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我喜欢把歌词改成:“时光匆匆匆匆流过也也也不回头赵雅变成老太婆……” 阿雅马上跟上,“哎呀那那那个时候陈默也已经变成糟老头……” 然后我俩合唱,“啦……啦……我们一起手牵手 啦……啦……数着浪花一朵朵。” 往事已然苍老。 我一边做毕业设计一边在为面试作准备,理论上说,面试更像一个不得不走的 过场,N 大很严格,但对通过笔试的学生很宽松,再次也可以调配到本校的其他专 业。所以一般考研的学生在最后半年会比较悠闲,但是我经常被老夏抓去,其实他 完全可以找到条件更好的小姑娘,不过用他话说,“捧红一个也不容易”,本着物 尽其用的原则,我还是他最常用的Model 。所以我经常休息不好,睡眼惺忪拍出来 的片子也有一种天真的傻气,居然并不难看。 我喜欢穿梭于不停变幻的背景和服装中,尤其喜欢那些荒诞不经的衣服,我喜 欢的张爱玲是会穿绣了大红如意云头的奇装异服发布新书的女子。我的衣柜里也有 浮着枣红色小碎花的棉布小袄,穿时配了黑色的粗布裤子和手工制的布鞋,把头发 扎成两条黑黑长长的麻花辫,打点腮红,眼睛亮亮的出门去。 也有贡缎的长旗袍,宝蓝底上盘了神采奕奕的两条龙。很少见过那么飞扬跳脱 泼墨画一般的旗袍。把头发低低挽一个发髻,斜插一支满绿老坑翡翠簪子,又是一 种神韵。 “起来。该干活了!” 我反感地把被子拉过头顶,就不起来就不起来~~~~~ “坏妞儿!” 闭着眼睛装没听见,就是坏妞儿就是坏妞儿~~~~~~~ 老夏隔着被子狠拍了我一巴掌,“那么多人等你呢!” 我懒洋洋打个呵欠,“没睡醒!” “谁让你昨天晚上睡那么晚!” 我打量着老夏,“我没你精神好。” 说实在的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看电视上宣传的吸毒者一个个都是骨瘦如柴人 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老夏和他的几个朋友白天也都一个个生龙活虎的,除了眼圈深 点眼袋大点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随身带的注射器,我真 不敢相信他有这个“嗜好”。 “搞那东西干吗?”我撇着嘴说老夏,“你就不觉得这种行为可耻吗?是不是 觉得非得沾点儿不良嗜好才像个玩艺术的?” “嗨,跟你说多少遍了,软性的,没事儿。” 我们去拍外景,今天是给一个楼盘拍广告,夏郡不用亲自动手,但集体操作起 来有很多事情要他帮我出面牵线搭桥,俨然是副经纪人的嘴脸。我们的收入,他四 我六,要算上他私下搂的,我估计他赚的应该是我的两倍还多。不少人劝我换一个 搭档,我笑笑,谁知道换一个会不会比他捞得更狠呢?水至清则无鱼,我懒得计较 那么多。 老夏的理想是做个导演,经常满怀希望地说:“等我四十的时候,嘿,就是中 国第六代导演的一面旗帜……” 我骂都懒得骂他。 “你每天都想些什么呀?”夏郡对我的不配合已经习惯,但还是忍不住叨咕了 句周星驰的台词,“人没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导演是靠抄袭就能当的么?” 我保持和夏郡的合作是因为他的手面够大,消息够灵,能接到最值得做的生意。 而且确实有才,有时候我看着那些充满创意的作品就忍不住妒嫉地想:我早晚要把 这厮的本事都学到手,然后自立门户。但是这些啊,都是次要的,我看着城市中心 的商贸大厦上巨大的广告牌———最边上一个是我,奇怪吧?我从未想过自己的照 片会那么大那么醒目地贴在这个城市的边边角角,学校里不时有人指着我的背影议 论,偶尔有人来要个签名,以前的同学啊朋友啊连着我爸妈过去的熟人都突然一把 一把地冒出来,“陈默啊,我们可熟着呢。” 人一成名,亲戚、朋友、敌人都会在一夜之间多出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