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每年圣诞节,都有一场或大或小的文化冲突。有家属的同学们兴冲冲过节,让 部分光棍看了很不舒服。 丁鑫说,“老外生日关你们叉事?” 阿雅说,“你妈生日也没见你这么闹过。” 我和宣桦逛街买了喷漆,在窗户上喷“Merry christmas ”,宣桦最近在忙着 考驾照,说最新“四有”男生的标准是:有型、有款、有房、有车,想赶明年初汽 车降价时买个小车开着玩。我一听也特兴奋,搜了一堆奔驰啊奥迪啊马自达啊的照 片比较来比较去的,宣桦不得不善意地提醒我,咱还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看看宝 来就是上限了。 我看了一下他列的待选单子特别郁闷,当时就理解那么多姐妹哭着喊着傍大款 的决心了。 我有个坏毛病是一上车就犯困,无论火车汽车都是我打盹的好地方。这两天有 点玩累了,睡得格外香甜。宣桦带我出城玩,我在出租车上靠着宣桦肩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记得中间宣桦把我弄醒过一次,我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啊?” 看看没到地方就又睡了。下车时宣桦把我摇醒,我一脑门子在他领子上压出的红印, 迷迷糊糊下了车。 宣桦兴致很好,笑着说我在车上连梦话都说出来了,司机师傅也凑趣儿:“看 着挺狡猾的小姑娘啊,睡着了还是很老实嘛,问什么说什么。” 我很心虚,连声问,“说什么了?” 宣桦扬起脸抿着嘴笑,一个劲儿摇头,“不告诉你。” 自“张曼玉”事件后宣桦老想报复我,也是我一时疏忽,被狡猾的敌人钻了空 子。但愿别说出什么机密来。 我们还到城外的栖贤寺转了一圈儿,人太多,烧香的还愿的挤都挤不进去,宣 桦虽然马哲毛概邓论背得滚瓜乱熟,骨子里唯心得厉害,非拉着我去拜文殊菩萨, 说是保佑我顺利考个好学校。我说不用,我就信一尊神,硬把他拽到门口的偏殿给 财神磕了个头。 出门时看到门前的路边铁栏杆的链子上都挂满了一把一把的青铜锁,刻着情侣 的名字,系着红绸条儿,满山都是,迎风飞舞,煞是好看。 卖锁的老头儿咧着嘴招呼我们,“姑娘、小伙子,过来挂个锁吧。锁上就是天 长地久,菩萨看着,不能散伙儿的。” 我有点动心,青铜锁,情同锁。这个兆头可挺不错,我斜着眼睛看宣桦的表现, “咱不买一个吗?” 宣桦似乎很不以为然,“锁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啊。” 我愣了千分之一秒,“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宣桦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两个人就是感情再好也没必要把对方锁起来,感情 是心里的事儿。有缘则聚,缘尽则散。你不觉得两个人一生一世在一起很无聊吗? 心死了,人就是在一起还能有什么意思?” 我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说得不对么?”丫还有脸问呢。 “对,”我低着头说,“你说得都对。” …… 那一天我都闷闷不乐的,宣桦最后也看出不对来,“要不?你要是喜欢?那咱 们也挂一个就是了。” “不用!”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反正人家也不稀罕,我干吗死乞白赖缠着人 家不放啊?” “我什么时候说……”宣桦急得跳脚。 “我告诉你啊宣桦,”我抬起头十分严肃地说,“你放心,没人盯着你不给你 自由!什么时候你烦我了,你也不用这么装模作样,你就直说陈默我烦你了,我要 是跟你腻一分钟我就不是陈默!” 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要散赶早儿散,省得大家浪费感情。” 宣桦最后终于把我拖到摊子前面,卖锁的老头儿眉开眼笑,“一把锁十块钱。” 我抢在宣桦前面付了钱。 “要刻名字吗?” “要!”我干脆利索地说。 “再加十块钱。” 老家伙可真会抓消费者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