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童叶……”一个怀抱,紧紧地拥着我,那温暖隔着被子传入我的身体,烫人 得很。 我茫然的抬头,病房里已经没有了阿浩和丫头的身影,只有他——徐磊,他此 时正坐在床沿,一双深情的眼睛正看着我,默默地,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心里吃惊,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我有一种手足无措的压迫感,他太过于 神秘,神秘到我不清楚他任何的底细,但他却能把当透明人一样的看得一清二楚。 从他的话里,隐约能感觉到他认识我很久了,这种被偷窥的感觉更让我从心底里感 到害怕。 此时,阿浩的事又搅得我头疼欲裂,再没任何的心情去揣测别人的心思,只要 大家不来伤害我就行了。 因为害怕,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徐磊,便只能装睡,心想:他应该能识趣的离开 吧? 但是徐磊一直没有离开,静静地守候着我。我能听到他时而起身倒水的声音, 时而玩着手机,又时而叹息着,时而喃喃自语着。 “童叶,你说我应该拿你怎么办?我应该把你夺回来吗?但是你有你选择的权 利,我以前答应过你……”他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悲伤,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 听得我云里雾里,这男人真的好怪。 那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好几次我想醒来甩开他的手,但我一直忍着,要不然 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人。 丫头跟阿浩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他们在外面到底在干什么?我很好 奇,但是却必须把这种好奇压下,丝毫不能表露出来,我恨自己的这种别扭。 装睡,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只是睡意很浅,隐约还能听到病房中的细 微声音,但那种声音又不是那么真切,好像完全在梦中似的。 丫头回来了,她那叫嚷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听到徐磊“嘘!”的一声,小声 地说:“童叶睡着了,你别吵醒她。”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丫头的声音,很轻,在用力压抑什么。 “小颜,我不想吓坏她。”他的声音永远那样的轻柔,但是那种轻柔却却让我 有一种压迫感。 “可是你已经等了她那么多年,难道要等到她结婚了,你再去后悔吗?”丫头 的声音很急,说话间声音不免大了起来。“哥,你太傻了,你应该去抢回她,你有 爱的权利。” “嘘,小声点,你要吵醒了童叶,我跟你没完。”顿了顿,他又说,“你跟苏 宁浩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是不是你就是破坏他和童叶的……” 我听到丫头喊了一声“哥……”,声音里有气急败坏的味道。丫头怎么叫徐磊 为哥?难道他就是丫头的那个神秘大哥? “三年前你哀求我追回驻港的名单,当时我真以为你是为了童叶,没想到你却 利用了我……”徐磊的声音听着生气。 “哥,你乱讲什么?我怎么可能跟那种男人扯上关系?我再怎么眼瞎,也不会 跟他……”后面的话,丫头没说下去,就被徐磊打断了:“小颜,我告诉你,你可 以任性,可以跟我这个哥哥撒娇,我们宠着你,但不代表可以让你胡来。童叶是你 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敢伤害她,别怪我心狠,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哥,你有了童叶,就把我这个妹妹扔一边了?”丫头的声音里有撒娇的味道。 “少跟我嘻嘻哈哈,我没这闲工夫跟你扯蛋。童叶如果受到一丝半毫的委屈, 只要起因是你,从此你就别喊我哥。” 丫头伤害我?真的吗?我的睡意因为这句话而全消,细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哥,我向你发誓,我真没有。童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她 啊。她又是那么的脆弱,可不像我嘻嘻哈哈的,再痛苦也可以瞬间消失,童叶她一 旦伤心了,会憋在心里好久,我心疼她都来不及。” “那请你告诉我,你和阿浩之间到底谁在说谎?”我突然睁开眼睛,不想再装 睡了。刚才那个对话刺激到我了,如果连丫头也骗我,那我还能相信谁? 看到我醒了,丫头和徐磊显然被惊吓住了,特别是丫头,她的脸因为我的问话 而涨红。 “童叶,你都听到了?” “我只想知道真相。” 但是一说完,我心里又开始害怕了。是的,我害怕听到丫头说肯定的声音,害 怕她说是她勾引的阿浩,但同时又害怕她说出一切全是阿浩干的。阿浩和丫头两个 人,不管谁背叛了我,我心里都跟针扎似的难受,一个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一个是 我最爱的男人,但我最最不希望听到的却是——两个人同时背叛我。我不希望男朋 友背叛了我之后,再听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背叛了我。 “你真的想听?”丫头的声音突然凝重起来。 想吗?突然又不想了,这想与不想,就像两头猛兽,在我心间踩踏着,折腾着 我喘不过气来。 “小颜,别说。”徐磊阻止着丫头。 “我想听,丫头,告诉我。”我咬了咬牙,犹豫许久,才吐出这句话。是的, 我想知道,不管结果是怎样,真相是如何,我都要知道,不管是阿浩还是丫头哪一 方背叛了我,我都有权利知道真相。 徐磊在叹息,他轻轻地用手圈住我的腰,说:“何苦呢,童叶?” 我没有挣开他的拥抱,我感觉到很累,如果能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让我依靠, 其实也不是一件太糟的事,不是吗?虽然心里有排斥,有不愿,但此时此刻,我已 经没有力气再去折腾那些了。 “童叶,我也想告诉你,但现在不是时候,等你身体好点了,我一定告诉你, 好吗?我现在能说的只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 将来也不会有,你是我最珍惜的朋友,我们的友谊要永远长存下去。”丫头说话的 声音突然变得那么正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好,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害我。”其实那也是我心跳最渴望的。 丫头眼中有泪,这女人平时叽叽喳喳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突然之间这样安 静而又温柔起来,说实话我特别的别扭与不适应。记得丫头跟我说她从十二岁开始 就不会流泪了,当时我还笑她女孩子怎么不会流泪,但她确实坚强的让我感觉她不 像一个女人该有的。现在猛然看到她的泪,还真是将我吓得不轻。 “丫头,你……”我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看你,将人家感动的,以后不能再这样被你糊弄了。”眨眼间,她脸上又恢 复成了那个雷打不动的凶悍表情。 “丫头,帮我订一张机票,我想快点回去。”如果能尽早离开这,也许我就不 用再看到阿浩而心痛了吧? 丫头突然变得安静了,徐磊也变得更神秘了。隐约从丫头的话中得知,徐磊是 为了什么调查事情来X 市的,好像就是为了调查什么,丫头也不知道,连自己的妹 妹也瞒着,所以我也不敢太去猜测这事了。 其实我的病早好了,可是他们还不让我出院,丫头答应我的机票也迟迟没有兑 现。 阿浩这几天倒是消失了,一直没见到他的人影,徐磊最近也突然忙了起来,很 少见到他在病房中出现,但来的时候每次都变着花样给我送吃的,他说:”我好把 你养胖些,你太瘦了,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跑了。”丫头却在旁说:“如果吹跑了, 哥你就去追啊。”对于丫头的玩笑话,我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只当没有听到,但是 徐磊的深情眼神,却每次让我有种尴尬的感觉,不知道如何去回应。 徐磊不在的时候,就只有丫头陪在我身边,给我讲笑话,聊天,心里多少还是 感激她的。 “丫头,你扔下工作来陪我,领导不说的吗?” “喂,我好不容易能借故偷闲一下,你还赶我回去上班啊?”丫头鼓起脸朝我 凶了起来。 我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如果没有她在身边,我会不会熬过失恋的痛苦?答案是 未知。 “听说,XX部队有个连长出问题了。”一个声音像风一样钻进我的耳朵,让我 的心突然揪紧了。 丫头进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想这件事。 脑海中全是那两个护士的回答——“听说是生活作风问题,在外面嫖/ 娼,让 纠察抓住了。唉,多好前途的一个人,如今被强制去了军籍,听说以退伍的标准遣 回了家,什么好的待遇都没有了。”当时她们就是这样回答我的。 她们没有告诉我是谁,但是听到“三连长”三字,我首先就想到了他。 “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谁又惹你生气了?”丫头将一个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 扭头问我。 我摇摇头,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丫头也没太当一回事,将保温瓶中的东西拿了出来,顿时一股香味钻进了我的 鼻子,我看了一眼,是八宝粥。 “童叶,你尝尝,这是我哥亲手做的,可香着呢。”丫头为我盛了一碗。 “你吃吧,我没胃口。”我伸手将碗推开。 丫头干脆把碗放在了柜子上,然后坐到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盯得我 浑身发毛,我摸摸自己的脸,问她:“你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你的表情很古怪。”丫头扳着我的脸,严肃地说,“告诉我,你因为什么而 烦恼?是不是又是那个混账男人?” 我有被说中心情的尴尬,想否认,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又是他。你什么时候能忘了他啊?他现在活得不要太滋润,可能马上就可以 当军长的女婿了,你还在这为他伤心流泪。”丫头不知道是在故意刺激我,还是讲 的实情。 什么?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吗?不是将要被遣送回家了吗?我想了想,还是将这 个疑问问了出来。 “嫖/ 娼?遣送回家?”丫头用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我说童丫头,你发烧还 没好,还是又在做梦了?”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看她的表情好像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但是 刚才我明明听护士说他被消了军籍。 “确实有一个连长被消了军籍,但不是他。刚才我还见他跟那个军长说话来着 呢,意气风发的样子。”丫头翻着白眼。 军长?女婿?原来他还是傍了一个如此大的高官,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我 苦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想起了那天阿浩走后,我听到了丫头和徐磊之间对话之后,丫头告诉我的那个 事情,那个曾经发生过的真相。脑海中出现了那天晚上,我和丫头一起躺在床上聊 天的情景…… 聊着聊着,我们从上学时候的回忆变成了工作之后发生的事情,然后就聊到了 阿浩那件事情上。 “丫头,现在能告诉我你和阿浩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了吗?”这个问题我问了丫 头很多次,她一直没告诉我。 丫头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嬉皮笑脸,而是变得凝重起来,她说:“你心里是不 是一直在否认阿浩背叛你的事?” “不,他背叛我的事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我现在关心的是……” 我没有往下说,丫头却替我说了:“怕我也在骗你是吗?”见我不否认,她接 着往下说,“童叶,我不会骗你,也不会伤害你,但是你知道当初苏宁浩这个混蛋 是怎样做的吗?还记得我们毕业那年,那个时候苏宁浩已经在这个部队了。” 我记得那年的事,那个时候阿浩突然跟我说,领导要他去驻港,我当时虽然不 舍得,还为这件事跟他闹过,因为我听人说一旦去了港外,人就会变,我害怕他变 心,所以曾经以分手相要胁过,最后他没有去成,我以为是我的分手起到效果了。 “我们大家都以为军人去驻港了,这是多少荣耀的事,这应该是很多人想得到 却得不到的幸运吧?”丫头缓缓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认真的表情。 我点点头,确实,当时我就是认为阿浩太优秀了,所以领导期重他,才把这个 名额给他的,而他当时也是这样跟我说的,难道不是吗? 丫头否认了我的想法:“当然不是的。我以前也是认为去驻港了就是优秀的表 现,后来我哥告诉我,一个军人一旦被派去驻港,那么也代表着他军人的生涯到头 了。” “为什么?我还记得97年,为了选拔驻港的军人,那是经过了多少残酷的挑选 啊。”记得有一部电视就是这样放的,反应当时的驻港情况。 “那一年跟现在的又有不同了。驻港的话,可以说转业特别容易,所以一般人 过去就是为了转业做准备的,但是同时如果驻港期满了,那么再回来依然从原先的 职位做起,当然也有例外。你想啊,一个人突然离开原单位三四年,再回来还有什 么好的职务再等着你呢?人事什么的都改变了。”丫头解释。 我皱了皱眉:“可是这件事与他的背叛又有什么关系?” 丫头看着我,却突然笑了:“童叶,我有时候发现你真的好单纯。苏宁浩如果 一旦去驻港,他就要面临两个问题,一是驻港回来后面临转业,一是再回到原来的 单位,而这两个问题对于他的前程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两件事,不管哪一个结果, 如果没有很硬的后台,那么他势必不会有好的前途。” “如果在部队实在进行不下去,他可以转业回来,我不相信以他的实力会混的 不好。”当时我就跟他讨论过转业的事情,但是在我印象中,他并不想转业。 “转业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到自己的家乡,二是结婚后回到老婆的地方。