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薇甄这些天简直玩疯了,早把月底应该交稿的事忘到脑后去了。 因为难得有人自愿当司机,她岂能放过这个玩乐的大好机会?自然是大玩特 玩罗。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希望这些天的玩乐能够让朵朵敞开胸别再忧愁,如 果能因此而忘掉那个害她哭泣的王人蛋,转而接受杨曼中那就更好了。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噼哩啪啦响,可就不知道世事是否能尽如人意了? 这一天,薇甄又拖着朵朵和曼中坐快艇出海去玩。 就在船出了码头望安岛时,坐在船顶上的薇甄拍拍曼中的手臂,“好玩吧?” “好玩,而且好美。”曼中手上拿着照相机,虽然忙于捕捉碧海蓝天的景致, 但也不时拍下了薇甄的巧笑倩影。 “你的相机老对着我干嘛?多拍拍朵朵,你看她迎看风的笑靥是多么的娇媚 动人,赶快拍,保证你回去以后绝不会后悔。”薇甄的意图太明显了,猛眨眼睛 的模样让人不难看出她说这话的用意。 曼中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收起了照相机,深思地看着她,“为什么不 拍你?” “我有什么好拍的?”她张大眼睛,一脸不解。 “你的表情既丰富又生动,是个很自然的模特儿。” “没事的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斜睨着他,“老实说,你有什么企图?” 曼中顿感啼笑皆非,这个小女子真是一点都不把他这个“大师”放在眼里, 能“亏”就尽量“亏”,前几天那种把他当作思公的崇敬模样早已消失无踪了。 不过,话说回来,曼中也不愿意别人把他当成偶像。 由于自己身分特殊,无论在国外或国外,大家都把他推到一个崇高的位子上, 完全不敢将他当作平常人看待。 这已使他厌倦了当“大师”的生活,如今在澎湖遇到一个明知他是“名人”, 还是对他“没大没小”的女子,令他整个心境都活泼愉快了起来。 “需要想那么久?可见得一点都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里,不理你了。”薇数 退自转头看坐在左侧的朵朵,“你觉得怎么样?” “想吐” “真的?”薇甄大惊失色。 “假的。”朵朵哈哈大笑。 “好哇!竟敢耍我!” 她卷起衣袖,做出要K 人的举动来。 “等等,我跟你开玩笑的。”朵朵连忙架住她的拳头,笑道:“看到这样令 人心旷神信的海景,让人忍不住想要开开玩笑嘛。” “你有精神开玩笑啦?刚刚不知道是谁临上船还嘟着嘴、苦着脸喔!” “我从来没有坐地船,怕晕船呀。”朵朵讪讪地笑道。 “我就说——” “那是什么?”曼中伸手一指,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哪里?”薇甄转头看向他指的方向。 “那一座地势险峻的岛屿叫什么?”曼中边问边抓 起相机取景,捉住那座 诡谲奇险的岛屿风采。 “抱歉,没研究耶。” “那座岛好像是海盗的巢穴幄!电影里面的场景都 是这样的。”朵朵目不 转睛的看着,“薇甄,不知道会下会有海盗藏匿在上面?” ‘海盗?现在是民国八十六年,哪来的海盗?顶多 有一些大陆偷渡客藏匿 在那儿罢了。“薇甄笑着挥挥 手,接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了,人们 听说过 有关于沉船的事情吗? 曼中微微皱起眉头,沉吟道:“你是指最近在澎湖 海底发现到的古沉船事 件吗? “不愧是大师级人物,果然博学多闻。”薇甄朝他竖起大拇指,开始对他另 眼相看了起来。 “沉船?”朵朵双眼散发出充满兴趣的光彩。 她不是那种想要去挖宝寻金的人,但是对于这一类的故事她可爱听得很。 曼中探幽的眼眸瞅着薇甄,“我曾经在报纸上看到打捞沉船的报导,但详细 的情形我就不清楚了。 薇甄抓着栏杆深吸了口凉爽的海风,微笑的解说: “这几年有渔船在澎湖 海域打捞到一些老旧的瓦罐瓢盆,本来以为那是没用的东西,可是在无意间经过 专业人士鉴定过后,发现那些器皿年代久远;有些甚至可以远溯至宋朝……” “哇!”朵朵听得人神。 曼中想了想,猜测道:“可能是以前行经澎湖域被台风打沉的船队? “宾果!” 他敏捷的反应和联想让薇甄不得不钦佩,“猜得真准。” 曼中谦逊地笑了笑,“然后呢?” “然后政府就请相关部门派员进行研究与打捞的工作,希望能将沉船里的物 品都打捞上来,借由它们将一些历史呈现在人们面前。” “沉船的地方在哪儿?我们可以去观光吗?”