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咖啡厅走回市局,只需经过一座天桥,短短五分钟的路途;然而天桥上相拥而 行的两个人,却依旧惹来不少好奇又好笑的目光。 出门前请卫卓掏出钱包结了帐,邱沫沫便更加亲昵地环臂搂在他腰上,低头兀 自咯咯轻笑;可走出咖啡厅踏上天桥的那刻起,她那一脸温柔陶醉的笑意,就随着 阶梯的层层上抬,一丝一丝逐渐冷硬;待走至下行的方向时,嘴角早已抿成一条直 线,半垂的眼睑下也是冷飕飕生人勿近的目光;只是即便神色如此阴冷,那只弯在 身侧男人腰间的手臂也丝毫不曾松懈,反而越揽越紧。 而今日破天荒被主动拥抱的卫卓,初时那颗掺杂着几分欣喜、几分心虚、几分 惶恐的心肝儿,临近市局大门时,也早已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惊悚! 曾经为了打破她的冷漠,他对伙计们装女人上演的那出闹剧毫无解释;而后在 海南,明知她会对小悦的突然出现介意,他也只是一方面为了小悦的名声,一方面 乐见她终于因他吃醋而缄口不言。可那时当真问心无愧,看到她难过介怀他也只是 越觉舒坦;然而眼下真的遇到了曾经的恋人,而她也扎扎实实醋了一把,他却再也 无法惬意欣赏,反而满心满怀的忐忑让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多出。 “去上班吧。” 终于在市局门口被她松了怀抱,比肩而立。卫卓下意识伸手在她拥揽过的地方 摸了摸,再看看她平静的脸庞,扯扯嘴角凑了上去,“老婆,咱们不是要去开房么?” “天还早。”斜斜四十五度角盯着他脚上的休闲鞋,邱沫沫的声音平白得像在 背书,“先去上班吧,酒店我来订。” “老婆……”明知从她嘴里说出‘开房’二字只因当时怒极;腆着脸再提也是 想惹她脱口拒绝,继而才好耍痞卖赖趁机劝慰劝慰。可瞧她此刻的模样,分明再度 回作了曾经的淡漠以对,事事顺着他却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心底一凉,卫卓抿了抿唇,低下头,越发好声好气地小声劝道,“还是陪你重 要,我可以请假,就翘班也没什么大不了。乖,今晚还是去爸妈那住吧?好几天没 去看望岳母,她老人家肯定想我了。” “我说我要开房。”十指握拳,轻颤着悄悄伸去背后,邱沫沫咬了咬唇,缓缓 抬起眼眸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卫卓,钱包。” 从不间断的早间新闻,不加糖的咖啡,用来忘却旧情的闪婚,每一次分别时依 依不舍的谈话……每一次,每一次! 星级酒店里倚窗而立,邱沫沫身着睡袍端起酒杯,垂眼看着足下斑斓的夜景, 淡淡笑了笑。 手机调至最低音,可在这安静的高楼顶层,依旧无法忽略那锲而不舍的蜂鸣。 他是在乎她的,就像不久之前她刚刚发现的那样;可即便这样,也无法掩盖他同样 在乎另外一个女人的事实。 原本今天是个美好的日子,或许更是他和她崭新的开始。那时她正满心坏笑, 想要告诉他,与他瓶瓶传情的女人恐怕会让他消受不起;想告诉他,她发现了一个 恋她成痴的跟踪狂;更想告诉他,她其实已不知何时同样喜欢上了那个人,那个痞 痞坏坏、总喜欢对她耍流氓的刑侦队长。 可事实是,她根本没有机会向他袒露心扉。起初的寒心过后,她真的以为只是 那女人对他死缠烂打,他是无辜的。但经过一番刻意的作秀,纵然临走时看到了宋 芮震惊又失落的神色,她却再也笑不出来,再也不能像昨晚那样,满心蜜意。 初恋,总是一个人心底最难割舍的美好。就像对待曾经的张子健,如果不是知 晓了他楚楚外表下龌龊的一面,她定然还会对他念念不忘有所期待;那么面对着宋 芮,那个一直保持单身,自称洁身自好相思相守着的娇柔女子,卫卓又怎么可能彻 底放得下? 当时看她,楚楚可怜欲言又止,莹泪的眼眸充满委屈和懊悔;而卫卓虽然并不 主动,任由她拖手硬拉的姿态也表明了不忍惹她难过。想必两人当年的分手,一定 是有着无法直言的理由?当尽释前嫌的那刻来临,卫卓真的把持得住么? 尤其当宋芮刻意说起他的喜好,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对卫卓知之甚少。