你和 他在同一个地方,所以结果是一样的,不管回家还是回你那,他都会回到N 市。” “丫头,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我急了。 丫头叹了一口气,说:“就在我们毕业那年,他就要去驻港的那一年,他突然 跟我热络起来,当时我没有想太多,因为他是你的男朋友,我之前对他的印象也不 错,所以没太当回事。” 丫头后面要讲的故事,却是真正揪紧我心的,我已经想到了他为什么突然跟丫 头热络的原因了。不错,为了前程!他想借徐爸爸的势利,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徐 爸爸在省城的关系网,如果阿浩真的跟丫头牵扯出什么来,那么对他是有利而无一 害的。 “他想跟你交往?”我喃喃地问出,虽然早知道了结果,可是如今这个真相摆 在了面前,我还是接受不了。 丫头牵住我的手,眼里也有泪,她哽咽着说:“童叶,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你的, 所以每次我话到嘴边总是咽下去,看着你跟他那么相爱,我实在不忍心打击你,所 以我就疏远他。后来他见追不到我,也就放弃了对我的追求,但我还是帮助了他, 让那个驻港的名单划给了别人。” “丫头,你为什么要帮他?”其实我是想问,你真的对他没有动心过吗?但我 问不出口。 “你以为我对他动心了?傻童叶啊,我这全是为了你啊,只要他不被派遣入港, 那么他就不会再动这样的心思,他就会真心对你好了。所以我去求我哥,让我哥帮 助,将这个名单给划掉了。” “是徐大哥?” 我想起了在宾馆外见到他的情景,还记得他那军装上的军衔,他真的有那么大 的力量,让阿浩不再驻港?我一直以为是我的以分手相要胁,才让他打消那个念头 的,原来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当我跟哥一说起这件事,他竟比我还急,他说:‘童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 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当时我就知道了,其实哥早就着手办这件事了。后来苏宁 浩在单位上如鱼得水,大家都以为是他自己的实力,但只有我知道,那全是因为我 哥……” 是徐磊?真的是他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阿浩?可是为什么?阿浩和徐磊并没 有任何的交集,他为什么要那么帮助他? “我一直不明白我哥为什么那么做,就像十年前,他恳求我一件事一样,后来 我终于明白了,他全是为了你。”丫头含泪地说着。 “为我?”一听这个,我就不明白了,犯糊涂了。 “是的,我哥他不想你受苦,所以帮助了阿浩就等于是在帮你,只是……”丫 头吞了吞泪水,接着说,“只是没想到苏宁浩这个混蛋,他这么不争气,他竟然忍 心去伤害你,所以哥他怒了……” 听着这些,我从丫头的话里拼凑出一些事情的始末。三年前——正确的说来, 就是05年,我毕业那年,阿浩因为要去驻港,所以为了事业的追求,他想办法靠近 了丫头,一是想利用徐爸爸的关系网为自己的将来打一片天地,二是想利用丫头的 哥哥也就是徐磊为自己在部队有一个好的靠山,所以哪怕不爱他也为了自己的目的 而去靠近丫头,但是丫头并没有上当。应该是阿浩太低估了我跟丫头的友谊,还是 他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丫头问我还爱着他?爱吗?也许已经没有爱了,有的只有恨,但更多的应该是 为他感到可悲吧? “童叶,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丫头的声音,把我从遐想中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我朝她笑笑,然后岔开话题,“丫头, 我的机票你买好了吗?如果还不为我买好机票,我明天火车走。”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离开这个地方了,这个地方再留恋只会增添伤心。而且,当 初请假来探望他,领导好不容易给了我十天的假,如今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再不回 去可能要被炒了鱿鱼了。 “已经买了,是下午四点的飞机,六点能到N 市了。”丫头叹了一声,拿出了 机票。 捏着机票,我心里又酸又苦,百感交集。 徐磊很快知道了我要走的消息,其实我一点也不惊讶,他是丫头的哥哥,自然 能从丫头的口中知道有关我的一切情况。 每天都窝在这小小的病房中,我都快发霉了,于是在丫头的提议下,我们三人 便到了医院下面的花园里散步。中途,丫头借故离开了,其实我知道她的心思,她 就是想为我和徐磊腾出空间来,但是与他走在一起,我感觉尴尬。 “我也该回去了。”丫头一走,我也想借故回去。 徐磊突然抓住我的手臂,问:“难道跟我在一起,真让你那么别扭吗?”语气 很急,眼睛里有受伤的神情。 “没有,我只是突然感觉到冷了,所以想回去。”我找了个理由。 但话音一落,却感觉到身上一阵温和,原来是他脱下了军装外套披在了我的身 上。此时他只着一件衬衣,虽然十月的天气不冷,但是在X 市晚上还是挺凉的,不 像N 市那样现在热的发狂,这里早晚的温差是很大的。 “你也会冷的,我们还是回去吧。”身上披着他的衣服,我感觉不好意思。 “我是男人,这点儿温差怕什么,而且我的身体强壮着呢。” 我和他走在林荫间,四周散步的病人还有家属很多,也有穿军衣的医生走来走 去,但是我和他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的很。 “听小颜说,你明天就要回去了?”许久,他找了一个话题问我。 “嗯,出来七八天了,假期快结束了,再不回去领导就要批我了。” “你跟他说了吗?”徐磊突然没头没脑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我的脑袋蒙了一下,脸马上沉了下来。为什么又要提起他,我已经把他忘了, 这一提起来,又想起了那些伤心事。 “不好意思,我又惹你生气了。”徐磊显然发现了我的沉默,朝我笑笑,“过 段时间我也要回单位了,这里的任务差不多要完成了。”他想岔开话题。 “你在这里到底是什么事啊?看你神神秘秘的,好像在调查什么事情。”我不 经意间问起。 “这个请恕我不能说。”他抱歉地说着。 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过让他回答,见他又是那样一副保密的样子,我却突 然笑了:“我知道,这是军事机密,你跟我讲过。” 他愣住了,看着我脸上的笑容,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真美。” 一句话,把我的脸逗红了。 我和他坐在林荫下的石凳上,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都好奇的看了我们一眼, 我觉得奇怪,不知道什么原因引起了他们的注目。 晚风徐徐,吹落了树上的落叶,吹起了我的秀发。夕阳很美,将四周的云彩染 得通红,红艳艳的十分的美丽。 他突然伸过手,抚上了我的头,我吓了一跳,身子情不自禁地僵直了,不知道 他要干什么。 “是叶子,掉你头上了。”他摊开手,手掌上有一片火红的落叶。 尴尬的气氛,在四周漫延。 我轻咳了一声,随口问他:“徐大哥,你就是那个军区下来的徐科长吧?”因 为尴尬,所以我开始找话题问他。 他怔了怔,问:“你怎么知道的?他说的?” “那天我见到你坐着团长的车进来,他们说上头来人了,正好你又姓徐,所以 我就这样猜测。” “是的,我就是他。” 