朵朵兴致勃勃地问。 “恐怕不行,因为正确的地点只有政府部门知道,是怕民众因好奇心或为私 利,而去破坏历史遗迹,再加上那些古帆船都很古老陈旧了,稍不注意就会造成 极大的损害,所以目前政府部门有小心的维护那个地区,不让外界知道究竟在哪 里。”薇甄像很有研究般地侃侃而谈,“不过,听说古代经过澎湖海域的商船和 军舰相当多,那些船只都有可能在此地遇上台风或暗礁而沉没。有专家认为澎湖 的沉船地点很多,除了已经发现的之 外,应该还有很多尚未发现的沉船。” “好可怜。”朵朵突然冒出这一句话,还重重地叹 了口气。 “咦?姑娘叹气所为何事呀?” 薇甄莫名其妙的 问。 “古时候的木造船只相当脆弱且又没有仪器可测天候,再加上澎湖外海暗礁、 暗流很多,一旦遇上狂风巨浪,发生船难的危险性就更大了。”曼中感慨的说。 “对啊!”朵朵点头,显然曼中的话说到她心坎里 了。 “哇!两位真是宅心仁厚,跟小妹我有得比。”薇甄拍拍胸脯,“我也是这 么想的。” 朵朵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对啦对啦!” 曼中忍不住爱怜地揉了揉薇甄被风吹乱的头发——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原 来你也是性情中人?失敬失敬。” “哪里,我平常做人就很善良……”她被夺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朵朵轻敲薇甄的头一下,把她从得意忘形的边缘拉了回来,“别再夸自己了, 然后呢?” “然后什么?”她不是都交代完毕了吗? “捞出的东西除了瓦罐瓢之外,还有什么?有没有什么古代的货物呀?”朵 朵好奇地追问。 “我怎么知道?会坏会烂的经过几百年大概都已经不存在了,可是我想应该 也有不少的宝藏吧?例如白银、黄金或珠宝之类的。”薇甄越说越像真有那么回 事。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曼中就事论事的附和道。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想要捞宝藏喔!小说作家经常写这一类的故事。”朵朵 突然拍拍薇甄,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惊叫道:“薇甄,你也可以这就个题材写一 本小说,搞不好以后还能卖电影版权耶!”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捞一捞,捞到了再写是不是?” “也可以呀。” 薇甄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捞的,又不是撤张网下去就能网起一堆宝藏,即 使是用精密的仪器探测都不见得能找到。再说我也不想去挖什么宝藏,还是专心 写我的小说比较实在些,挖掘古物的事交给政府相关部门去做就好了,等到人家 捞起来放在文化中心展览餐再去参观,那不是省事多了吗?” “说得也是。对了,薇甄,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 事呀?”朵朵一脸崇拜 的望向薇甄。 “平时没事就去文化中心晃一晃,多结交些各路的 英雄好汉就知道了。” 她眨眨眼笑道:“你们可以称我 为澎湖的地头蛇。” “亏你说得出来。” 曼中实在是被她的个性给打败 了,怎么会有人不惜 一切破坏自己形象的? 她真的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吗?她果真随性率真至 此? “嘿!望安到了。”薇甄压根不知道他现在满腹的 疑问,一个劲儿地拉着 他和朵朵的衣袖,兴奋地大叫 着。 她虽然让曼中惊讶不解,但是也让他产生想要深人 确定的兴趣了。 他性格的嘴角扬起一抹充满兴味的笑…… 晒了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回来,薇甄的精神越见抖擞,她是越玩越有体力,兴 致也越高昂了。 不过其他两位在台北长大的人显然与她相反,朵朵直接以孕妇有“责任与义 务”休息为由,名正言顺地待在这里,曼中也决定待在饭店内休息一天,好好养 足精神。 他曾经为了取景而在酷热的德州待了一个月,在每天日夜热与极寒的天气变 化中坦然之且面不改面,可是这样一连几天被薇甄拖出去晒太阳、吹海风、晾人 干,使得他不得不宣告投降。 尽管和她出去玩既有趣又甜蜜,还兼顾了拍照取景的任务,但是他还是比不 上自小在潮湖长大的薇甄,他没有那么坚忍的耐热度,因此只好心不甘情不愿, 也自觉很丢人的待在饭店休息。 