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赵铁平从山上下来回到车上,车里淡淡的樊敏留下的体香使他心绪更加烦乱, 睹物思人,他生动地想象樊敏和陈荣光正在床上呼哧呼哧,心里无限悲痛和绝望。 他嗖一声拿出手机要给樊敏打电话,告诉她他爱她,他很在乎她跟别的男人的 所作所为。可是他又犹豫起来,自言自语说,不行呀,她会气愤的抓起电话大骂: “你这小子存心搞破坏。”想到这些,他就更加犹豫了,把拿起的电话又放下。然 后又拿起来,有什么不行,我就要打,我就是要破坏,你是我的爱女人,怎么能和 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呢。不行呀,这样做她会不高兴的,在她和男人的风口浪尖 上扫她的兴,她会恨不得把你杀了。他又进一步犹豫了,骚扰电话不是可以乱打的。 这时一个女鬼的脸贴着车窗玻璃向他微笑,他吓了一跳,吃惊不小,感觉嗓子 像是被鬼陷住了喘不过气来,心想,好了,好了,终于被我遇上一回鬼了。他对女 鬼摆手说:“去,去,你找错人了,我在这里想象别人怎么做爱碍你鬼事?我正烦 着呢。” “找错人了?你不是人吗!碍我鬼事?你咋说话的,这是我活动的地盘,是你 找我才对。找就找呗,你开门,我给你解闷。嘻嘻。” “求求你,你大人,不,你是鬼嗬,你大鬼有大量,放过我吧,我和你无冤无 仇,如果你肯放过我,我以我的阳寿担保,我给你烧很多很多的纸钱,对了,还有 帅哥,你要多少个?” “你就是我要的帅哥,我也不要你的阳寿,我只要你的阳具。我不是鬼,我是 女人,你开门,我会让你进入神仙境界。” 赵铁平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脸上竟然有点痛,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在梦里。又抬 手摸了摸胸口,心还在跳,也不像是死了。心里一乐,自己可能遇上野鸡了,差点 吃她吓死。 “小姐,你是干什么的?不要把自己不当人,半夜三更不安分睡觉,跑到这荒 山野岭来。” “没关系,人家只想操我的逼,本来就没有人把我们当人。” “不管怎么说你的装配还是女人,要是遇到坏男人就有你好受了。” “坏男人!哈哈,我们的工作就是找坏男人,这和警察一样。我是商业性工作 者,希望你能明白,干我们这一行最怕是白日。” “明白!明白!我是猜的。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明白。我不是官,也不是黑社 会老大,凭什么白日你!真是见鬼了。” “哎呀,我的好大哥你别生气嘛。‘白日’这行话你都懂,你一定是个干部, 干得多,很内行,下面的工作我知道怎么做了。” “我内行?我内行你个鬼。你别拿放屁来抬举我,你大哥我没打算跟你做下面 的工作。” 凭良心讲,大多数正常男人骨子里都好色,这与他们是不是干部关系不是很大。 他们也知道好色很不好,但天意不可违,人本身就是上天给好色的父母的奖品。 谁今晚好色了,明天上苍就奖给谁一个娃娃。女人也希望男人好色,让女人失望是 件很没面子的事。于是就有正人君子说,男人拼命去好色,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 了让女人满意。女人骂男人好色,实在是亏了良心。正如鲁老夫子在《阿Q 正传》 里所写“即此一端,我们便可以知道女人是害人的东西。” 男性的本能和心中的烦闷最终还是驱使赵铁平打开了车门。野鸡抓住时机,技 术熟练的钻了进来,浓烈的香水味呛得人睁不开眼,赵铁平有理由怀疑她工作不认 真洒错了杀虫水。他拧亮顶灯一照,感觉眼前一亮,嘿,这娘们有姿有色,横看成 靓侧成峰,还不至于勒紧裤带过日子。不知怎的,赵铁平就是觉得她一个做鸡的女 人不应该长得这么漂亮。然而他又有点后悔让她上了车,他心里想的还是樊敏,眼 前这女人虽然漂亮,但她浑身上下没一处能跟樊敏相比,吊不起他的胃口。