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电梯还停在十五层。书辉焦急的等在一层的电梯口,心跳不已。“再见了!再 见了!……”他的耳边不停的回响着沈梦的幽叹声。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打 了一遍又一遍,可是还是无人接听。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 电梯降到第八层,又停皮住了!“这该死的电梯!”他暗自咒骂着。等待的时 间总是感觉特别的漫长。他把手按在墙上,以支持自己的重量。狂乱的心跳,让他 有些不适。 “叮咚”,等待了千年的电梯终于来了!他急急走了进去! 五层,……八层……十五层……门上边不停跳动的数字,似乎也显得那么的慌 乱。 终于到了!电梯停在了十九层的高度。十九层!这个数字想想都有些心惊。他 想象着从这个高度飞跃下去的感觉,是象片羽毛那样飘落,还是象颗石子那样坠落。 天,他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手敲上了门。 没有人应答。他想也没想,用力撞向了门。可是,当时为了安全起见,他曾要 求沈梦装上防盗门,现在这扇门却象是死亡之门,阻隔了他与她的世界。 他的额上沁出了冷汗,手脚已然冰凉。慌乱之中,他忽然想起沈梦曾交给他一 串钥匙,说是方便他进出。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用过。因为沈梦似乎永远都在这儿 等他似的,总是随叫随到。想到这,他心痛不已。他又返身下了楼,因为用不上, 所以当时就把钥匙随手搁在车内的储物柜里。 这一来一去,时间又过去了不少。他匆忙的打开了门,顾不上拔出钥匙,便大 声叫了起来。 “梦,梦,你在哪儿?我来了!你在哪?” 屋内一片寂静。他四处的找寻着。卧室,书房,厨房,冼手间,最后他来到了 浴室。推开房门,他惊呆了! 沈梦一动不动的倚在浴缸里,眼睛紧闭着,象是睡着了。 书辉轻轻的走上前去,心一下子坠了下去。 她面容恬静,脸上依稀可见泪痕。玫瑰似的小嘴,此时已没有一丝血色了。身 上仍是穿着刚才的那套衣裳,乳白色的,现在已沾染了斑斑血迹。她的手无力的搁 在浴缸底,腕上一道裂口正汩汩的冒着血。血水沿着浴缸蜿蜒成了一道小溪,缓缓 而去,最后隐没在了下水道口。 “梦,梦……”他一把抱起她,心再次抽痛。她浑身冰凉,小小的脑袋娇弱的 垂在他的胳膊上,毫无动静,毫无生气!“她死了!她死了!”书辉语无伦次的自 语着。他抽了口气,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整个思想都被抽空了似的,轻飘飘的,不 知身在何处?他俯下头,紧紧的贴着她的脸颊,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突然, 他惊跳了起来,哦,老天,她没有死,她还有一息。他的眼泪流得更欢了!可是, 不管他了!当务之急得先止住她的血!他把她放平在地上,飞快的扯下了挂在一旁 的毛巾,紧紧的裹住她的手腕。然后,抱起她,迅速的往外奔去。他必须送她上医 院,不可以再拖延了,他一定要救她! 之后,一阵紧张的抢救着。书辉无力的瘫软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感到从未有 过的疲惫。他回想起过去和她的点点滴滴,回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五脏六腑都翻搅 了起来。 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一位护士拿着一张纸,急急跑出来。他猛的站了起来迎 了上去。 小护士对着他问道:“你是这位病人的家属吗?” “嗯,哦,是吧!怎么啦?” “病人失血太多,情况有些不太好。这是病危通知单,你拿着,先做好心理准 备。医生正在尽力抢救,希望能成功。”说完,那位好心的小护士同情的看了他一 眼,又进去了。 书辉颤抖了,他紧紧的咬着牙齿,不让它发出格格的响声。老天,让她活着吧! 让她醒来吧! 这个夜真是无尽的漫长。那个小护士进去许久了,仍没有什么消息。不过,这 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她,还有希望!他痛楚的自我安慰着。可是,他仍是不 安,茫然中抬眼四处张望着。眼前是一条宽大的长长的走廊,此时空荡荡的让人心 酸。他又回头看着一直紧闭的手术室的门,深深的自责着。