两个人都瘫下了。精力旺盛、体力充沛的薇甄只好收起如野马般的玩心,乖 乖坐到电脑桌前努力写稿。 “唉——”这是她今天第三十八次叹气了。 朵朵扶着酸疼的腰,缓步走进她的房间,“怎么了?肚子饿了吗?还不到中 午吃饭的时间耶!” 薇甄抬头斜脱了她一眼,敲打键盘已久的双手这才放了下来,口中又逸出一 声叹息,“唉!外面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可是偏偏我得坐在这儿敲电脑,这实 在令人忍不住想叹气呀!” “我还以为你在叹什么气,原来是因为这个。”朵朵移步到她的床边坐下, 摇摇头笑道。 “你难道一点都不觉无聊吗?” “还好,没有你严重。” “人家好想出去哟!”薇甄望着窗外的蓝天,神魂都快飞出去了。 “连续玩了近一个礼拜,你不累呀?” “不会,有得玩哪会累?” 她一副想当然耳的表情。 朵朵张大眼睛瞪着她,“难不成你都是吃铁牛运功散或六尺四长大的?体力 这么好。” “你说到哪里去了?!” 朵朵挪了挪身子,舒服地斜靠在软软的枕头上,“对了、你今于有没有和曼 中联络?” “干嘛”“ “请人家到家里来吃个便饭啊!毕竟他陪了我们这么多天,还无怨无悔的当 司机,你知道全世界有谁请得动他当司机的吗?” “教宗若望保禄二世?”薇甄猜测。 朵朵翻了翻白眼,“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是很正经的回答啊,难道我这么回答不对吗?”怀孕的女人思绪还真怪, 明明是她自己这么问的。 “我的意思是,他那么好心又那么讲义气地陪我们,还充当我们的司机,这 一份情不是很令人感动?” “呢,就算是吧。”薇甄看着她激动的脸,讷讷地回答。 “所以说我们应该请他吃顿饭。”朵朵做了结论。 “可是‘请请’相报何时了呢?”他们才认识没几天,就已经互相请过N 次 饭了。 “这次就不明白了,越请感情就越好啊!”朵朵暧昧地看着她,笑咪咪地说。 “你改变主意要和他增进感情啦?”薇甄惊讶地张大嘴巴,不知为何这念头 让她;乙里有点不舒服。 但这是不对的,她本来就是要撮合他们俩,现在白已还不舒服个什么劲儿? 薇甄挥掉层古怪的不适感,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热诚兴奋,“如果你有此 打算的话,我马上就打电话给 “慢着,”朵朵细致的脸蛋都气红了,她捶了薇甄一记,“你又想到哪里去 了?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对任何人产生爱情的。” 薇甄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心头突然掠过一丝窃喜的感觉。“那你刚才说的话 是什么意思?” “我指的是你!爱情迟钝智障见。”朵朵骂得有够毒的,完全没有平日温碗 娇柔的样子,可见得她已经被薇甄气得都要抓狂了。 “我做了什么事?”薇甄哇哇大叫,无辜的嚷着。 “你难道看不出曼中对你有好感吗?” “几时?” “这几天他的眼眸都跟着你的身影打转,你还不知 道?”朵朵以“你是白 痴”的眼神看着她。 “那你又怎么会晓得?”薇甄不服气地问。 “拜托,我有眼睛看,有感觉的嘛!别忘了我是刚 从爱情走过来的人,虽 然不敢说身经百战,但至少也是 轰轰烈烈的爱过一场,这种男女间的情像我自 然体会得 出。”朵朵以过来人的姿态教训她。“你大敏感了。” 薇甄对她的 话报比哈哈在笑 “又不是在演连续剧,现在哪有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从此 两情不渝这种事?” “别忘了你自己从事哪行的,人世间的情爱可比小说和电视上演得还曲折, 令人叹为观止的。”朵朵说出自己最深的感慨。 “是吗?” “你自己写爱情故事,可是为什么偏偏不相信爱情?”她勉强抹去心中又浮 现的伤感,直视薇甄问道。 “我没有不相信爱情啊!”薇甄立刻喊冤。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曼中他对你有好感呢?”别看朵朵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 她分析起事情来可是有条有理还咄咄逼人的哟! “这不能混为一谈。” 薇甄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可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她看多了身边朋友们的情 情爱爱,对于爱情自有一份属于她自己的透彻见解。 