他的回答印证了我的想法,又想起当时阿浩和指导员讲的那个事,我便问: “你下来真的是为了调查……” “嘘,我们不谈这事。”他朝我眨了眨眼。 我想到了当时他说的军事机密,军人的事情都透着一般神秘,有些事情明明很 简单,他们却也要保密。笑了笑,我又问:“徐大哥怎么会想到去当兵的?” “为了某个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那个人真幸福,能让徐大哥那么优秀的人为了她放弃自己的梦想。”我由衷 的感叹。 我记得丫头说过他哥哥对商业感兴趣,但结果却选择了军校,这是徐家最不理 解的一件事,如今答案却浮现在了我面前,我为那个人感到幸福。 “你也很幸福。”他浅笑着说。 我?我以前也总认为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但经过了那件事后,我却感觉上 天遗忘了我。 “童叶,人的青春是很短暂的,就像这太阳一样,一瞬间就可能临近黄昏夕阳 了,所以该忘掉的就忘掉,重新开始才是最主要的。”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便岔开话题:“徐大哥,能讲讲你的故事吗?”其实我是 真的好奇,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应该有很多故事吧? “我?”徐磊沉默了,好久才说,“我这样一个粗人,会有什么故事呢?”好 像在叹息。 顿了顿,我以为他不会讲了的时候,他却缓缓地说道:“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 她很美也很善良,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是在妹妹的生日宴上,她恬静而美丽的身 影就印在了我的心里。男人都爱美丽的东西,我自然也免不了俗,所以我开始追求 她,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里的打击是非 常大的……” “那你后来有追求到她吗?”我被他的故事深深吸引了。 “于是我便开始调查他们,调查那个男人,如果他们真的相爱,真的般配,我 会祝福他们,但是……一个真相浮现出水面,当我看到那份调查报告的时候,我突 然决定,我一定要从他手里把她抢回来,哪怕不折手段也要得到她。当我使用一些 手段终于将她纳入到我怀中的时候,我却在她眼里看到了恨,那种恨让我心里不停 的打颤。她告诉我:‘我可以嫁给你,但是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心。’当听到 那句话的时候,我知道我被打败了。” “徐大哥,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她那么痛恨你?” “我利用关系网,将她和她男朋友逼开了,让他没有能力保护到她。”说到这 里的时候,徐磊痛苦地捏紧了拳头。 “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你的占有欲比较强而已。”我悠悠地说,心里想: 如果我有那个能力,也许我也会这样做吧? 徐磊睁开痛苦的双眼,望向我问:“童叶,如果你是那个女孩,你会恨我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他:“也许会恨吧,因为当自己被迫 离开喜欢的人时,那种愤怒是无法压制的。” “她一直认为是我把她和爱的人分开,所以一直都恨着我,只是她不知道……” 徐磊在用力地深吸着呼吸,“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空隙可钻,我又如何能分得了他们? 我一直没有告诉她真相,其实她男朋友骗了他,我只是无法容忍自己爱的人被如此 欺骗,所以我才不惜一切的将她抢了回来。” “他们之间有欺骗?那她一直不知道吗?”我想到了阿浩,如果我不知道阿浩 的所作所为,也许我也不会离开他吧。 徐磊摇头:“其实她男朋友早就背叛了她,只是她不知道,而我正好利用了这 个机会,想办法得到了她而已。但是我没有想到她会恨我如此之深,她就那样死在 我面前,临死前还声声控诉着对我的恨,她含恨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我心间,我一直 想要弥补,可是……”他痛苦的说不下去了。 我的心也被揪紧了,深深的为他的故事而感到惋惜,这样一个深情的男人,却 被自己深爱的女人而痛恨,心里该会有多大的痛苦。 “知道吗,如果那个男人没有那样虚伪的欺骗她,我真的会祝福他们,因为爱, 所以希望她幸福,可是当真相很残酷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知道我不能这样放任她 以后痛苦,所以……”他睁着一双悲痛的眼睛,似在强忍心头的悲痛。 “对不起,徐大哥,我不应该勾起你心中的伤痛。” 他却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沉默好久说:“没事,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好多年 了,一直没机会说出来,现在说了出来我心里也好受多了。”看着我,他又说, “童叶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徐大哥,你没有错,你只是太爱那个女孩了,而且我不觉得你把她从那个人 的手里抢回来有什么错,本来就是她男朋友辜负了她。” 是的,把自己所爱的人从火坑里拉出来并没有错,那个女孩这样恨他是没有道 理的。 当心中的那道伤疤被撕开时,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我尝过这种痛,所以我更理 解徐磊的感受。回到病房时,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以至于丫头进来我都没有 发觉到。扶了扶快要往下滑的衣服,我才发现身上披着徐磊的衣服,忘了还给他了。 “怎么那么快回来了?也不跟我哥哥多聊会儿。”丫头瞄了我一眼,拿起水果 刀削起了草果。 “没什么好聊的,反倒勾起了伤心事。”我在心里叹息。 丫头草果削了一半,突然探过头望向我,神秘地眨眨眼:“说说,你和我哥聊 了什么?” “丫头,你那什么表情?”她脸上的那种坏笑的表情,让我浑身起了疙瘩。 “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们聊了什么?” 我白了她一眼:“我怎么感觉,你比谁都兴奋?” “我兴奋啥啊,我这不是为了你嘛,希望你早点走出失恋的阴影。”丫头说的 理所当然。 我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丫头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我却将身上披 着的那件军衣拿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放好。 “咦,这不是我哥的军装吗?”丫头削好了草果,拿给我,却正好看到了我整 理好的衣服。 我尴尬地说:“当时有点儿凉,你哥就把衣服脱下来给我了,忘了还给他了, 你帮我把衣服……” “要还你自己还,我可没这闲工夫。”丫头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堵住了我后面 的话。 我正要说什么,丫头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了,她放下水果刀去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讲了什么,丫头说:“好的,我一定完成任务。”