这些年自己对她的关心 真是太少了!以致于,她家还有什么亲人竟然都不清楚!他悔恨不已。这个柔弱的 女子,平日里该是怎样的孤苦伶仃,怎样的委曲求全,又是怎样的忍受寂寞!他恨 自己为什么之前从未想到这一点,为什么认为她对他的柔顺就是理所当然,为什么 就没有多疼爱她一点?他不是人,不是么?他应该受到诅咒的。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他扑了上去,语无伦次的问道。 “她的运气真是不错!会好起来的!”那位医生脸上笑开成了花。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的又笑起来。他冲过去,紧紧的抱住了那位医生,象个孩 子似的大哭了起来。噢,老天,你真是大慈大悲,你真是救苦救难!他在心里狂喊 着,此刻,他对什么都怀有感激之情! 那位医生被他的热情感染了。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感动的说道:“现在医 生正在给她缝针,再过一会儿就会出来了!你放心吧!明天就会醒过来的!你是她 的爱人吧?好样的,象个男人!”说完,他赞许的笑了笑,告辞离开了! “爱人?”书辉又愣住了!医生的误会让他又有些愁闷,是呀,今后,她该称 呼他什么?这时,他看见手术车推了出来。唉,不管了!只要她好起来,称呼什么 都行! 沈梦昏昏沉沉的躺在,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长,也特别的难捱。总是做梦,各 种各样的梦,而她也总是在流泪,在哭……唉,好累,好累!哎,怎么还好疼?这 是怎么啦?难道这也是梦?她拼命的挣扎着,不要,不要,这个梦不能继续,太疼 了,太疼了!她用力的撑起眼皮,可是眼皮却象是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撑不开?辉, 辉,快来救我,我好疼,好疼!……呵,是谁,谁在抚着我的头,好舒服,好象也 没那么疼了!是哪位好心人?对不起,我想睡了,想睡了,睡了…… 书辉停住了抚她的手。他确实吓坏了。刚才她看起来是那么痛苦,他差点都忍 不住要去叫医生了!不过,现在她终于睡着了!睡得还很沉!情况应该不会太糟的! 医生不是说吗?明天就会好起来的!他应该相信的! 沈梦依稀之间,仿佛置身在一片云海之中。云朵厚厚软软的,她坐在里面感觉 好舒服!她坐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不安,是什么?她使劲的想着。好象是缺少了 什么?噢,是的,为什么都没有人?太静了,太静了!她从云朵里站了起来,四处 寻找着。可是找了半天,竟连一个影子都没看见。她正纳闷,忽然感觉热起来,而 且是越来越热,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渐渐的有些害怕,这时,前面好象出现了 一人影,人影越来越近,她仔细一看,欣喜若狂,是他。“辉,辉……”这个名字 冲口而出。 这一个声音,也惊醒了她。她睁开了眼,却又很快的闭上了眼。窗外阳光明媚, 金灿灿的有些刺她的眼。 书辉正接着电话,听到她的叫声,猛的转过了身。顿时,他笑了起来。他一边 合上手机,一边走了过去,拉上了窗帘。 “梦,好多了吗?”他俯下身,温柔的问道。 沈梦动了动身子,全身感觉有些僵硬了。于是,她发现手臂上正连着一条管, 管直连到吊架上的那个玻璃瓶。她一惊,正想抬起手来。他轻轻的按住了,“别动! 再一会儿就好了!” 她蹙起眉头望着他。为什么心里会有一阵绞痛?他怎么会让她有这种感觉呢? 她努力的思忖着。 “梦,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他心痛的抓起她未输液的手,低沉 的哀求道。 “我……我怎么了?”那种绞痛的感觉似乎越发强烈了。 “昨晚要不是我再回头,你……唉!”他把面颊贴向了她的手背,温暖的泪水 倾刻间潮湿了她的手。 她的心更疼了,忽然,所有的记忆似潮水一样翻腾了起来。 “我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她无力的挣扎着。 “那是愚人节开的玩笑! “可是那天不是愚人节!”泪水不知不觉的落在了枕上。 “那是我记错了日子!”他微笑的望着她。 “你说我只是你的知己。”她有些哽咽。 “是的,我爱的人必须是了解我的人。”说完,他的唇压住了她的唇。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