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正午阳光更盛了。因是周末,大宅里的每个人都各干各的,所午餐时只有杨联 明夫妇和佳倩三个人,其他的人都不见了踪影。杨联明似乎有些不高兴。 “书光和他媳妇呢?” 余宝玲慢声细语地说道:“今天是周末,所以我让他们回娘家玩玩。天天呆在 这儿,也会闷的。” 杨联明哼了一声。 “你别生气呀!今天不是有书辉和佳倩陪你吗?”余宝玲轻轻地拍着他的手, 安抚着。 “陪我?我到现在还没见到那个臭小子的影子。他在哪?”杨联明转头望着佳 倩。 佳倩脸一下子就红了。“我……我不知道。……可能还在睡觉。” “可能?”杨联明皱紧了眉头,反问着。 余宝玲在一旁连忙插进来说:““你怎么这样问媳妇?他们还是新婚的嘛,总 要多休息的。你真是老糊涂!” 杨联明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佳倩,然后就低下头吃着饭,没有再说什么。 饭后,杨联明说有些疲乏,所以上楼休息去了。剩下余宝玲和佳倩闲聊着。 “你公公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你别放在心上。”余宝玲从桌上拿了块切好的苹 果递给她。 佳倩笑了笑,说道:“没事。就算他真的骂我们,那也是心疼我们。” 余宝玲微微有些惊讶。“你真是善解人意。不过,说实话,他真是心疼你们的。 象书辉,你看你公公成天地骂他,但却是最疼他,对他期望也最高。书辉自小就调 皮,可也自小就聪明。你不知道,他在上学的时候,可没少让老师们操心。总是每 隔三五天,就有老师打电话上门告状,但成绩却好得惊人。原先我们以为他是作弊, 你公公请了几个外校的老师回来,给他测试,结果证明他的成绩是真的。从那时起, 你公公就对他另眼相看,也更加严格了。大学刚毕业,就把他下放到L 城的一个小 镇里,让他干了一年多的推销员。意在煅炼他的意志力和忍耐力,更重要的是让他 熟悉各式各样的社会环境。那时,我还担心这小子,怕他挺不下去。谁知,他居然 马马虎虎地也混了过去,唯有……”余宝玲忽然停住了,她看了看佳倩,然后又笑 了起来,接着说道:“唯有个性有些优柔寡断,这点常让你公公头疼。时间长了, 就渐渐成了一块心病。只是这个臭小子,在公司的营运管理上,确实给你公公帮了 很大的忙,可以算得上是个奇才,所以你公公是又爱又恨。”言语间,显露着溺爱 般温柔。她慈爱地看着佳倩,轻声说道:“唉,怎么说呢?佳倩,相信我,不是我 这个作母亲的夸自己的儿子,书辉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有些事他暂时还没 想通,给他一段时间,他会变好的。”目光里闪烁着母爱,还有对他们两人的期待。 佳倩有些感动。她真象妈妈,是吗?佳倩想,如果妈妈还在身边的话,她也一 定会在外人面前这样夸自己的女儿。想着,她眼睛有些湿了。她从不知道余宝玲会 这样重视她,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个莫明其妙跑上她家的媳妇,必会招人怨,招人冷 眼,却没想到如今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在这时,她对自己的小心眼有些羞愧了。只 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余宝玲会如此厚待她?从情况来看,这个余宝玲似乎还不知道 自己之所以会嫁进杨家的真相。想到这,佳倩心里涌起了一阵悲哀,自己象个什么, 入侵者,还是乞讨者? 佳倩强压着心里纷乱的愁绪,对着余宝玲恳切地说道:“您别担心,我们没事, 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这是真心话,谁都愿意在温暖如春的关爱里沉迷,就算只 是短晢的。 余宝玲伸出手摸了摸佳倩的长发,然后搂住了她,“谢谢你,佳倩。” 佳倩伏在她的肩上不禁流下了眼泪,她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幸福还是悲哀? 余宝玲却被佳倩的眼泪感动了。“佳倩,你真是个好姑娘。我们杨家能有你这 样的媳妇,真是我们的福气。” 佳倩听了,眼泪流得更快了。 两人各怀心事,但心却靠近了许多。只是她们不知,在二楼的拐角处,正有一 双怒视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她们,象枝弦上的箭,见血封喉。 杨书辉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多钟。这段时间疲于两边奔波,确实是累坏了。他 伸了伸懒腰,坐了起来,这时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他换了件衣服,正想打开门,这 时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这女人不知又跑哪去了?”他摇了摇头,匆匆忙忙下了 楼。他可不想又闹出象上次那样的麻烦事来,更不想被老头子痛骂。 “哎,张妈,看见二少奶奶了没有?”急忙间抓住了正在整理沙发地老佣人说 道。 “少奶奶呀,好象有看到。”张妈使劲地想着。 什么好象,书辉气得直瞪眼,“那到底是看到还是没看到?” “我不太清楚。刚才好象还与夫人在这儿说话,可这会儿又不知上哪了?我没 看见耶!”张妈颠来倒去的嘀咕着。 书辉一听,恨恨地想“糟了,这女人一定是向妈妈告状了。真是个扫帚星!幸 好不是对爸爸说,不然可就更麻烦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时,肚子咕噜咕 噜又叫了起来。还是先解决肚子问题才是正经。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厨房。 