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等他们来到楼下,发觉今天真正是一家团聚了。落沙和王妈已经到了,林端 紫带着尤他也来了,大家都在客厅里面说着什么。落尘看了眼落沙,他正坐在徐 蔓之旁边,很有些孺慕的意思,拆着徐蔓之给他带的礼物,表情没有什么不对, 一定是没有听说什么。见到落尘下来,落尘很开心的叫着,“姐,徐阿姨送我整 套的滑雪用具呢!”他手上的,是滑雪手套,也不怕热的试来试去的。 尤他也在一旁帮落沙摆弄着,还说着:“这个,我不是强项,表哥厉害啊, 拿过青少组的冠军,他敢玩极限的。”说完,自觉失言,有些忐忑的看了下周围 的长辈。林钊并没说什么,儿子媳妇难得回来,他的心情还不错。林绪马上走过 来,“都是多久的事情了,你还记得,我现在哪有时间去玩,”也是要他们放心 的意思。 尤他马上会意,“是啊,你都多久没玩了。上次六儿他们还跟我抱怨,好几 次都约了场打球,你都没去。” 落沙很感兴趣,“林哥哥打什么球,篮球么?” 尤他很惊讶,“你不知道他是打冰球的么,前锋呢,又准又狠。虽然不是职 业队,那哥几个打的都棒极了,是这个,”尤他伸出拇指比划了一下。“每次听 到他们在场上大喊,我都想冲下去,热血沸腾的。可惜我平衡感差,白和他混这 么多年了,别说控球,滑都滑不好。” 落沙有些向往,尤他很仗义的拍了下他,“想看他比赛啊,下次有机会,我 带你去。” “真的啊,”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对运动,有着天性的热爱,落沙大力的点 头,“好啊,一言为定!” 落尘也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林绪,这个向来只在家里器械上运动的林绪,竟然 是个运动高手,林绪,还有太多,太多,是自己未知的了。他有太多个侧面,每 次,都让你以为,看的完全了,却原来,还有一部分,是折叠在里面的。估计, 实际上,没有人敢说真正了解他,给他注解,四个字很贴切,深不可测,或者, 遥不可及? 虽然人员众多,但一顿饭吃的也并不熙熙攘攘,毕竟,有个敏感问题,是大 家都知道,却也都清楚不应该在此刻提及的。林钊只说了句,“致东他们会在国 内呆一阵再走,以后,你们每周回来吃饭。”最近这一年,林宅的聚餐是不如前 几年那么严格了,大家都是谁有时间,就回来一次,回来了,也未必在家里吃饭, 多半是看看老爷子,也就走了。所以,林钊这么一说,谁都没有异议,只尤他低 喊一声,“天!”周末可是约会的黄金时段啊,现在的小姑娘,都贼着呢,看你 周末约不约她,就知道你对她是不是真心了。铁的纪律又定下了,不是煮着的, 没煮的鸭子都要飞了。 林端紫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抱怨什么。尤他把手伸向她的方 向,装作抓住她射过来的犀利,拿到自己眼前,张开手,配合着全身一震,向后 仰去,一副被电倒的样子,瘫在椅子上不动了。林端紫又横过来一眼,尤他就像 被充电了一样,恢复有些做作的自然,四处夹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大家都看着他在那耍宝,就是林钊那么严肃,也被逗得有一丝笑意,诡异的 气氛,才不那么浓重了。 饭后,尤他拉着林绪到书房说话,“我说哥,你到底想干吗啊,今天我又牺 牲自己救场了。” 林绪扯了一下他只动嘴角的微笑,“理解不了么?” “和许家攀亲,谁说是棵大树好乘凉,但万一树倒了呢,能说散就散么,回 头,再把林家饶上。” 对这件事,林绪是打定主意不辩解什么,也不争取支持。现在看来,爷爷是 作壁上观,父亲他们是不大赞成。 “难道,你真看上许家那只孔雀了啊,骄傲得就差飞了。”尤他真是有些急 了,这门婚事,还是刚刚听说的,要不是这两年工作让他多少能沉住气,根本挺 不到现在才开口问。对于许绾纨,尤他觉得,用孔雀来形容,自己还是留了口德 的,那个女人那么厉害,咄咄逼人,真应该送到古代回回炉,起码学下四德,别 总是趾高气昂的,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认识许小姐?” “何止认识!”说了这一句,尤他忽觉失言,掩饰的说:“最近不是常在酒 会上遇到么。” “反正,哥,不论你听不听我说也好,我是不同意你和她结婚的。”说完, 尤他就称有事,先走了。 尤他刚出去,林端紫就进来。 林绪无奈的皱了下眉,姑姑也一样是来投反对票的,从她的神情,就显而易 见。 “我还没唠叨呢,你皱什么眉!”林端紫先声夺人。 “姑姑,我是有点累而已。”对这个一手把自己带大的姑姑,林绪总是尽量 顺从,这样近似于求饶的语气,也只有对姑姑才会用到。 “落尘进门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大家盲婚哑嫁,也是各过各的日子,没什 么不好。” 林端紫有些认真的坐到林绪的身旁,她一摆出那种要竭尽全力的关心人的架 式,林绪就没办法,最后总是妥协,所以,林绪忙起身,“姑姑,订婚的日期, 我会再通知您的,很晚了,我带他们先回家了。”他关门的时候,隐约听到林端 紫在说着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话,估计是在为他的任意而为念叨吧,姑姑,像身边 的一个靠枕,需要的时候,总会让你休憩,但顾不上休息的时候,她就会一直缠 到你倒下为止。 林绪想带着落尘他们尽快离开,这件事,他不想再谈论。临走的时候,林致 东叫住他,说明天会去华林找他。这次,林绪没客气,语气恭敬,态度并不耐烦, “您有什么事,现在说吧,明天的日程很紧。”对这个父亲,林绪觉得,只是有 个称谓罢了,至多是大事上以家长的身份露个面,对他,甚至都没有对徐蔓之熟 悉。 林致东有些尴尬的立在那里,接不上话。落尘忙同他们道别,带着落沙和王 妈先出门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先生,任是谁给他难堪,都会让旁人都不忍心看下 去。 林绪站在那,等着林致东开口,他尊重的,不过是这个人赋予了他生命,给 了他一个这样的人生起点。 林致东看着更肖似父亲的儿子,已经比自己还高了些许,算了,自己苦口婆 心的说什么经验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自己也的确失去了建言的资格,从未好 好的照顾过他,引领他成长。如果,他也能如父亲般的坚定,或者,他的人生, 会与自己不同。林致东抬手,想拍拍儿子的肩膀,却因看到他疏离的表情,改变 了主意,只是挥了下手,“你们先回去吧,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十几个小时 飞机的劳顿,都没有此刻被林绪拒绝来的辛苦,林致东没有看着林绪出门,就自 己转过身,踱步上楼了。 林绪立在那,看着小时以为最最高大的父亲,身影在楼梯转角隐去,才有些 僵硬的转身,开门走出去。忽略仿佛还晃在眼前的那只手,告诉自己,已经长大 了,不再需要父亲的扶持了。 林绪的车载着落尘他们驶离林宅,谁都没注意到,另一个方向,一直停着的 车。 ------ 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