他从钱 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元的大钞塞给她说:“我不做那事,你走吧,不要浪费你宝贵的 青春。”他的手越过她裸露的胸部去推车门,撵她下车。这女人真有意思,她没把 钱塞进乳罩里以防警察搜身,而是随手把它放在档风玻璃前,两手抱住男人的手贴 在自己的胸脯上,温柔的说:“哎呦,是不是我不够漂亮,不合你的没胃口。你就 不能借锅炒菜?把我想象成张子怡啊、龚俐什么的!,我告诉你,只要是女人那地 方都一样的。” 女人说话时脸上总是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不是什么毛病,卖笑的女人心 里其实都在哭。 “我的姑奶奶,不是我不会想象,而是我无法想象。上帝没有给我机会去深入 了解你说的那两个女人。我也没有要求你漂亮,你别吓我就行了。你拿了钱走吧。” “我不能白收你的钱。”女人坐着也不安分,说话时屁股一扭三摇,从里到外 充满敬业精神。不失时机把男人的手强拉过来,让他摸摸她那不知多少人摸过的大 腿。赵铁平疑心她下面不干净、发痒难忍,所以屁股会动来摆去,不觉啊了一声, 忙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大声说:“小姐,你要强奸我么!”他心里很激动,感觉 自己长得很帅,帅到足于吸引女人来强奸。 “强奸!嘻嘻,这是你们男人的本事,我要是有这福气就好了,不用自己出来 寻食,多么性福啊。”她松了松了松肩膀,好让文胸尽量下滑,但似乎没有什么效 果,里面根本就没戴乳罩。赵铁平一见就笑:“小姐,别失望,你已经尽了最大努 力了。” “不,我要继续努力。看来你是个君子,喜欢动口不动手,那我就用口。” “你要用口?” 一组不堪入目的镜头从赵铁平这半个基督徒的心中闪过,他觉得这是有罪的。 真恶心。 “这么说来,你还是要强奸我。” “你怕什么,我是说和你聊天。” “我的姑奶奶,你不单卖艺,还卖关子呢。” 男人想,我正闷得慌呢,聊就聊谁怕谁。 女人天生爱唠叨,赵铁平就耐着性子听她聊。她从她的故乡聊到她的童年,讲 她的童年伙伴,讲他慈祥的父母。又讲村长选举如何作弊,村干部怎样与别人的老 婆上床,讲起来绘声绘色,好像她自己就躲在那张床底下,差点被村长的大枪刺在 身上。他越听越觉得她像个上屋窜下屋的妇女主任,绕了很久才绕到她自己的身世, 她说她来自鬼州农村。 “俺说出来,你不要笑俺。”她双手握住嘴巴傻笑“俺那地方山水很美,就像 俺一样漂亮,呵呵。但也很贫穷落后,家乡人从没见过感冒胶囊这类西药,误以为 是从什么树上摘下来的果实,问你是哪座山上摘的,落后得让人笑不出口来。你别 笑啊,这不是我编故事,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你看过香港凤凰卫视吧。” “看过,看过,你是从那里看来的?” “屁话,是他们从我那里看来的。” “不可信。你大哥我从不相信报纸电视。哕,你眼睛瞪这么大干吗,我是说里 面的广告。” “唉,我大哥,求你别扯报纸那破玩艺了,我们从来不看的,最多是挨操时用 来遮脸,反正上面的字一个也不认得我。我说的是真的,电视上那个破破烂烂的小 学,就是我上学的地方,只上了半年就毕业了,不过也不短了,听说你们这些干部 不用三个月就可以拿到大专文凭呢,我是不太相信的。要真是这样,我至少也是本 科了。”这妞说话可真够幽默的,赵铁平差点笑死。这一定是从众多男人身上吸取 来的。 接下来她说她家里跟村里人一样贫穷,奶奶年纪大了,父母无钱治病,二个弟 弟等钱上学,自己就不敢指望继续上学了,只能出来打工挣钱,离家时不知为什么 我还在学校门口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老师和同学也远远的望了我一个多小时,我 知道他们都在为我祝福,可他们不知道我竟干起了这一行,但我别无选择。 “别哭,你就没想过进工厂打工吗?” “我知道你鄙视我,”女人低头抽了下鼻子说,“这我不在乎。你要是看得起 我,我还未必习惯呢。” “不敢,不敢。”