再加上她是写爱情小说的,看法更是独特,所以面对朵朵的洁问,她丝毫不 胡涂。 “是吗?如果你相信爱情的话,在知道曼中对你有好感之后,你应该有所回 应才对。” “问题是我又不觉得他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再说他是他、我是我,差别 太大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男人和女人并不是认识就非得成为情侣,我坚决相信男女之 间是有纯友情的,我认为杨曼中和我正是这种情形。 “可是——”这下子觉得暴殓天物的是朵朵了。 “可是什么?上次我想做媒人撮合你和他的时候,你自己跟我说过什么来着?” “我说了什么?” “别让人家以为澎湖的女孩子都是一逼欲求不满。急着嫁人的样子。”薇甄 原封不动的把这些话再砸回给朵朵,“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呃……” “是谁说不要乱点鸳鸯谱的呀?”薇甄哼道。 “这个……”朵朵嘿嘿讪笑。 “哪个?” “你自己也说过,放过那么出色的男子,实在是太浪费了。”朵朵突然想到, 一脸胜利模样的说。 “我已经后悔说这句话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赖皮?”朵朵大声抗议。 “你告我呀!”薇甄扮了个鬼脸,“既然我们两人 都没有染指他的意图, 那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朵朵一愣,随即爆笑出声,”我的天啊! “被你这么一扯,我也写不下去了,还是去公租小说回来看好了。”薇甄伸 伸懒腰,打了个呵欠。“ “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 薇甄不理会她的话,退自笑问:“你要不要跟我到马公去?” “不要,我要休息。”朵朵摸摸肚子,露出充满母性的温暖笑容,“我要带 着娃娃去睡觉了。” 薇甄起身,抓着蓝色背包,“那要不要我带什么东西回来给你吃?” “我想红油抄手。” “你要把我的干儿子或干女儿辣昏呀?不行。” “那傻爱庄的冰咖啡。” “孕妇不能报取咖啡因,你忘啦?”薇甄毫不留情地再次否决。 “那我还能吃什么?”朵朵嘟起嘴。 “我会给你带一大盒鲜奶和一大块黑糖糕回来的。” 薇甄帅气地将背包甩 过肩,朝她挥挥手,“Bye -bye.”随即往外跑去。 “喂,别忘了帮我租几本爱情小说回来。 “遵旨。”声音已然模糊,显然薇甄已经走远。 朵朵挪挪因怀孕而有些笨重的身子,秀气的新月微皱起来。 “薇甄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曼中?我不相信。” 她可以感觉到薇甄在面对曼中时也有些异样,只是薇甄自己役有察觉出来罢 了。 曼中那么卓绝杰出,薇甄那么率直善良,教她眼睁睁看他们两擦肩而过…… 那是不可能的。 朵朵唇漾开了一抹诡谲的笑容。 人人都说她是温柔婉约的女子,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她也是一个诡计多端的 女人。 曼中和薇甄这一对天生佳偶她是管定了! 渐奇抵达潮湖的饭店后立刻拨了通电话回台北交代 事情,三岛则站在一旁 垂手等候差遣。 “景由,有关那桩商业合并案的相关法律问题,询 问会社的法律顾问李先 生即可,我已经和他联络过了……”他面色冷然严肃地倾听对方的答话后,点头 道, “好,那一切就没问题了,有事的话再打过来。” 三岛等挂上电话才开日:“社长,我调查过了机上 乘客座位名单,坐在辛 小姐隔壁的是一位名叫王薇甄的 女子,或许她曾经跟辛小姐交谈过,假如我们 找到她的 话,也许能够问到有关辛小姐去向的线系。”“你已经查出那位王小 姐的地址了?”渐奇知道这个精明能于的助手一定是有了相当的把握才会这么说。 “是的。”三岛有他特殊的追踪线索方法。 “那我们还等什么?”渐奇大踏步率先走出房门。 不一会儿,三岛开着车飞驰在乡间的道路上,他能感受到身后渐奇的喜悦与 急躁,因此他双手紧握方向盘,脚下的油门也踩到了底。 辛小姐是他所见过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子了,也是最适合社长的一个。 他一定要替社长找到她!他知道社长是爱她的,只是社长自己还不不知道罢 了。 但是他会帮助他们了解彼此的爱。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