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左一漠没有在餐厅找到什么学徒的工作,现在社会不景气,人人都缺钱,即 使是正式的厨师也不容易找到工作,于是左一漠最后只能报名参加夜间的烹饪培 训。 这样一来她跟东门信见面的时候又少了很多,白天上完课,匆匆吃过晚饭, 有的时候啃个面包,然后就去上课。东门信曾提议说晚上去接她,然后两个人一 起去吃夜宵,这个提议在实行了一次之后就取消了,原因是左一漠上完课以后累 得连美好的食物都勾不起她的注意力。 “真的是骗人的……”忙了一天,左一漠倒在床上,跟东门信通着电话。 当时报名咨询的时候介绍的小姐说这个班很实用啊,有的学有的吃有的玩, 左一漠被哄的晕乎晕乎的三句两句就掏了钱,后来东门信就骂她笨蛋说她肯定被 骗了。 “怎么会呢,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吧。”左一漠想想柜台小姐亲切的面孔。 事实证明,东门信不是白年长左一漠一岁的,烹饪课除了要求购买的昂贵的 教科书外,连个锅碗瓢盆的影子都看不到,说是什么在实践之前先学理论。现在 左一漠也渐渐明白,这个“实践”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早就跟你说了吧,”东门信肩膀夹着电话,两只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 “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上当。” “谁说的,”左一漠不喜欢自己被说成傻子,“那边有好多人都在学呢。” “是啊,一群傻子。”东门信忍不住笑起来,“算了,买个教训也好。怎么 样,觉得烹饪有意思吗?” 等了半天左一漠也没有回答,以为她睡着了,轻轻的唤道:“一漠?睡了?” “没有,醒着呢,”左一漠声音疲惫,“我在想你的问题。” 东门信听到她这个话,停下手中的事,觉得有点问题,问她:“怎么了?” “哎,我也说不清楚。”左一漠怕吵醒舍友,已经十一点多了,她钻进被子 里,闷着说。 “是不是因为太累了?嫌累的话就不要去了,反正也学不到什么正规的知识。” “不是因为怕累,”不然早在刚开始她就打退堂鼓了,“是因为……”左一 漠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而且这个想法也还不确定,如果讲给东门信听,不知道他 是什么反应。 “对了,还记得郭仁义吗?”还是先岔开话题再说吧。 “记得,”这位“仁”兄怎么会不记得,东门信理所当然的警戒起来,这小 子又对左一漠做什么了? “他一直想跟你见个面。”上课的时候遇到他,总是会提起这个事情。 这倒是怪了,东门信纳闷:“他要跟我见面?”做什么,情敌宣言啊? “对呀,我也不知道,她老是催我。你看你什么时间有空?”左一漠打了个 哈欠。 “我什么时候有空?”东门信的手又回到键盘上,“应该是问你什么时候有 空吧,现在最忙的就是你了。” “那无所谓啊,我把你们俩带到一起就好了嘛,然后你就好好陪陪人家。” 左一漠闷在被子里有点呼吸困难,她探出头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好啦,你 也早点睡,我先睡了。” “我陪他?”东门信哭笑不得,“你搞错没,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啊,而且你 这个用词……” “好啦好啦,不要再挑我语病啦,意思到了就行了……好困,晚安。” “晚安。”他这个女朋友还真是……东门信合上手机,眼里溢满温柔。 没想到左一漠说到做到,约了时间,三个人一碰头,她就撂下一句:“好了, 你们两个好好聊吧,我要去上课了,拜!”就飞走了。 两个男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本来东门信就不是很想来,他总觉得郭仁义要 见他有点诡异,如果说提出见面的话,应该是由他这个正牌男友提出要跟情敌见 面比较合适吧,所以他一开始就对郭仁义充满了戒备,脑子高度警觉,神经充分 膨胀,随时等着接锅仁义的招儿。 反观郭仁义,不知道是东门信的气势太足了还是初次见面有点紧张,只是偷 偷的瞟瞟东门信,没有开口说话。 还是东门信先打破这个宁静:“我是东门信,你是郭仁义吧,一漠经常提到 你。”提的我恨死你了。 