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无端地又想起宣桦,他那么单纯,知不知道自己爱上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自幼孤僻不合群,其他同龄的女同学捧着琼瑶哭天抹泪的时候我喜欢看古龙 和李碧华,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有人说古龙不会写女人,他笔下的 女人动不动就开脱。其实古龙对某种女人有着深入骨髓的了解。我一直记得他写的 林仙儿,武林第一美女,每天出去交际前先把自己忠诚的小情人阿飞用迷药放倒, 阿飞从来不怀疑她,她在他心中是仙子。 夏郡有意缓和气氛,“咱们吃饭去吧?啊?” “调戏良家妇女未遂,你还挺有心情啊?”我讽刺他。 夏郡很不以为然,“妇女是可以调戏的,特别是良家妇女。其实也说不通,因 为但凡调戏的对象只可能是良家,非良家的妇女根本不用调戏,就像你那同学,自 己会扑上来的。” 我赞同地点点头。然后条件反射地吓了自己一跳,我发现我和夏郡讲话越来越 平和,甚至有点朋友的意思了,丫刚背着我打野食啊!在此之前我一直坚决把我们 的关系定位在奸夫淫妇的层面上,或者按王小波的说法我们算是有着伟大友谊的朋 友。但有着今天这一场风波,我们怎么也得闹上一场,哪怕走个过场呢?可是我现 在怎么看他怎么平和,一点想打架的意思没有! “你怎么不找个小男生呢?”夏郡试探着问我,“门当户对的,也乖,正能满 足你的占有欲。” “他们?”我笑起来,“先担心考试,后烦恼工作,有的还住在父母家,嫌老 妈的菜不合口味,借父亲车子出去约会,吃饭与女友分账,要求多多,毛手毛脚, 一脸豆豆,哈哈哈。你怎么不找?老大不小的长得又难看,三张出头儿了,再不出 手真就砸手里了啊!” “以前没遇着合适的么,”夏郡看了我一眼,“枉自蹉跎了岁月,想着都到了 这个岁数儿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两年。” “拉倒吧你,装得跟处男似的。” “我也有过单纯的时候儿呀,”夏郡来了精神,“真的,我年轻时候儿,也是 看上一个女孩儿就觉得她跟仙女儿似的,后来……后来嘛,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 哎,你那小男友长得可挺英俊啊,我看他对你也是余情未了,干吗不趁机追回来?” “有意思吗?”我叹口气,跟着楼下音像店的喇叭吼了一嗓子,“怀抱既然不 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你没见他看苏惠那眼神儿? 那是真的爱上了,爱上了呀!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见一个爱一个呀?” “那得看情况具体分析了……”夏郡陷入沉思。 我笑起来,“分析什么呀?不就是看对方漂亮不漂亮,有没有收入……你觉得 我那同学漂亮么?” “漂亮说不上,倒是能看得下去……那股子骚劲……”夏郡兀自回味着。一转 脸看见我的脸,大叫,“嘿!嘿!你怎么说哭就哭啊?刚才当着人你不哭现在你哭 有什么用啊?” 我看着天花板泪流满面。 临别时他的脸,冷酷嘲讽。 忘不了。 我是真的为你哭了,你是真的跟她走了,能给的我全都给了,我都舍得,除了 让你知道我心如刀割。 我们驱车奔向“兰苑”,是,你知道了吧?这是全市最大的地下迪厅,它有着 纯度最高的冰和粉,是粉哥粉妹们的天堂。老夏同情地看着我,“宝贝儿别难过了, 来,让我们忘记悲哀。”他试着抱我。 我暴怒,一扬手把果盘和里面零散的几颗“糖”和半包冰掀了一地。夏郡大惊 失色,来不及骂我,先蹲下去抢救他的粮食。 隔壁包房有个女孩儿唱大千世界,“Why did it have to happen?Why did it have to end?”声音被外面的音浪撕得七零八落的。 为什么必须发生,为什么这样结束? 我拈起吸管,刮了一条King一口气解决掉。然后一撒手倒在沙发上,等待快感 的来临。灯光渐渐融化成一片。光与影都化成了亢奋至极的旋律,我像置身于一片 金黄的万寿菊花海中,风吹过,我看到自己的长发在斜阳下的影子。恍惚之间我还 是小女孩儿样子,光着脚四处撒欢打滚,又叫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