挂了电话, 她突然嘻嘻地笑开了,我被她笑得莫名其妙,问:“怎么了?什么事让你笑得跟花 痴似的?” “童叶,我哥刚才打来电话,说晚上请我们吃饭。” “我不去,你去吧。”我没把这事太放心上,随口就回绝了她。 丫头拉住我的手,很坚定地说:“童叶,今晚你必须到场,不去我也会拖着你 去。” “我不想去,你别逼我。”我沉下脸。 丫头气得来回不停地转动,最后说:“你拿了人家的衣服,不打算还吗?去吧 去吧,当还衣服去,行不?” 望了一眼床上的衣服,我叹了一声,点点头。 餐厅的地点就定在郊区那家唯一高档的酒店,徐磊没有叫司机来接,而是亲自 开车来接,看着那辆奥迪,我不禁想起刚来部队时见到的那辆团长的车子,应该就 是它吧? 徐磊将车子停在住院部楼下,当我们出去的时候,他正依在车门旁抽着烟,脸 隐在烟雾中,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一见我们下来,他掐灭了烟头,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说:“请上车。” 我看了他一眼,往后座走去,说:“我还是坐后面吧。” 但是丫头却快我一步抢先打开了后座,霸道地占了后座所有的位子,横躺在位 子上,不让我有机会坐进去。 “这是我的,你别跟我抢。”丫头宣示着她的所有权。 “上来吧。”徐磊笑。 没有办法,我只得坐进了副驾驶座。 “徐大哥,你的衣服。”我从包里拿出那件军装,递给他。 徐磊将衣服穿上,接着说:“把安全带系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侧过身子帮我系上安全。那男人的气息在我鼻间拂过, 有一种醉人的味道,他的手在我腰间抚动,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我身子 一僵,不敢乱动。 “好了。”他浅笑着坐直身子。 我松了一口气,却不经意间从反射镜中看到丫头那忍笑的表情,我过头瞪了她 一眼。 “你笑什么?” 丫头故意问:“怎么了?你说什么?” “丫头!”我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声。 丫头笑得更大声了:“我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请继续, 请把我当隐形人。” 我被她笑得红了脸,徐磊回过头说:“小颜,闭上你的嘴,再听到你的笑声, 我就把你扔下去。” 丫头果然闭嘴不笑了,我见她坐直了身子,掏出耳朵塞耳朵上,听起了MP3 , 闭上眼睛,将一切都拒之眼帘外。 徐磊打开音响,放上了音乐。 这歌很好听,一首精典的老歌,叫“涛声依旧”,那美妙的旋律飘荡在小小的 车子中,多少缓解了那份尴尬。 我和徐磊谁也没有说话,他专注地开着车,俗话说开车的男人最帅,此时他的 侧脸像冰雕一样的轮廓分明,眉头轻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开的很快,十分钟就已到了酒店门口,停好车位,他下车为我拉开了车门。 这是一家很豪华的酒店,门是玻璃自动门,房子按照欧式建造,门口有保安还 有迎宾小姐。匾额上“天安酒店”四字随着霓虹灯的闪烁转动而亮着。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我们进入了预定的包厢,徐磊先是问我需要什么,我说了 声随便,他便开始点菜,只是奇怪的是,他点的菜都是平时我爱吃的。 “哥,你偏心,为什么不点我喜欢吃的菜呢?”丫头叫嚷。 “想吃,自己点。”徐磊将菜单扔给了丫头。 丫头扁了扁嘴,随便点了几个菜,便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请问,需要喝点什么?”服务员问。 徐磊轻声问我:“需要喝点儿红酒不?这东西美容,少喝点对皮肤有好处。” “我不要红酒,我要饮料。”丫头又叫嚷开了。 徐磊说:“我没问你。” 看着他们兄妹俩斗嘴的样子,我情不自禁的笑了,一回头却见到徐磊那双墨黑 的眼睛中闪着一抹光芒。 菜很快上来了,满满的摆了一整桌,只是我们三个人吃那么多菜,吃得完吗? 我疑问的目光扫向徐磊。 “童叶,我知道你怕河鱼的腥味,所以全用了海鲜。牛排是这家酒店的招牌菜, 但我知道你闻到牛肉的味道就会吐,便舍了它,你觉得如何?” 他如数家珍的说出了哪些我爱吃哪些我不能吃,确实让我目瞪口呆,他是怎么 知道的?我望一旁偷着嘴傻乐的丫头,难道是丫头说的?想到这,便也没太在意, 只是因为他的体贴而微微感动,更多的便是惊讶与疑惑。 平时我是点酒不占的,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喝酒。酒确实是个好东西, 它能让人忘掉忧愁。这些日子来所受的委屈与伤心,让我有了一种借酒浇愁的冲动。 此时,丫头已经不在了,她借故去了洗手间,说马上回来,但这“马上”却过 了好久,一直都没有回来。但我已不在意了,连日来的苦闷,借酒发散了出来。 “童叶,别喝了,红酒虽然酒精不高,但后劲太大,喝多会伤身的。”有人夺 下了我的酒杯。 我睁着醉眼朦胧的眼睛,望向那个夺我酒杯的人,此时我的脑袋已沉如铅球, 早已昏昏然了。那人影叠加在一起,我用力定了定神,那模糊的人影却变成了阿浩。 阿浩?我惊得打翻了酒杯,口中的酒没来得及咽下,喷了出来,打湿了对面那张模 糊的脸。 “怎么了?呛着吗?”阿浩并没去擦拭脸上的酒水,而是关心地扶住我。 “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了吗?”我推开他的手,却因为双脚发 软而站不稳,就这样摔了下去。 突然,一条手臂伸来,将我整个人拥入了温暖的怀里,那张脸却是阿浩。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我哭喊。 “童叶……”那个声音焦急而担忧,似远却又近在咫尺。 “阿浩,我恨你!”我用力地捶打他的胸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因为酒 劲,我把所有的痛苦都哭了出来。 “童叶,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浩……”我用力咬向他的肩膀,他吃痛地呻吟了一声。 那双手用力地扳正我的脸,让我正视他,接着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童叶,你看清楚,现在吻你的是谁!是我,徐磊!”话音刚落,温暖的嘴唇就劈 头盖脸地落了下来,狠狠地摛住了我湿润冰凉的嘴唇。 我睁大了眼睛,在那一刻,似乎清醒了。 我头痛欲裂地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微微地睁开眼睛,我却发现自己躺在了 一个陌生的地方,看装修应该是酒店的某个房间,很温馨。 口干舌燥的,我起来倒水,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被换上了酒店的 那种布帛睡衣,而我的衣服却被散乱地扔在地上,显得那么的凌乱。 这是谁换的?丫头吗?我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丫头。 一点开水也没有,我拿着烧水壶向洗手间走去,却在接水的时候,无意间在镜 子中发现了脖子间的红点,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脖子。这酒店还有蚊子?但细 看之下,却发现那并不是蚊子叮咬的痕迹,倒像是亲热留下的吻痕。 