此时,佳倩正闲着无聊,又逛到花园里去了。与余宝玲谈了许久,两人都有些 激动。后来,佳倩见她面露倦意,便催她回房休息,毕竟已经五十多岁的年纪了, 禁不起疲劳的。也有些疲乏的佳倩,却不想回房,可又不能老呆在客厅。无奈之下, 只能在外面转悠着。只是,此时的太阳甚烈,晒得她有些头晕脑胀的,于是,她找 了个花圃高的地方,在花圃的遮阳处,背靠着厚实的枝条坐了下去,虽还是有些燥 热,但总比进那个屋子强得多。昨晚的一夜未眠,让她渐渐迷蒙了起来,终于睡意 将她团团包围了。 书辉吃饱后,在屋内闲着无事,因父亲在家,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跑出去,所以, 东逛西逛地闯进了花园。 三角梅的美艳也吸引了书辉的视线。他还从未象今天这样认真地参观着自家的 花园。过去的日子里,他的视线里只有沈梦,如今,百般无聊的圈子里,猛然跃进 了这么个美物,怎会不动容呢?更何况,它确实是绚丽非凡。书辉边走边看着,还 不时地用手摸摸,忽然,他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把持不住,向前扑了下去。危急 之中,他连忙扯住了身旁的枝条,这才稳住了身形,不至于落个狗吃屎的姿势。这 一意外,把他气得怒火中烧,他张开了口,正想大骂两句,谁知竟看见了脚边那个 沉睡中的女人。只见她姣好的面容上,未施一点脂粉,光洁白晢的额头上,有一缕 头发娇俏地横披在那儿,遮住了一边弯弯的细眉。而总是对他冷若冰霜一对大眼睛, 此时因沉睡而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安静地盖在上面,在她的眼眶下,投射着淡淡地 阴影,略显削瘦的双颊因烈日的热熏而变得绯红,小巧的嘴唇此时娇艳得就象滴露 的三角梅,着实地诱惑了他的眼。除了沈梦,他从来没这样瞧过任何一个女子,所 以他自认为不是个贪恋美色的花心人,但此时他却不禁被眼前这个——名义妻子所 吸引了。如果说沈梦是怒放的牡丹,那么她就是一朵盛开的三角梅。虽没那种富贵 高雅之气,却也是美姿美态,惹人怜爱。忽然,不久前的那种感觉又闯进心里。他 有些焦急地想要认识她。这时,脚边的人微微动了动,轻轻呻吟了一声,想必这种 姿势让她难受,只是无尽的困倦又让她沉沉睡去。书辉望着她紧锁的眉头,想起了 自己昨晚的讥讽,和冷酷的责骂,让她在浴室里坐了一整夜,不由地有些心疼。自 己的确是太折腾她了。书辉湊了上去,一只手轻轻地穿过她脑后,把它靠在了自己 的手臂上,然后手掌托住了她的腰。这时有一撮乌黑的长发从肩上滑了下来,落在 了她高耸的胸上,随着她均匀的呼吸,缓慢地一起一伏着。书辉顿时燥热了起来, 他身体里的某一部份已起了很大的变化,这让他觉得很吃惊,他不明白,为什么这 个女人的头发竟也能让他有这么大的反映?他定了定神,眼光尽量避开那敏感的地 方,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将她凌空抱起,于是,他们俩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这时, 怀里的女人惺忪地睁开了眼,但直射的烈日光线让她又很快闭上,接着又睡着了。 书辉抱着她往二楼的卧室走去。刚要过门,忽然听到身后焦急地声音,“书辉, 佳倩怎么啦?” “爸,没事。她在花园里睡着了。我送她回房。”书辉站在门口往后看了看, 那儿正站着他的爸爸,他刚从他那边的大屋出来。脸上分明刻写着不安和担忧。书 辉有些奇怪,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即使那年妈妈生病住院,也 没见他如此失态过,而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刚过门的媳妇在花园里睡着了,竟让他担 心成这样。这是不是有些反常? 这时,佳倩嘴里低低地说着一些梦话,很轻微,听不清说什么。于是书辉对杨 联明说:“爸,我们先进去了。”杨联明点了点头,书辉抱着佳倩进了房,用脚顶 着门,正要关上,那杨联明又匆匆喊了一句:“书辉,好好照顾她。”书辉点了点 头,带着疑问关上了门。 他把佳倩放到了床上,帮她脱了鞋,拖上了被子,经过胸前时,他又瞧见了那 撮令他心神荡漾的头发,心又开始呯呯地跳个不停。这时,他觉得自己象个初恋的 孩子。这种感觉,即使当年初遇沈梦时,也不曾有,如今已然身经百战了,怎么还 会如此兴奋,如此的紧张羞涩。他再也不敢再看下去了,也不能再看下去了,这会 让自己发疯的。书辉急急地逃到了浴室。 这一觉,佳倩睡得极安稳。或许是那天气太好了,或许是那花太美了,她做尽 了美梦。梦里没有忧愁,没有悲伤,没有那些凡尘俗事困扰她,她只是一朵盛开在 骄阳下的三角梅,努力地绽放她的娇媚。这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她在盛开中唱起 了歌。什么歌呢?哦,对了。“太阳光金闪闪,雄鸡唱三唱,花儿对我笑,鸟儿在 歌唱……”只是,是谁,是谁在打扰她,啊,竟然要把她从花从中带走。”不要, 不要,我不走,我不走……”佳倩猛然惊醒,她眼大了双眼。 这是哪儿?她揉了揉眼睛,环顾了四周。她确信,她已回到了现实中。 “怎么会在这?我不是在花园里吗?”她坐在床上思忖着。紧接着,她“呀” 地叫了一声,“我睡在这张床上,那……那个家伙跑哪去啦?”她越想越慌。连忙 从床上爬了起来,不行,她要立即出去,不然他回来,又得受一番气了。她大步地 走向门口。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又想上哪去?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这 个笨女人抱回来。”身后传来了那个让佳倩头疼的声音。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