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书辉焦急的坐在沈梦身旁,紧紧的握起她的手。“怎么还不醒来,怎么还不醒 来,医生刚刚不是说,没事了吗?不是说,你很快就会醒来的吗?梦,求你了,快 醒来,快醒来!”他把脸贴在她冰凉的手上,心里发疯似的呼喊着,哀求着。 “这是哪儿?”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他猛的震了一下,飞快的抬起 了头,泪水倾刻间涌了出来,滑在了他的脸上。 “梦,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含着泪笑了起来,把她的手紧紧的吻在唇上。 “你在医院里,前些天你煤气中毒了!” “是吗?”她呢喃着,然后她轻轻的,有些胆怯的问道:“你……是谁?” 他愣了一下,眼睛直视着她。她正皱着眉,也在使劲的望着他,美丽的脸显得 有些茫然和无知。 他的心忽的沉了下去,笑容顿时在脸上凝结。“我是谁?梦,你在问,我是谁?” “梦?谁是梦?我吗?”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书辉的头更大了! “是的。你叫沈梦。” “沈梦?好象有些印象。”她眼神茫然不知所措。“那么你呢?” 书辉一动不动的呆在那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使劲的在想了,可是我……我的头昏昏沉沉的,我 实在……想不起来。”她使劲的摇着头,痛苦的说道。 “噢,不要紧的!”书辉强笑着安慰道。但心底却有一种恐惧正悄然窜起。 “我是你的……朋友,书辉!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她目光转睛的注视着他,眼中有焦急,有无奈,有不安。“书辉,是吗?”她 紧蹙着眉,双手紧紧的抱着手,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哎,是的,我……好象是 记得的。书辉,书辉,”她小声的念叨着。“可是……可是……”她的嘴唇在微微 的颤抖,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可是,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书辉上前紧紧的搂住了她。“没办系,没关系!你不过昏迷了太久了,所以有 些事暂时想不起来了,过些天就会好的!”他轻声的安慰着她。“老天,老天,别 再给我的惊吓,不要再给我惊吓了!”他的心,充满了恐惧! 他的泪水渐渐的沾湿了她的头发,他的心在颤抖着,甚至他觉得自己似乎刚地 狱回到了天堂,现在又被毫不留情的打了回去。他没想到,接下来,更残酷的事却 是接着发生了! 沈梦休息了一个下午,精神渐渐好转了!只是全身仍是乏力得没有一丝气力。 书辉一直坐在她身边,同她温柔的说着话。而她一直微笑着,安静的躺在那儿, 象个听话的孩子。直到了傍晚,书辉拿了晚饭进来,摆在在了她的面前。 “梦,来,吃些东西吧!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他上前轻轻的扶起了她。然 后拿了一个枕头,让她靠在了上面。他将筷子递了过去。 她认真的注视了一会,然后接了过来。“你让我做什么?”她摆弄着那双那些 筷子,有些无辜的问道。 书辉脸色一变。他又把那碗青菜端在了她的面前。“来,吃这个!” 她抬起眼,茫然的望了望他,然后看着那碗青菜发呆。 “怎么不吃?”书辉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么这呢?”书辉又端起了另一碗。她又摇了摇头。 “我帮你,好吗?”他小心的从她手中拿过了筷子,夹了一根青菜。她张开了 口。书辉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眼睛只是愣愣的跟着筷子移动着。嘴角的饭粒,下巴的 汤渍,她竟似毫无感觉。书辉含着泪,小心的帮擦拭着。“天,怎么可以这样?怎 么会变成这样?那个优柔端庄的沈梦怎么能变成这样?”他的心,碎了一地。 晚饭后,他扶着她躺下,然后飞似的奔向了医生的办公室。他颤抖着将她的情 况告诉了医生。接着,他果真听见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医生说:“这是一氧化碳中 毒的后遗症,视轻重程度而定,严重的会出现痴呆、失语、癫痫、记忆力和理解力 减退,甚至全身瘫软等症状,而沈梦应该是属于较严重的那一种。她可能是吸入了 较浓的一氧化碳,所以才会出现目前的这种症状。不过,相对来说,她目前的状况 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只是智力和记忆力受到了些损害。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会 慢慢好转的!” “那么,能恢复到她以前的样子吗?”他艰难的问道。 医生面露难色。“这说不准,许多的情况要等到治疗之后,才能知道。”他懵 懵的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心痛得无法呼吸。老天,你怎么能如此待她,如此折 磨她!这么美好的一女子,怎么能让她同痴呆,弱智这么可怕的词语联系在一起呢? 他的心情低落至了极点。他甚至于有些不敢再看见她。于是,他徘徊在了病房 的门口。他的心陷入一片混乱和挣扎的局面。 但,他终究还是要对面对她的。他心酸的走进病房。然后,他看见了她。 她娇弱的倚在病床上,正用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无助的望着他。“你是不是 去找医生了?我想……回家!我能回家吗?”她委屈的撇了撇嘴,泪水在眼角滚滚 而下。 他急急的扑了上去,把她紧紧的拥在了怀中。“可以的,可以的,过几天就回 家!你这么好,过几天一定能回家的!”他伏在她的肩上,哽咽着。此刻,他愿意 用任何代价去换取她的聪慧,她的灵气,她的从前。可是,能换得来吗?他痛苦的 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我难受!”她虚弱的说道。