这一惊,并不小。我急忙拉开睡衣,白皙的肌肤上种满了草莓,从脖子一直漫 延到了胸口,连浑圆上也难逃红点的肆虐。 轰的一声!我的脑袋炸开了,乱成了一团。 我用力回忆昨天酒醉的一切,但是脑袋浆糊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一些模糊 的片断,好像有徐磊的影子,有他抱住我亲吻,好像还有他抱住我的情景,但再后 来就记不太清楚了,那些片断太过模糊,很快速地划过脑袋,想抓又抓不住。 咚咚咚!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很急。 是谁?是徐磊吗?一想到他,我不禁心慌起来,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我的心因为敲门声而吃紧,我移向了门口,侧着身子贴近门板,心跳像小鹿一 样乱撞,眼看就要撞出喉咙口了。 “童叶!童叶!”随着敲门声响起的是丫头的声音。 丫头?我松了一口气,紧张高悬的心终于得已放下,身子往旁边移去,打开了 门。 “童叶,你果真在这。”丫头拖着拉杆箱站在门外。 “丫头,你怎么来了?”见到她,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开心。 丫头将手插腰,说:“怎么?不欢迎我来?是不是没见到我哥很失望?”她朝 我眨眨眼睛。 我生气了,皱眉道:“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 “哈哈,恼羞成怒了?还是害羞了?我这说的是人话,很正宗的人话。”丫头 嬉皮笑脸开了,脸上因为兴奋而红通通的。 我默默地让开道路,丫头先是感叹一声,嘴里说着“有个人关心真好”,然后 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变出一盒东西来,不知道是什么。 “给,这是我哥排队去买的狗不理包子,你尝尝。”丫头打开了那盒子,顿时 一阵香味飘入了我的鼻子,原来是小笼包子。 我将包子放在床头柜上,想了好久,才说:“丫头,昨天我没吐吧?” “吐?我不知道啊,这你得问我哥,他才是当事人?” 我跳了起来,惊愕道:“不是你把我送来这的吗?你……还把……”你还帮我 换了睡衣。但最后那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一抹不好的预感窜上我的脑袋,难道…… “我送你来这?我昨天直接回了自己住的地方,谁知道你们俩昨天吃饭吃得怎 样。今天早上我哥一早就打来电话吃醒我,让我过来看你,我还疑惑呢,心想他怎 么不把你直接送回医院,但一敲门你果然在这。我还想问,你们昨天怎么了呢?” 是徐磊?真的是徐磊把我送到这的?那我身上的睡衣也是他换的?我惨白了脸, 脑海中有什么片断闪过,但没抓住。 “你的脖子?”丫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叫道,“你脖子怎么了?怎么有那么 多……” 我急忙拉上睡衣的领子,将脖子遮挡住了,打断她的话说:“只是被蚊子咬了, 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丫头却送过来一个暧昧的眼神,嘻嘻笑道:“这不是蚊咬,是我哥咬的吧?老 实交待,你昨天跟我哥怎样了?” 我倒抽了一口气,丫头的话激出了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片断,片断随着脑运动而 逐渐清晰,最后慢慢拼凑出一幅连贯的画面来——徐磊狠狠地将我的嘴唇摛住,那 话从两片唇瓣间传了出来:“童叶,你看清楚,现在吻你的是谁。是我,徐磊!” 我浆糊一样的脑袋,似乎被一盆冷水给扑醒了。瞳孔慢慢睁大,望向了那紧贴 着着我的男人,那张脸帅气得一蹋糊涂,此时却被暧昧的气息所掩盖。 “你……” 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滑进来的舌头给堵得严严实实。他那双臂像钳子 一样的紧紧扣着我的脑袋,不让我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徐磊,你放开我!”嘴被堵着,发出的却是含糊不清的声音。 激情,就这样在酒精中漫延,让人喘不过气来…… 什么时候我们离开了包厢,我不知道,我的脑袋已经开始昏昏沉沉了;什么时 候到了这酒店和客房之中,我也不知道,红酒的后劲开始发作,将我脑中仅存的一 点理智给冲击得丝毫不剩。 炽热中,我只觉得那个比我皮肤更滚烫十分的身子快速地贴向我,身上的衣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去除得干干净净,只有只是两个人沉重的喘气还有心跳声。 “童叶,我爱你!”他热烈的亲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我已经迷糊了,脑袋再也拼凑不了那些理智来,酒精已将我体内所有的欲望都 发散了出来。 “唔……”情不自禁的,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那声似呻吟,又似痛苦叫声的声音,听在徐磊的耳中,似乎更激发了他所有的 热情。 “童叶,我爱你!”他每说一句,就落下一个吻。 那双手,像施下魔法似的,在我身上点燃一道又一道的火焰。 身体内的那股欲火,像火山喷发的岩浆一样,激出了我的呻吟。 “童叶,你好美。”他赞叹着,从脖子一直吻到了胸上那抹浑圆,眼睛中的颜 色变了,变得深沉起来。 接着,他一口含住了白兔上那点红,轻轻地啃咬起来。 我倒抽了一口气,想要阻止,但浑身瘫软如一滩泥,什么力气也使不上来,脑 袋中那仅存的理智也被白兔上传来的酥麻而激得一丝不剩。 混浊中,我只感觉到他那牙齿在轻轻地咬着白兔上的葡萄,每咬一下,那酥麻 的痒便从那顶端传入我的大脑,我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声。感觉到,他用舌头在轻 轻地画着圈儿,像在品尝什么美味的佳肴,却让我心痒难耐。 嘴唇,慢慢从浑圆移到了肚脐,然后双手轻轻一动,分开了我的大腿。 “别……”我羞涩地想要紧闭大腿,却被他的双手阻止了。 “别动,童叶,让我好好地看看你。”他的手不让我将腿合上,我感觉到他那 道热切的目光正在看着我的大腿根部。 虽然酒精让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但那一丝羞涩还是让我的脸滚烫。 “童叶,你真美。”他说着,温暖的嘴唇压上了我的花蕊。 “唔……”我倒抽了一口气,但接着的舒服却成功地逼出了我心间的颤抖。 他又重新吻上我的唇,滚烫的身子再次紧紧地覆上我,双臂像钳子一样的抱着 我的身子,那灼热的硬就这样地顶着我的柔软,让我不禁呻吟开了…… “童叶,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丫头的声音,把我拉回到现实中。 我迷茫地望着丫头那愤怒的脸,不懂她因何生气。 “快说,你和我哥到底怎样了?”丫头的声音很急。 我摇头,好久才说:“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可能,美人在怀,我哥不可能不动心的。” 我还是摇头,昨晚虽然我喝醉了,意识很模糊,记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形,但是 我依稀还记得他在紧要的关头放开了我。当时他抱着我,不停地喘气,发现他的眼 中全是欲望,脸上的汗水像雨一样地往下滑,咬着牙,似在忍着极大的痛苦。 我还记得他在我耳边的嘀咕:“童叶,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此时我不能趁人 之危,我要的是你的心,要真真切切得到全部的你,而不仅仅只是你的身子。” 