赵铁平双手抱拳说“你用自己的资本去赚钱,说什么也比打 砸抢、贪赃枉法高尚,与那些出卖灵魂的娼妓相比你们简直就是圣女了。” “哈哈,那你干吗这样眼眨鼻歪怪怪的看我,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做这一行呀,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进过好多好多的工厂。每个月450 工资,包住不包吃,你 不知道我们吃饭搭车就得450 块钱。好了,450 就450 吧,我们干,能养活自己也 算帮了父母,总比饿死好。可是老板半年也不给我们发工资,半年后老板跑掉了。 我找谁要钱去!哭都没地方哭。妈的!这些资本家比我还穷,连良心都卖了。 那是给父母医病的钱呀,没了这钱,二个弟弟没钱上学被赶出了校门,眼看就要成 烂仔了。大家都是人,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呀。有谁相信,我们干这一行真 的是上天逼的呀。”说到动情处,她又抽泣起来了。赵铁平想,女人是水做的,就 爱哭,即便长大成人的樊敏哭起来也同样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你看我,我就不 哭,嘿嘿。但他还是跟着女人流泪了,感觉心里好酸。他想妓女也是人,她们为家 人奉献青春的朴素精神并不比那些看不起她们的人差,几乎可以把羊脂球比下去。 他满怀怜惜的递给她一沓面巾纸说:“妹子,你抹一抹吧,脸上的粉妆都像个点过 蜡烛的生日蛋糕了,再出去就真的要吓死人啦。” 她边擦边说:“谢谢你,你真好。” “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那思想反动的女朋友,她说经济差,好人也要变坏 人。这车就是我女朋友的,你把抹过脸的废纸仍出窗外去,就该我谢谢你了,要是 让她看到你遗落的性息,麻烦就大了。” 这女人心里一酸,半开玩笑说:“等一下我扔几个避孕套在你车里,怎么样。” “你敢!我扒了你的衣服。” “你要是想扒,早被你扒光了。”她又露出职业笑脸来了。 “哈哈,小妹妹,没想到你还真有点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问我艺名吗,我叫小浪花,一朵随波逐流的花。” “呵呵,真够浪的,那你真名叫什么?” “郭来娣!”。 “什么?你再说一遍。”他以为是听错了。郭来娣,粤语的意思就是“过来看”, 他又问了一句。 “郭——来——娣。”她这回可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赵铁平一听“咕”的一 声就笑出来,嘴里的可乐呼的一下全喷射到了挡风玻璃上。这下可糟了,这是樊敏 的车啊。 “大哥你这么快就射了,我内裤都还没脱呢,真没用。”郭来娣满脸歪笑。这 女人真不要脸,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射你个B ,你爸才没用,我笑你爸起名有水平,有多少好名字他不起,偏要 起这古怪的名字。哈哈哈。” “你坏,你笑我,我走啦。” “你走吧,走吧,当心坏男人。我还要抹车呢。”他打开车门,说了声不送, 目送女人下车扭着腰走了,才赶紧找抹布擦车。抹布不见了,却发现那一百块钱仍 然放在挡风玻璃下,你丫的郭来娣,连钱都不要,你还做什么生意。他打开车门高 喊:“郭——来——娣,郭——来——娣。”这一喊可不得了,只见两个穿制服的 家伙气呼呼的向他这边跑过来看。郭来娣,这该死的名字。他赶紧踩下油门逃离这 没挂牌的红灯区,要是落入锦衣卫之手,有理也说不清,最要命的是在樊敏面前跳 进黄河也难洗清。 类似的故事,不光赵铁平遇上了,相信很多有车男士会经常遇到,如果删掉的 话,他们会高兴男人的秘密没有让女人知道,而女士们就要被永远蒙在鼓里了,这 样做很不厚道,所以在这里还是保留下来好。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