他猛的放了她。 她好奇的湊近了他的脸,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滑过。“你哭了?” “是的,我难受!”他很快的擦干了,然后扶着她靠下。 “难受?你不舒服吗?”她关切的问道。 “是的,我很不舒服!”他心痛的凝视着她。 “你也生病了?”她惊呼了起来。 “是的,我也生病了!” “那该怎么办?给医生看看吧!”她有些着急了起来。 “好,给医生看看!”他呢喃着,把她的手贴在了脸上。 她一动不动的靠在那儿,惊慌的看着他。 深夜,书辉回到了家。好不容易才将沈梦安抚入睡,他必须乘着这个空闲回家 换洗一下。虽然,他也已拜托了一个值班的护士,让她代看一会儿,但是,他仍想 在她醒来之前回到她的身边。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团,他摸索着打开了灯。他愣住了!此时,本该睡在那张床 上的妻子却不在那儿! “佳倩,佳倩……”他急切的呼着。他的懊悔也随之而来,这些天,他真是忙 昏了头!她,敏感而聪慧的她,该将是如何看待他们! 屋内寂静得只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她走了么?”他的心猛的一阵绞痛。 “不要,佳倩,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他焦急的在 屋内四处乱窜着,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阳台外,夜风袭来,把垂在门上那帘珠串吹得“咝咝”直响。他闻声抬起眼, “佳倩……”他低呼着,飞快的朝阳台奔去。 他站在拉门边,泪水静静的落了下来。可爱的她,亲爱的她,正蜷缩在那儿, 一定是睡得很不舒服吧!他在藤椅旁蹲下身,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触手冰凉! 他心一颤,猛的把她搅在了怀中。“对不起!对不起!……” 这些天,佳倩一直无法入睡。她的脑中就象有个陀螺,在不停的转,不停的转。 她没有办法让它停下来,也没有办法让自己跟上它。空荡的屋子里,书辉的面 孔,沈梦的面孔,无休无止的晃动在她的面前,她无法再呆下去了,无法再忍受下 去了!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要疯了!怎么办?怎么办?她冲到了阳台外,春夜的风, 娴静却清寒。她倚着栏杆,将头深深的俯了下去。 许久之后,她抬起了身,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是的,她在乎,她发疯似 的在乎!她不相信他!不相信他!“书辉,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她痛苦的跌坐在 了椅上,那张曾与他共数星辰的椅上。她掩着脸,哭了,轻声的哭着,无奈的哭着。 一直哭到,累了,倦了,睡着了! 梦中,书辉回来了!他正抱着她哭!噢,书辉,你怎么哭了呢?难道是沈梦… …她心一惊,猛的睁开了眼睛。 天,这不是梦,不是梦!她看见他的蓬松乱发,闻见他的浓浓烟味,甚至还听 见了他低低的泣声。难道,难道…… 她用力的推开他,颤声问道:“书辉,沈梦死了?” “没有!她已经醒了!”他挨着她坐了下来,紧紧的把她搂在身边。 “那你哭什么?”她放下搁在椅上的脚,惊奇的问道。 “没什么!我……想你了!”他用力擦了擦眼泪,深情的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垂下了头,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真的吗?她这么想着,可是没 有说出口。 “佳倩,你生气了吗?”他抬起了她的脸,痛楚的问道。 她把脸别开,幽幽的叹了一下,没有说话。 “佳倩,”他焦急的看着她。“你是生气了!对不起,我……真的……”他内 疚得不知如何解释。他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沈梦昏迷了两天,直到今早才 醒过来。可是,她失去了一些的记忆,更严重的是,她的智力,可能也受到了一些 影响。”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智力?什么意思?你是说——弱智!”佳倩睁大了眼睛,她无论如何也不能 相信这个事实。这么美丽的一个女子,就在前些天还光芒四射站在公众的面前,如 今,竟成了——白痴!天,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医生说,这是后遗症,需要再进行一段的治疗,或许可以慢慢好转!” “真的可以治好吗?” “医生也说不准,说是得治疗后才能确定!”他有些沮丧的靠在了椅背上。 “那沈梦现在怎样?”她悲伤的问着。 “她现在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他无奈的叹了叹。 “佳倩,你帮助我,帮助我,好不好?”他紧紧的捉起了她的手。 “我怎么帮你?沈梦不会想见我的!”她的心酸,他可知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要你相信我,一直的相信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不知怎的,他的心里就有这种恐惧。 “我都嫁给你了,我还会上哪儿呢?”她忧郁的眼神,让他心痛。 “佳倩,”他又把她搂进怀里。“我爱你,永远都爱你!”然后,他急急的找 寻着她的唇,轻柔的贴了上去。怎样的痛楚,怎样的柔情,怎样的无奈啊! 许久之后,他放开了她。“过会儿,我还得去医院。她没有亲人,我不能不管 她!”他艰难的说道。 “我知道。你去吧!纵使把你留在家中,你也一定不会安心!去吧!”她酸楚 的笑了笑。 “佳倩!”他吻着她的手,眼中泪光盈盈。“对不起!” “不,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的无奈!我等你,一直在这等你!”她温柔 的理了理他额前的乱发,深深的吻了上去。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