当时我酒醉,无法理解他忍耐的痛苦,清醒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不得不感 激他的悬崖勒马。如果我真的跟他发生了什么,这一辈子我都不敢再见他了,其实 现在我也不敢见他。 “我哥真是没用。”丫头说的很恨铁不成钢。 “怎么?你是希望我被你大哥吃掉?这样你就开心了?”我翻着白眼瞪她,看 看她都讲的什么话,好像巴不得我和徐磊发生点儿什么似的。 丫头很用力地点点头,状似认真的说:“嗯,这正是我之所想。”那嘴角抽搐 的表情却背叛了她,这家伙忍笑多久了? 我生气地一把抓起床上的枕头扔向她,咬牙切齿地喊:“丫头,你还是不是我 童叶的朋友!” 丫头伸手接住了那扔过去的枕头,嘻嘻一笑:“就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最好的 朋友,我才那样希望的,要不然别人求我那样想,我还不屑呢!”说着皱了皱眉, 装作好像多给我面子一样。 我已经没有心情跟她打嘴仗了,心里想的全是昨天晚上酒醉的事。我就不应该 贪杯,不应该借酒浇愁,反惹出这许多祸事来。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徐磊,两人再 相见会是多么尴尬的情景,就当作陌路人一样从此两不相见?还是……?我心里没 底。 丫头还在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但我却一句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全是浆糊一样 的慌乱,还有昨晚那些烫人的回忆。 想了很多,却越想心越乱,心烦意乱之下,我起身去放洗澡水,想泡个澡,去 掉全身的闷意,还有那些心慌。 放完水出来,丫头已经不在,她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只说马上就回来,但 很久都没有见她回来,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水打在身上,暖暖的,但我的脑子里却全是徐磊昨晚亲吻我的场景,怎么也挥 之不去。我用力地搓洗着身上的肌肤,想要忘掉昨晚的一切,也想搓洗掉他留在身 上的味道。大家都说酒醉后就会忘掉一切,记不起一切,为什么我的脑袋中却会记 得昨晚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记得他烫人的唇划过我身子的颤抖。 我逼迫自己忘掉那些事情,便打开冷水,当那冰凉的水淋在身上的时候,我情 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脑子也清醒了起来,开始思考以后的事情。 再遇到他,我是不是应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装傻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免得相见尴尬。 但世界上往往没有那么多的装傻充愣,当你想要忘记一切的时候,一些事情却 总是会让你去记起他们。后面发生的事情,徐磊所有的动作,却又迫使我已装不了 傻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打断了我所有的遐想沉思,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谁? 是丫头回来了?我第一直觉不是外出的丫头回来了。想想,她也应该回来了,都过 了这么久了。 “来了,等下!”我匆忙地关掉水龙头,胡乱地围了一条浴巾就出去了。 但是一打开门,门外的那个人影映入眼帘的时候,我就开始后悔了,急忙间, 想要去关门。 “童叶!”门外的人用手顶住门板,不让我关上。 女人和男人的力气是不能相比的,被他用力地顶开了,“呯”地关上。 我心里一慌,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我还没有作好见他的准备,他就这样进 来了,毫不设备地。 “童叶!”他过来抱住我。 我用力地挣扎着,朝他怒吼:“徐磊,你放开我!” “不放,永远不放!”他突然赖皮起来。 我生起气来,为什么他就那么阴魂不散呢?像只讨厌的苍蝇,赶也赶不走。 被他这样抱着,只觉得他的身体很烫,虽然隔着衣服,但依然传入到我的身体 里,引起了我一阵颤抖。我用尽全力想要推开他,但是他的双臂很有力,紧紧地钳 紧我,怎么也推不开。 突然,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我发现了不对劲,抬头望见他的眼睛,却见他眼里 全是深沉的颜色,里面燃烧着一团火焰,似能将人吞噬掉的火焰! “你……”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要说话,却听到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突然低头掠住了我的嘴唇。 昨晚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但此时我没有喝醉酒,那种暧昧的气氛更加强烈, 四片唇瓣间的摩擦,真真切切地冲击我的脑袋。 有一刹那的愕然,接着我爆怒了,用力推向他,想要挣扎开他的霸道,却被他 拥得更紧。 我目瞪口呆,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直逼他的脸,看到他一脸的陶醉,很认真、 很热情地吻着我。 “你……放开……”我想叫喊,却因为嘴巴被他堵住,发出的却是类似呻吟的 唔唔声。 但是我这一说话,却是给了他很好的机会,他的舌滑了进来,像攻占阵地一样 的,进攻我口腔里每一寸嫩肉。 酥麻的感觉又回来了,理智尚在,但是身体却起了反应,我讨厌这种身体的本 能反应。 “放……”我用力地捶打,却怎么也推不开那个滚烫的身子。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放弃了挣扎,泪水滑了下来,滑进两人亲吻的唇间, 咸咸的,此时我心里的慌乱让我浑身都在打颤。 他突然清醒了,看到了我眼中的泪,怔住了。轻轻地放开我,他喊:“童叶!” “啪!”想也不想,我抬手甩上了他的脸,身体因为气愤而不停地颤抖着。 “童叶,别哭,是我不好。”他慌乱地想要替我拭泪,却被我推开了。 身上一松,胸口的凉意袭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却已倒抽了一口 气,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我低头一看,却发现身上的浴巾不知道何时已滑落在地,应该是刚才挣扎的时 候让它挣脱了。此时,我光溜溜的身子就如刚出生时的坦然,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眼 前。 轰!我的头顶炸开了一个响雷,脸突然烫了起来。 “别看!”我手忙脚乱地想要遮住,手在抖,怎么也遮不了。 徐磊的轻叹一声,过来抓起我手里的浴巾,松开再围住。在我的愤怒中,他却 紧紧地拥住了我,阻止了我的挣扎,头抵在我的脖间,说:“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他的心跳很快,许久,他才冷静下来,轻轻地放开了我。 我心里的怒火已经不能压下,他一放开我就抓起他的手腕用力地咬下。他吃痛, 但并没有甩开我,任我这样狠咬下去。我眼睛盯着他,看到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在极力地忍着痛,却没有哼上一声。 