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对于落尘的感情,林端紫和尤他可能是仅有的知情人。他们每周都要一起回 林钊那吃饭,尽管林绪忙,也是只要在国内,就一定要赶回来。所以,回大宅吃 饭,一度成为落尘最重要的事情,因为有段时间,只有这样,落尘才能见到林绪。 林端紫是有历练的人,什么变化自然瞒不过她。尤他又是猴精猴精的,何况,自 从他也去公司帮忙后,即使没有应酬,林绪也不回家,反而拉他出去,没完没了 的健身、运动。 林端紫看着落尘清冷的眸子闪现的炙热的光芒,连同她脸上青春爱恋的神采 一点点的黯淡下去,觉得很是心疼这个孩子。她想过劝慰落尘,但是,落尘始终 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自己也无从开口。唯一一个落尘肯接纳的人,还推开了她, 这种伤害,会存留很长很长时间。 尤他也看不过去,一次,看到落尘眼里隐约的泪意,等林绪再找他的时候, 他就说:“哥,我觉得你这么做不讲究。” 林绪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都是你的人了,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反正也是过,何必让她哭哭啼啼的, 给她点甜头,不是皆大欢喜么。” “你觉得她是一点甜头能打发的么?”林绪觉得,依他对落尘的了解,她对 物质的东西不是很在意,再多的珍宝也打动不了她。感情对于她自己,就是最最 珍贵的东西,正因如此,她动了情,就会要求对方也全然投入,她的爱,是要毫 无瑕疵的百分百的占有。先且不论自己还要再娶,就是现在的状况,自己也不可 能满足她的渴望。与其给一点,让她无休止的索取,不如明白的拒绝她。大的伤 口痛,但你会注意不去碰它,自然好的很快,而小伤口,会被人忽略,反复的撕 裂再长好,那种疼痛,更是折磨。 落尘的变化也是在林绪意料之中。她一直一个人,忽然有了依靠,而这个依 靠,是不符合她的生活经验的。一起生活,分享那么私密的身体愉悦,怎么会不 迷恋,甚至,林绪觉得或者落尘会更早动心。在一起一年后才出现状况,已经超 出林绪预料了。 虽然经过这一年,落尘已经被打回原形,但林绪也同样不好受。原本和谐的 性,加了爱的调味后,实在是妙不可言,尤其是那么冷然的女子,在床上舞动她 的肢体,取悦你,为你喘息,为你呻吟,在得到你的鼓励后,逐渐打开自己,没 有底线的任你支配,这种主宰的快感有的时候甚至超出肉体的快感。 而自从落尘慢慢失望,到最后绝望,林绪就觉得,在床上的她锁住了自己的 灵魂。她也配合,也会在他的爱抚下,在他的撞击下,同他一起攀向高潮,但那 种战栗同业已失去的那种心神俱颤的高潮,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林绪渐渐觉得,同落尘的性爱,有些意兴索然。有一天,林绪发现自 己在落尘身上驰骋的时候,想的都是落尘之前的样子——落尘的忽紧忽慢的呼吸, 落尘在被进入时的轻呼,落尘揉弄他的手,落尘主动在他身上起伏,放浪而又羞 涩的样子。林绪觉得,真是荒谬,自己明明还是在同她做爱,但却得不到那种满 足,落尘在收回她的爱恋的同时,也收回了她的魔法。这是让林绪比较介意的事 情,当林绪再一次草草了事之后,连落尘也觉得不对劲。 “你怎么了?” 林绪一反常态的没有急着冲洗离开。他从落尘身上下来,平躺在落尘身边, 也不回答。 不说就算了,落尘无所谓的耸了下肩,伸手拎过被林绪甩到枕头上的睡衣套 上,打算去洗洗睡觉。最近林绪很反常,他自己不戴安全套,总是很急切的进来, 大力的抽插,射在里面,明明这些都很正常,但他就是不高兴,好像没获得满足, 没到高潮一样。 “你满足不了我,我就只有找别人了。”林绪其实不知道怎么表达,他也知 道自己实在是强求,不要爱,只要有爱的性。 落尘正在穿拖鞋,闻言觉得自己的血都要被冻住了。落尘自己觉得,已经这 么卑微的存在了,已经不顾自己的感受在迎合了,他竟然说自己已经满足不了他 了,厌倦了么,从不要这颗心,到不要这个人。落尘觉得怎么也控制不了双眼的 泪涌出来,即使是在最最失望的时候,落尘也没有为林绪这样哭过。落尘总觉得, 即使他不爱她,但起码,自己能在他身边,看得到,感受得到,甚至某种程度还 得到他。不给爱,不要爱,就不爱,以他要的方式相处,总没有问题了吧。落尘 心里还是有丝幻想,成全自己的爱的幻想,只爱的幻想。 可现在,林绪说,不能满足,碾碎落尘最后一线希望,就是林绪正在做的事 情。即使退让再退让,即使缩到一个角落,自以为很安全,并无妨碍,可人家还 是觉得你碍眼。爱在有爱的人的眼中,是希望是甜蜜,在无爱的人的眼中,是麻 烦是累赘。落尘觉得,自己求为一根鸡肋,都遭人厌弃,这种卑微的自尊被蔑视 的感受,是痛都喊不出声,是闷在心里慢慢腐烂的痛。 落尘任泪流下,没有出声,慢慢的走进浴室。反正,林绪想什么做什么,是 完全不理别人的感受的,自己根本没有表达的必要。以前是心冷了,现在,落尘 觉得自己的心在变硬。不变硬,怎么能保护自己,不变硬,怎么能承受一次次的 打击。 再出来的时候,林绪已经不在屋里。落尘冲过去,扯下刚才欢爱过的床单, 奋力的撕扯,她的脑中全是破坏的欲望,想打破这个有很多痕迹的房间,想打破 甜蜜不甜蜜的过去,最想打破的是自己心中的执念,要像自己表现出来那样,无 爱,无嗔。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林绪也并没有试图找任何人纾解他的欲望。他知道, 只有他身下的这个人,能够满足他,而满足的前提,是自己不愿意付出的感情。 所以,现状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只有自己能打破僵局。 而落尘,也表现得并不在意,甚至,她已经想当然的认为,林绪是可能在外 面有别人的,心照不宣而已。好像从那个夜晚开始,落尘真真正正的解脱了。她 现在所想的,就是怎么让自己自由。因为知道爱情,落尘觉得无论自己还会不会 去爱另外的人,同林绪这样生活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或者他结婚是个契机。林家的人,相处久了会发现,都是很好的人。即使是 林钊,也并没有难为过落尘,反而对落沙很好,一老一小,总凑在一起下棋。所 以,落尘可以确定,如果自己要离开,只需要林绪同意。 落沙这两年进步很快。他对书画有兴趣,王妈每周陪他去学画,老师是林钊 出面请的C 大的教授,据说是某个国画大师的关门弟子,很有造诣。老师最初是 看在林钊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收下的,毕竟,落沙现在才开始学画,起步是有 点晚了。所幸,落沙还真有些天赋,老师在严苛的教导下,偶尔也有些鼓励。两 年下来,俨然成了老师的得意门生。 徐蔓之主要还是在美国办公。但暑假的时候,她邀请落沙去玩。王妈陪他同 去,那时,落尘还陷在无望的苦恋中,没有心思好好照顾落沙,也就让他去了。 临走的时候,落沙拉着落尘的手说:“姐,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你怎么总不开 心啊。” 落尘看着弟弟,担心她却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自己好像很久都没和落沙有 什么交流了,陪着他的时候,总是走神。“落沙,等你回来,一切就都好了,玩 得开心点。”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