不了解 他的工作,不知道他喝咖啡不加糖的习惯,甚至连他每日坚持观看早间新闻真正的 目的都不知晓……他和她的过去早了她将近十年,早到足以令她感受那份无法介入 的挫败。 不知不觉,已顺着将夜色一览无余的落地窗滑落在旁,邱沫沫转头看向忽然铃 声大响的房门,揉了揉眼睛,放下已被喝到见底的酒杯,缓步走了过去。 “老实点!” 只是透出一道细缝,突然就冲进一个人影,呼喝着将她拦腰拽起抗麻袋般扔去 肩头,继而在门缝后那个服务员惊慌失措的低呼声中,抬脚后踹彭的砸紧房门,直 冲冲走向卧房,连摔带压把她摁在了床上。 “……”微微醉意,因这番旋天转地的外力顷刻明显起来,邱沫沫干呕着翘起 头,呛得满目水光张开嘴,“你,你这流氓怎么找来的?!” “邱沫沫你够了。”瞥一眼被她放在窗边的酒杯和手机,卫卓不由得越发心头 窜火,鼻息粗重闷声道,“至于么?我到底怎么你了?既然心里不痛快,你又跟我 装什么?阴阳怪气又是掐我又是埋汰我,我连甜得腻死人的咖啡都喝了,也给了你 时间来冷静。电话不接,衣不遮体,一个人住酒店还他妈要了酒,你是怎么着?想 出轨?!” 露出真面目了么?原来在他眼里,她的刻意作秀只是装,只是阴阳怪气。缓缓 眨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怒容,邱沫沫翘了翘嘴角,别过脸去,“我就喜欢装,就 喜欢阴阳怪气,就喜欢出轨。” “你再给我说一遍?” 紧紧握住她毫无反抗的双腕,她明明已经吃痛皱了眉心,却依旧咬唇苦笑。一 下午被焦虑和无措烦扰的卫卓越发觉得恼火,索性直身将她跨在腰下咬紧了牙, “邱沫沫,我让你再说一遍。” “真的想听?”转过头来淡淡看着他,邱沫沫扭了扭胳膊,挣出手来轻轻褪下 一侧睡袍,露出仍透着浅浅香味的肩头,起身摸向他的皮带,眉梢微挑笑了笑, “我想出轨,想出轨,想出轨,还是想出轨,真的想出轨,就是想出……” 双颊被狠狠捏住,来不及为他眸中那份怒意痛快,他已低下头来将她双唇堵牢, 两手紧握住她光洁的肩,激烈啃噬。 拿手砸他,他一一承受将她握得更紧更疼;张口咬他,可他不像以往那样探舌 直入,只是咬着她的唇瓣吮住她的舌尖,在他唇齿内疯狂掠夺着她。推推搡搡数度, 她也只能这样在他眼前软了身子,湿了眼眸,轻啜着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还想不想出轨了?”松开十指,她本白皙的肩头已然留下浅浅红痕;卫卓心 头一酸,抿唇看着她涩然笑了笑,“想出轨也只能和我出,不然我就毙了那男人再 办了你。老婆,不闹了,好不好?” “我哪里闹了?”一时怒起如狼似虎,一时温柔似完美情人,偏他这样流氓十 足的行径令她有气无处撒,反而憋了半日的委屈急涌心头,顷刻化作无法抑止的泪 水滑落脸颊,“她好,她不闹,所以你就嫌我闹了是不是?干吗偷拍我,干吗跟踪 我,干吗和我结婚?她那么好,上班下班幽会谈情,天天在电视上看的目不转睛还 不够解渴,回过头来和我上/ 床,分明就是看着我想着她!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脏死了脏死了,你浑身涂满消毒水我都不屑摸你一指头!脏 男人,你滚!” 别人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疼,这小女人却毫无形象鼻涕一把泪一把,咬牙切齿 的模样如果嘴里有块生肉也能给撕碎了。可她说,她瞎了眼才怎么着? 一双眸子分秒不眨,将她这难得的放肆发泄悉数入眼;直待她兀自入戏,哭到 几乎有些打嗝,卫卓才连忙醒过神来,心疼地拿袖子帮她擦着脸,笑得温柔极了, “骂完了?老婆,骂归骂,别累坏了身子。” “别碰我!脏!” “好好,不碰不碰。”龇牙看一眼染满鼻涕和泪渍的袖口,卫卓低低叹了口气, 起身在裤兜里掏了掏,脸色微微发红,“那老婆,我给你看个东西。结婚时候发的 证书,真家伙,不带造假的。” “谁稀罕?!”恶狠狠瞪他一眼,邱沫沫拿起他丢过来的小金属盒子就要扔, 哪知随意扫了一眼,却竟猛地止住啜泣,目瞪口呆。 红红的烟盒上,五星红旗下赫然立着三个大字——处男证!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