血顺着我的嘴唇流了下来,我嘴一松,不敢再咬下去了。 “怒火消了没?”他没有去抚受伤的手背,而是关心地问我还生气不。 我却开始推他:“出去!”眼睛尽量不去看他手背上的牙痕。 他却立着不动,不管我怎么用力推,就是不能推动半毫,我突然生气自己的柔 弱,更恨男人与女人的力量悬殊。 因为用力过度,被他一拉扯,我再次跌入了他的怀里,正要说什么,门突然被 人撞开了,我和徐磊都一怔。门外的丫头也是一怔,愣愣地望着相拥我和徐磊,张 着嘴唇震惊地望着这一切。 “我……”丫头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来。 我的脸涨红,心里想:门不是关了吗?丫头怎么推进来的?让她见到了这个尴 尬暧昧的场面,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丢脸死了! 徐磊放开了我,脸色却一点也没有什么不自然,镇定地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我是回来告诉童叶……那你们继续,我走了。”丫头一阵尴尬,扭头 就走。 “丫头,你回来!”丫头的出现,无异是破解尴尬气氛的救星,我怎么可能就 这样放走她呢?拉住她,我朝徐磊说:“你出去!” 徐磊愣着,却没有行动。 “出去啦,我要换衣服!”我将他推出了房间,拉过丫头,“呯”的用力关上 门。 丫头看着我围着身子的浴巾,震惊之色慢慢散开,小声地问我:“你们两个… …?” “没有,绝对不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我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能放任她 这样猜测,哪怕这是事实我也不容许她往那方面想。 丫头朝我挤了挤眼,笑道:“放心吧,我不会乱想的,我是很正经的想,在我 没来之前,一定是一场地动山摇。” “丫头你再这样不正经的讲话,以后再不理你了。”我故作生气,又说:“你 刚才怎么出去了?”我岔开了话题,再围绕这个话题,我迟早会丢脸死。 “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了啊,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坐飞机回家了,医院那边得去 结一下。”丫头指指那个拉杆箱还有那个小包包,说:“看,我还把你的东西都拿 过来了,要不然你把衣服都吐脏了,哪有干净衣服换?” 我换了衣服出来,丫头正在玩手机,见我出来,说:“走吧,不早了,该退房 了。” 打开门,却见徐磊还站在门外,身上的那件军外套已经脱了下来,拿在手里, 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深思什么。 “好了?”徐磊询问的目光望向我。 我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总感觉他的目光会吃人,让人有一些尴尬。 他过来帮忙拿东西,我拿了房卡关门,进电梯的时候,丫头刻意的站到角落, 让我和徐磊挨着。徐磊一直没说话,只是目光很灼热,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退了房间,已是快中午了。徐磊说:“我在机场附近的酒店订了位子,我们过 去吧。” 这里似乎已经没有我发表意见的余地了,不管我怎么反抗,结果都是无效的。 徐磊没有开车出来,他拦了一辆出租,将东西放入了后备厢。这时丫头又第一个抢 了副驾驶座的位子,把我和徐磊赶向了后座,这次的回答却是:“我不想跟人挤在 一起。”她永远有合理的理由,总是能让人反驳不了。 其实我知道她的用意,不过是想让我和徐磊多相处相处,可是她不知道我的心 思,我不想跟徐磊有什么瓜葛,我没那个激情再去想有关情情爱爱的事情,很累。 这次吃饭,我再也不敢碰那个酒了,酒后乱性,讲的一点不错,第一次碰酒的 下场是,我差点被吃了。心里多少感激徐磊最后悬崖勒马了,没有真正对我下手, 要不然这辈子我会痛恨死自己。如今再见到酒,如同见到了毒蛇猛兽,我吓得连连 推开。酒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人还把它当作宝,除了能借酒浇愁之 外,我没看出它有什么大的功效。 这一顿饭,我吃的很沉默。徐磊一直想跟我说话,但是我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 只是随口聊了几句,他便也不说话了。只有丫头,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讲着笑话, 或是说一些真人真事,试图调节尴尬的气氛,但是我和徐磊谁也没有搭腔,最后她 也不说了。 徐磊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我却并没有接过来,全让丫头拿着了。丫头有 过抗议,大抵是说她成了扛东西的雇佣了,嘴上虽然这么埋怨着,但是脸上却挂着 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多么的不情愿,表情跟语气完全地不搭配。 到了机场大厅,徐磊过去帮我们换了登机卡,离登机还有一小时,我们坐在了 休息厅的长椅上。 “童叶,你有晕机的症状,到时记得含含话梅,吃口香糖也行,能多少缓解一 □体的不适。”徐磊在唠唠叨叨地嘱咐着。 我点点头,心里默默地记着,我怕极了晕车晕机时的恶心难受,如果能克制住 那种恶心感,让我做什么都行。 丫头却在一旁翻翻白眼,不满地嚷道:“哥,什么时候见你这么关心过我?我 都怀疑你不是我哥了。” “小颜,别搅乱。”徐磊沉声地喝斥。 我却并没有感觉到这种关心的好处,反而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这种关心让我有 一种窒息感,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以后都不要见到这 个人了。 “各位旅客,XXX 航班就要起飞了,请要登机的旅客作好登机的准备……”空 气中飘来了催促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中文之后又开始以英文重新喊了一遍。 我和丫头开始走向人群,开始排队登机。回头,却见到徐磊还站在,眼神中有 光芒在闪动。 突然,他奔了过来,用力抱住我,吓了我一跳,我的身子被他这样一抱,僵住 了,不敢乱动。 “我会过去看你的。”徐磊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亲吻着我的耳垂,语气中全是 不舍之情。 我的身子更加僵硬了,眼尖地发现来往的旅客有人停下来望向我们,目光中有 好奇还有含笑的味道。 我脸一红,用力推开他,说了声:“我要走了。”便奔向了登机口。 “忙完任务,我会过去看你的!”背后传来徐磊的声音。 那道目光一直盯着我的背,我好几次想回头而望,但是被我忍住了,我叹了一 声,跟上了流动的人群。 “主人,来电话了!主人,来电话了!”手机突然吼叫了起来,在这个喧闹的 大厅虽然并不响亮,却也让我怔了一怔。 掏出手机,那屏幕上印着的名字,却让我的心揪紧了。是他?阿浩!他怎么打 电话过来了?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现在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让我不知所措了起来, 心也不免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