郭仁义马上接上:“一漠也常常说起你,说你很好。” 怎么?现在是什么状况?他在夸我?东门信说:“没有,我没她说的那么好。” “怎么会!”郭仁义突然声调高起来,“我也觉得你很好!”看到东门信讶 异的瞟了他一眼,改口说:“我是说,我也觉得你比王子好看。” 东门信这下开始不着声色的打量起郭仁义了,他的话不太像是一个“情敌” 说的,他的眼神也不太像是一个学弟对学长纯粹的崇拜。 这天晚上,左一漠接到东门信的电话。 “你是不是跟郭仁义说我很好看,各方面也都不错?”东门信的声音听上去 有点低沉。 “是啊,怎么了?”那可都是夸他的话哦。 “左一漠,你可能给我惹了个大麻烦。” 呀,好久没有听到他连名道姓的喊了。“什么事情这么严重?你们俩吵架了? 对不起哦,我当时要赶着去……” “我觉得,郭仁义可能是同性恋。” 左一漠的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然后越张越小越张越小:“你……你……你 没弄错吧?”惊天大霹雳! “我也希望我弄错了。”东门信扶着额角,“他跟我以前的认识的一个gay 有点像。” “你认识gay?! ”左一漠惊呼起来,随即怕别人听到马上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这很正常。”性取向的问题在如今的年代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很正常很正常,左一漠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她一向认为这种离她很遥远 的事情居然近在咫尺。镇定镇定,不要表现得这么老土,她吸了口气:“怎么像 了?” “他的衣着太鲜艳。”东门信说着结论。 “这没什么奇怪的啊,我们音乐系有很多男生都打扮得很时髦。” “他跟我说话的语气太崇拜。” “人家只是当你是学长!” “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眼神很飘忽。” “东门信,你是学长,人家比你小,紧张一下当然会飘忽啊!”左一漠觉得 都不成立。 “不是的,是害羞的那种。” 呃……左一漠打了个冷颤,两个大男人,害羞……看来自己还是很老土…… 垂死挣扎道:“如果他是,为什么音乐系的人会不知道呢?” 这倒是把东门信问倒了,他也只是猜想,按照众人八卦的程度,不可能没有 风声,但是以他的经验,就算郭仁义不是同性恋,也有同性恋倾向。 我注意点?!左一漠心惊肉跳,他喜欢的是男人呐!天啊,想到自己还在郭 仁义面前说东门信多么多么的好看,多么多么的体贴,哇靠,让她死了算了! “那……那你们没有聊出什么吧?”没有产生出什么激情吧?左一漠哭丧着 脸。 “总的来说,他还是个不错的人……” “不是哦,我跟你讲,他这个人很多缺点的……”左一漠急急的说。 “呵……”东门信笑起来,“我骗你的,我喜欢的是你,别说是男人了,其 他女人也不可能的。” 喜欢我……左一漠的心情刺溜一下的飚高,这是他明确的第一次说喜欢她哦 ……喜欢的是我…我是左一漠…呵呵…… “一漠,那我挂了哦?”东门信听到左一漠的傻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家 伙得意也不收敛一下。 “噢好……呵呵…”左一漠边傻笑边收线。 听到表白的心情在想到东门信的结论后马上又低沉下去了,如果是真的,那 么,郭仁义,不就是她的情敌了!他真是卑鄙奸诈啊,先从她嘴里套出好多东门 信的事情,然后又要求见面,左一漠想到郭仁义的催促,便愈加肯定东门信的猜 想,怪不得当时在车上一听说东门信长得比王子好看,他就那么兴奋,原来,原 来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左一漠越想越觉得难过,她不光难过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 情敌——还不是同类——还难过自己就这么被背叛了,怪不得东门信老骂她笨蛋, 自己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说什么她也会把东门信说的黑暗一点, 怎么也不会好心的让他们俩单独相处。自己还对信说“好好陪陪人家”,想到这 里,左一漠真的很想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