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啊!黑色的天地被灼伤,开始痉挛,我看见一切都在扭曲中开始变得越来越酷 烈,以至于黑色变得越来越凶恶一般的滚烫,最后成为一片血红,像流动的血一样 在冥冥中疯狂地汹涌、扩张…… 火红色的天地之间,黑骏马乌黑的身影肆虐地奔驰而来,鬃毛激越地蓬勃着… …“啊——”我大叫一声从床上滚下来,向父母的房子里冲去,喊着,“着火了, 着火了……” 接着扑通一声,我一头撞在什么东西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火,火…… 我看见天地之间一片火海,我的心也随之酷烈地燃烧、膨胀,要爆炸了,呀! 我燃烧成了一团火焰,我看见黑骏马疯狂地奔来。 我的身体被烧得难受,我赤身裸体地大叫:“火!黑骏马!”接着就大笑…… 猛然间我看见小荻在火焰中惊恐地哭喊着奔来,我惊叫着扑过去。 …… 很久,很久了。 我似乎在一辆车上,被带着飞驰。“火呢?黑骏马呢?小荻呢?”都看不见了, 可我仍然灼热,我听见有人在哭,在唤我的名字:“阳,阳……” 等我睁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雪白模糊的一片,我刚要坐起身来,突然 听见妈妈惊喜地跑过来:“阳!你醒过来啦!你别动,我的儿呀,你醒来了!” “哥,阳哥哥,你醒了吗?”这个声音是那么熟悉——小荻,是小荻的声音, 可是我努力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妈妈,是小荻吗?我怎么看不见?” “你看不见?”妈妈惊叫着,“阳,你看见我的手了吗?” 我什么也没看见,摇摇头:“小荻,你怎么回家来了?” “不是,不是……”小荻连说了几声不是,接着就哭了起来,“哥,你病了, 你在城里的医院里呢!” 我病了?! 妈妈已经匆忙跑出去找医生了。 我反而一下子静了下来,想伸出手来抓住小荻的手,可手却重得千斤似的,根 本动不了分毫。听小荻正在哭,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便沉声对她说道:“不许哭!” 小荻一下子不哭了,她肯定又把嘴撅得老高,能挂个油瓶子。想着她的小样子 我立刻笑起来。 “小荻,你怎么知道我病了?”我笑着问一言不发的小荻,她又在生气了! “还说呢!你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了,发烧都烧到四十二度了!两天来你一直 在说胡话,什么‘火’啊,‘黑骏马’啊,还叫我的名字。哥哥,黑骏马是什么啊? 你是不是觉得着火了?”小荻立刻打开话匣子连珠炮似的开始问我。 这倒让我想起那个疯魔般的梦境。 “说啊!哥哥,黑骏马是什么啊?” “黑骏马是一匹勇敢的马,在一个风雨夹击的夜里,从天上奔下来到地狱去解 救一个被囚的女神……”这时候妈妈把医生叫了过来,打断了我的话。 “他有什么事情吗?他的眼……”妈妈一直不停地问医生,医生摆弄了我一阵, 停下来:“哦!没事,眼没什么问题,他现在仍然在发烧,眼睛只是因为连日高烧 暂时模糊,没什么大问题。让病人多休息,对了,过一会儿你再到药房取些新药… …”说着妈妈和医生又去了。 “那个女神……”我刚要接下去说。 “哥,不要说了,要多休息,等好了再说吧。”小荻打断了我。 小荻把手放到了我的手里,很暖。半天,小荻悠悠地说:“哥哥,你现在也看 不见了!” 我的心一疼:“小荻!” 我看不见小荻的样子,好几年不见她了,她现在什么样子呢?应该是一个大姑 娘了吧,那双眼睛还会说话吗?也许多了不少忧愁…… 眼睛看不见的日子里,小荻一直陪着我,叽叽咕咕地给我讲她的故事:如何在 梦中看见了我的样子、盲人学校的老师如何可爱。我突然问:“妹妹,如果我的眼 从此看不见了,你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