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宿舍和我的被褥,感觉一下子又 回到了家乡一般,醒了醒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任命,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 “这么快就有事儿?说是什么事儿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不是通知的你吗?” 我使劲摇了摇头,把想家的念头从脑子里摇晃出去,睡眼惺忪地赶到宿管科, 那里已经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屋子的人。宿管科的老师姓蔡,管着一间由学生宿舍 改装而成的仓库。看我们都到齐了,蔡老师小心地从抽屉中拿出钥匙和花名册,开 开房门,指着一屋子的脸盆说: “按人数领,一人两个,只领自己宿舍的,领完后到我这儿来签字。” 我看着面前的十六个盆子,像我的腿一样得高,真真正正地立在了我的面前。 我和脸盆相互瞪了一会儿,扭头对蔡老师说: “蔡老师,我能不能分两次拿,先在您这儿放一下?” “可以可以,就是你得快一点,我们马上就要出去。” 我转身向门外冲去。门口处早晨那个洋娃娃一般的女孩正在那儿站着,看到我 出来,她小声地对我说: “同学,我帮你拿吧!” “好的,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从门里出来,我看着她侧面丰满匀称的脸,突然之间很奇怪,问道: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呢?你也是刚刚被选上吗?” “不是的,我们选的是郑智珍。我是来帮她拿盆的。你多不会规划啊,怎么不 让人来帮你?” 我低头无语,心里闷闷不乐起来,对她说: “你叫什么?” “殷丽。” “是湖南的吗?” “是啊。哎呀,你怎么知道的?你是哪儿的人?”殷丽轻轻抬起了脸,微红的 脸颊上,小巧的鼻子渗出了几滴汗粒。 “我叫张舒涵,”回过头来,我看见她的后面,程尚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窃 窃发笑,忙向他喊:“过来,程尚,过来。” 程尚不情愿地挨挨擦擦走过来,问: “什么事?” “你眼睛里就没活儿吗?”我指着地上的脸盆说,“快点拿起来。” 程尚拿起脸盆来。我对旁边咬着嘴唇发笑的殷丽说:“谢谢你了。” “没事的,咱们要当四年同学呢。再见! ” “再见!” “你可是在我身上挣够了面子了,”程尚看殷丽转身走开,埋怨我道,“你来 拿这个多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脸盆从地上端起来,说: “我没想过什么挣面子的事,我刚才就是生气,你看我拿不过来,还不知道过 来帮帮我。” “我怎么过来?”程尚不高兴地小声嚷嚷道,“不是看你和女孩子在一起吗。” 我皱起眉头向前走。程尚急忙小跑着跟上来,坏笑着说道: “舒涵,说真的,说真的,你和那个女孩到什么程度了?” “能到什么程度?你没听到她连我的名字还不知道吗?” “唉!” “再说了程尚,我也没有那个意思想要和她好,你可别瞎说,让别人误会就不 好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就行了。”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臧富海悄悄地推醒我,说: “张舒涵,你把桌子往你那儿拉一点儿,不然,我早晨起来会碰头。” 我睁开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摆在床边的桌子,随手拉了拉。臧富海翻身躺了下 去,像影子一样地消失在床里面。我看着他,瞬间意识到了在这间静悄悄的宿舍里, 正横七竖八地躺着八个来自五湖四海的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可不信的缘?那 么,我的缘分是在哪里呢? 第二天早晨还没有正式开课,宿舍八个人全部懒懒地躺在床上,谁也不说话。 这时,听到墙上传呼机沙沙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家知道这是有人传呼的先兆,翻身 起来听。良久,里面传来传呼室大爷的呼声: “张舒涵,张舒涵,210 宿舍的张舒涵,有人找。” 随即鸦雀无声,大家不约而同地愣了愣,全部翻身继续睡觉。我实在是想像不 出在这个只待了不到一个星期的学校里还有什么人会来找我?突然想起了团支书的 职责,莫非是老师吗?这时,扩音器又沙哑了一下,里面传出来一个女声: “大爷,您能帮我再叫一下吗?这是您的钱。” 宿舍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王一河说道: “舒涵,别慌,别慌,可能也就是女生叫你起床打扫打扫卫生。” 我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翻身下了床,套上鞋子向下跑。跑到一楼的时候,并 没有看到有任何人。传达室的大爷看我下来,面无表情地冲我向外伸了伸手指。我 顺着他指的方向向外望去,门外的柳树下,殷丽和一个班上的女孩子在树荫下站立 着,斑驳的阳光直照下来,整个人都显得丰富多彩了起来,偶有微风吹过,树叶飘 动,人却静静地站在那里,从门里看过去,恰似一幅镶上了画框的油画。 我缓步走出去,站在她们的面前。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子问我: “张舒涵,你今天有事情吗?” 语气可爱而专断,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一时猜不透她们的用意,只好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