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奶奶, 我回来了!”佳倩推开虚掩的门大声地叫着。这时,屋内传来微弱的 声音。 “是佳倩呀,快进来!” 她连忙走了进去。“奶奶,你又不舒服了吗?”她坐在床边,握住了那只苍老 的手。“我送你上医院看看吧!” “没事,年纪大了,毛病自然也多了!我这把老骨头,能活到这岁数,也够了!” “奶奶,你又胡说了。你会活到一千岁的。”佳倩心里一阵抽紧,这些日子, 不知怎的,奶奶老说这些丧失话。 “好,好,奶奶会活到一千岁的。”奶奶抓紧佳倩的手,笑了起来。可是,刚 笑两声,她又皱紧眉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奶奶,奶奶,怎么啦?哪不舒服?”佳倩慌忙俯下身,四处检查了起来。 “是肚子疼吗?是头疼吗?还是哪里,奶奶!”她抬起头来,竟看见奶奶正蹙 着眉头,紧闭着眼睛。她伸手用力的摇了摇奶奶的身体。老人家微微的呻吟一声, 眼开了眼睛,但很快又闭上了。佳倩心里没来由一阵恐惧,突然,她跑出门外,扯 起嗓子叫了起来。 “杨双,杨双,快进来!” 杨双闻声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他跟在佳倩身后,进了里屋。 “我奶奶,不知怎么的,昏了过去!怎么办?怎么办?”她手足无措的嚷着。 杨双二话没说,俯身抱起了那位老人,飞快的朝门外走去。“先送老人家上医 院!” 半个小时后,他们奔进了一家离得最近的医院。 一系列的手续,一系列的检查,最后让他们等在观察室的门外。 这一折腾,不知不觉的竟已是傍晚。浓浓的夕阳从走廊的窗户望上去,真是有 些触目惊心。佳倩连忙把脸别开,可是,泪水却是那么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少奶奶,”一旁的杨双递上一张纸巾,“别担心,你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她点了点头,接过纸巾,强忍住眼泪,对杨双说道:“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要 不是你,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别这么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杨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佳倩微微笑了笑,心思又回到奶奶身上。 许久之后,一个医生从观察室里出来,对站在外面等候的佳倩说道:“我们已 经为你奶奶做了个全面的检查。老人的肠胃功能很弱,已经引起了严重的营养不良, 再加上可能受了些凉,所以才会有刚才轻微昏迷的症状。这病的本身是可以治疗的, 只不过,老人的年纪这么大了,许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你还是要多注意些!” 医生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些话,便离去了。 佳倩站在那儿,腿有些发抖。医生说的最后一句话,象利剑一样,直插入心底。 “奶奶,奶奶!“她无声的喊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石门村。 佳倩安顿好奶奶后,天已渐渐地黑了。 “杨双,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就住这里了!麻烦你回去给我公公婆婆说一声。” “少奶奶,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留下来帮忙吧!”杨双担忧的问道。他顿 了一下,又连忙接上一句。“我晚上可以呆在车里。” “噢,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一个人应付得来的。没事,你还是先 回去吧!你母亲也需要你的照顾!” 杨双见佳倩态度坚决,只好开着车走了。 佳倩回到屋里,坐到了奶奶的床前。奶奶眼睛仍然紧闭着,可能因为药物的关 系,她睡得很沉。四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声乌鸦的叫声,这让原本孤寂的夜, 更觉凄清。佳倩轻轻的摸着老人那满头的银发,又增伤感!恍惚中,她觉得这世界 似乎只剩下她和奶奶两个人了!一时间,孤独,无助,绝望象潮水般涌来。 她离开床边,靠在了窗台上。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三两点的灯火,在提醒着这 个世界仍依旧存在。她黯然神伤,不知道,这样和奶奶独处的日子还有多久,医生 的那一句话,一直不停的在她的耳边萦绕着。 “不行,不行,奶奶,我还没有让你享过福,你不可以就这样丢下我的。”她 的泪流入嘴角,咸咸的,有着说不尽的苦涩。 “咚咚咚”,外面的大门有人在使劲的敲着。佳倩擦了擦眼泪,赶忙跑了出去。 