟阿紫俩人快速的做着清理工作。 江雪籽则在把笔记本和木头匣子搁上车之后,再次上了趟楼。 手里握着那把陈旧的钥匙,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地上四散着她的贴身衣物, 水壶的胆瓶碎了银花花的一地,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虽然脚下 的新鞋子非常坚固,她每一步也都走得小心翼翼,可依旧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 那一声声的碎响磨的生疼。脚下踩着的,不单是被那些人破坏殆尽的生活用品,而 是她小心保护了多年的自尊和自爱。 不愿去深想那些男人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打开她的衣柜,扯烂她的衣物, 把她的内衣裤践踏在地上,把她这个所谓的“家”,原本井井有条的,悉数打碎, 还原成她生活中最原始、最裸- 露,也最卑微的状态。 握着钥匙的手缓缓松开,最后任由那柄已经废弃的旧损物事,顺着指尖落在一 地狼藉之中。江雪籽站在那些人抛掷物品的窗前,以一种近乎无谓的冷漠姿态,朝 下俯视而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刻,她的心,被江梓笙那种近乎变- 态的蹂躏打压,折 磨的有多疼。 得饶人处且饶人。从小,她的外公就这样教导她。因为她已经拥有外人所欣羡 的一切;因为她几乎不需要任何努力,也能一辈子顺风顺水、平步青云;更因为她 是整个B 城最受宠爱的、人尽皆知的江家公主。华人论坛, 她是注定会成就一番事 业的人,即便只是个女孩子,江老爷子却在她的身上寄予了深厚的希望。成大事者, 需要有斩草除根的狠厉,但也必须懂得为自己留下回旋的余地。否则,在有些特殊 的时刻,进一步,难如登天,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 业必定无法长久。 即便外祖父早已不像当年那样,将她视若珍宝,可在江雪籽的心里,却始终牢 记着老人讲的每一句箴言,和每一段教导、劝诫自己的话。 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他们封锁她的金钱,禁锢她的生活,把握她的人生,甚至企图利用她的爱情和 婚姻。现在,他们连最后的一条底线都彻底破坏,践踏一个人的尊严,有时候比杀 了一个人还要残忍。江梓笙正是深知江雪籽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深刻 的知道,怎么才能让她疼。 既然江家人不给她留一条活路,那她索性就将她的这条路彻底封死。曾经,她 是江家人心底的一道伤,脸上的一道疤,那么以后,就让她把这道伤疤划的更深, 让他们每一个人,疼到彻骨,永世不忘。 阿紫从门外站了一会儿,大概是听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大放心了,这才 踩着一屋子碎片,尽量放轻手脚的进了里屋。 江雪籽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虽然还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打扮,临出 商厦前换的那身,利落的卡其色七分裤,配着白色桑蚕丝短袖,鹿褐色的卷发在肩 后松散的披着。可整个人由内向外散发的气质,已经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种原本尚且有些模糊的判断,在江雪籽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成为十成的笃 定。阿紫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瘦弱的女人,一点一点绽开笑容,可那双干净清澈的眼 却已经变了。- 依旧是那么清澈,可里面多了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锋芒内 敛,却依旧气势迫人。有那么一瞬间,阿紫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乔小桥。 乔小桥曾经就有着这么一双眼,那时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演艺圈那个鱼龙混 杂的地方,摸爬滚打,锻造锤炼,最终为自己杀出一条通往成功的血路。可真正让 她改变的,并不是登峰造极、功成名就的彼岸,而是那个比她更强势、更彪悍、更 不容得人说一个“不”字的展家大少,展锋。 因为有了爱人,组建了家庭,现在又孕育着一个新生命,所以曾经不可一世、 冷媚惑人的乔小桥,心甘情愿变得柔软,收敛起一身抵御外来的盔甲,抛却曾经的 毕露锋芒,一脸甜蜜的站在那个男人身旁,只要安心享受他拱手奉上的城堡与帝国 就好。 而今,这个在一个小时前,还会小心翼翼微笑、温温柔柔看人的女孩子,好像 被什么东西激发出了多年来潜藏内里的刀锋和锐意,强迫自己全副武装,而就在她 转过身缓缓微笑的刹那,阿紫看到,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风雨的准备。 下午折回去逛街的时候,乔小桥也敏锐的察觉到江雪籽身上的改变,趁着她捧 着衣服进更衣室的时候,更是让阿紫把所看到、知道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说个清 楚明白。 待她说完,乔小桥出乎意料的,没有表现出皱眉或者不满,而是绽出一抹与不 久前江雪籽极为类似的笑,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人就该走什么路,该拿到手的, 终究一样都跑不了。” 阿紫听乔小桥这样说,竟然奇异的升起一种安心感,忍了许久,还是没捺下心 中的好奇,小声问:“夫人……是想要帮她么?” 乔小桥嫣然一笑:“帮,必须得帮。我等看江家这场戏,都等了多少年了!” 一边说着,乔小桥拿出手机,摁了事先设置的快捷键,甫一开口,便娇滴滴的 命令道:“展锋,给你弟弟打电话,他们家那心肝宝贝儿,今儿可受天大委屈了…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