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第十章年少的爱恋,缘情而生,随境而灭(3) 男生叫:“一点都不痛。” 可是她疼。并且,第二天,她脑门鼓出个小包,迟迟不落。就是从那时起她 留起了刘海,把小包给遮挡起来。包消退后,那一块肌肤变成深色,一直没有转 淡过。 人生的印痕总是从某时开始的,不过往往要过了若干年,转了一圈,才能回 味出当时的意义。她疼痛,他不。对他来说她是个意外,而她要为这意外付出惨 痛的代价。 苏西依旧听着“地下三毫米”,依旧为脑门上的包烦恼,依旧不知道那个闯 祸的家伙就是“地下三毫米”的DJ千禾。直到某个周末,被小潮拉去爬山。这是 登山协会组织的活动,主要是欢送退队的老生。当时共有五男四女参加,男生叫 嚷着缺个女生,小潮便把上铺的苏西带上了。 就是在这个活动上,苏西见到了那个砸了她脑袋的家伙。当小潮指着被女孩 子众星捧月般围起来的他说他叫千禾时,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想象中的千禾 沉静忧郁,甚至有点冷漠孤傲,纵使不完全离群索居,也绝对不会是这样一只狂 蜂浪蝶。所以,当千禾认出她,向她走过来,嬉皮笑脸问“小妹妹,现在还痛不 痛”时,她除了笑笑,并没什么话。从地下走到地上,当把一个人完全落实进眼 的时候,有时未必是一件好事,苏西觉得相当失落。 分组爬山的时候,苏西跟一个叫王涛的胖子结伴。胖子走了一程便觉吃不消, 放弃了。苏西一人上山。当时大家约好在山顶一处叫“冷月”的旅馆碰头。苏西 不知怎的走偏了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达山头,却死活找不到旅馆,别说旅馆, 连个茅棚都没有。当时,天已经全黑了,苏西一个人孤魂野鬼般漫游在山巅。 深秋的夜,冷风飕飕,与风一起扑入耳朵的还有诸多淅淅沥沥的可疑声响。 苏西就像一只警报器一样,一会儿扭头,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俯身,好像四处全 是炸雷。惊惶和寒冷钻进衣服,粘到肌肤上,便化成了一条条冷汗。她哆嗦着寻 找下山的路。这夜没有月,天光凄惨惨的,从树隙间穿出,在地上压出一蓬蓬昏 暗的影子。脚步踩上去,偶尔还会“嗷”地飞出一只惊鸟来,把苏西半条小命吓 掉。就是在这一步步的跌撞中,苏西一点点地丧失勇气。 当身后响出“咯哒咯哒”的脚步声时,她的神经几近崩溃。想快步跑,脚步 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劲儿。哧溜一下,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脚边穿过,她实在憋 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时有微弱的手电光扫到她身上,伴着一个声音:“苏西,苏西吗? “我……我是。”苏西想大声叫,出口的却只是低低一声呢喃。神经一松, 整个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