门打开时,佳倩愣住了,她是万万想不到来的竟是他们。惊喜和感动倾刻间包 围了她。 “佳倩,你奶奶怎么样了?”杨联明拄着手杖,关切的问道。他的身边还站着 余宝玲,和杨双。 “输液后,一直都还没醒。医生说是年纪太大,身体太虚弱的缘故。”她一面 说着,一面不由的朝他们的身后又瞧了瞧。 余宝玲看在眼里,急忙解释道:“书辉随后就到。他正在接待一位客户。” 佳倩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快进来吧!这么远的路,还劳烦你们跑一趟!” 她走上前,扶着余宝玲。 “佳倩,我们是自家人,怎么还说这么见外的话。”余宝玲轻拍着她的手,嗔 怪道。 佳倩不好意思的握着余宝玲的手臂,将他们带进了大门,临进门时,她悄悄的 回过头,对杨双充满感激的笑了笑。杨双在她的笑容里失神了。 一行人走进了屋里。“奶奶,奶奶!”佳倩站在奶奶跟前,轻声的唤着。老人 家似乎有些意识了,她颤微微的睁开眼睛,无力的“呃”了一声。佳倩不禁喜极而 泣。 “佳倩,怎么这么多的人?”老人的思维渐渐清晰了起来。只是,突然间小屋 里站了这么多的人,让她还是有些迷糊。 “奶奶,是我的公公婆婆,他们特意来看你!”佳倩吸了一下鼻子,给她慢慢 的介绍着。 “唉,亲家,真是太麻烦你们了!人老了,总是给别人添麻烦。”老人挣扎着 要起来。 “亲家奶奶,快快躺下!”余宝玲上前连忙按住了奶奶。“别说那么见外的话。 我们应该早来看你的。”她坐在床边握住了奶奶的手。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杨联明突然开口道:“亲家奶奶,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这样,大家都可以照顾得到你,也免得佳倩为你担心!” 奶奶轻轻的摇了摇头,拒绝道:“谢谢了!不过,我还是想呆在这儿!这儿我 住了一辈子了,它就跟我这把老骨头一样,虽老,但却是血肉相连。就算是要死, 也得死在这儿!” “奶奶”佳倩终于控制不住,哭出了声。 余宝玲连忙向杨联明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勉强。 “很晚了,路又那么远,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我没事的,现在好多了!”奶奶 撑起身子,催促着。 杨联明对着他的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又吩咐了佳倩几句话,便告辞往外走去。 他们刚跨出大门,迎面便看见了一个人。 “书辉,你终于来了!佳倩在等你呢!”余玉玲高兴的叫了起来。她的心直口 快,让跟在她身后的佳倩羞得满脸通红。她把自已藏在婆婆的身后,一时间,不知 该如何面对他。 “客人一走,我就赶来了!奶奶怎么样了?”书辉朝屋的那个方向看了看,似 乎没有注意到母亲身后的佳倩。 “你快进去看看吧!今晚,你就留下来陪着佳倩,有什么事,也有个人帮忙。” 余宝玲边说着,边转过身拉住了佳倩的手。“佳倩,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的 照顾奶奶,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书辉去做。” 佳倩顺从的答应道。 “我们先走了,你们快进去吧!”说完,他们夫妇俩人上了杨双的车。 佳倩回过身,偷偷的望了书辉一眼。却见他眼睛目不斜视,抛下她,径直往屋 子里走去。佳倩咬了咬唇,关上大门,跟着也进去了。 进屋后,书辉和奶奶一阵寒暄。佳倩随后拿出药让奶奶服下。不一会儿,奶奶 又感到倦了。他们两人关上了房门,让她好好睡去。 一下子闲下来的佳倩,面对着坐在一旁喝水的书辉,不知怎的,竟有些紧张。 她不知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和他共处? “喂,我有些饿了!”喝完水的书辉望着她,突然冒出了一句。 佳倩愣了一下。饿?他不是刚应酬完客人吗? “有没有什么吃的,找些出来!我胃疼得厉害。”他皱起眉头,声音大声了一 些。 “哦,”佳倩回过神来,慌忙应道:“家里有些奶奶打的面条,能吃吗?” “嗯,快点!” 佳倩慌里慌张的忙了起来。她快步走进厨房,点燃了柴火,很快的煮了一碗鸡 蛋面条。当她把热腾腾的面条捧到书辉面前里,他竟真的象饿了几天的样子似的, 满满的一大碗面条不一会儿就底朝天了。 “还有吗?”他有些意犹未尽。 佳倩连忙又将锅里剩的那些面条汤又端了出来。同样的,眨眼功夫,也见底了。 “没想到,你的手艺还不错!”他打了一个饱嗝,有些意外的说道。 佳倩微微笑了一下,收拾起碗筷,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一切都收拾好了。佳 倩想了想,倚着厨房的门,在门槛上坐了下来。是的,她真的是有些害怕走进那间 房,结婚这么久了,她实在是还没学会,如何与他相处?她托着腮,心里既苦闷, 又有些期待。 正胡思乱想着,有个人靠着她也坐了下来。“我就那么可怕吗?你要这么躲我!” 他质问道。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