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篇 “你这么一说,倒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了。遗憾的是吴文慧不会说话。不过我 倒不觉得她不会说话有什么不好,她听力正常,一双眼睛会说话。只是别人会怎么 看我呢?” “如果你真心觉得吴文慧好,别人怎么看就不重要了。” “这话也不错,一个人为谁活着呢?为自己,为自己所爱的人!晓歌,哪天你 和吴文慧见见面,看看感觉怎么样。” 江晓歌点头说:“好啊。”“可惜耀根不在家,他看女人是很准的。”江晓歌 笑了:“去你的。” 宁岸想想自己话里的意思,也笑了起来:“耀根他们还是不顺利吗?” “他们当然不会说自己不顺利。十天半月才有一封简单的信,报个平安而已, 具体情况瞒得密不透风。你是了解耀根的,他这个样子肯定就是非常不顺了。晓鸥 呢,和他一个鼻孔出气,也是什么都不说。” “他们突然到一个人地生疏的城市,赤手空拳地创业,谈何容易!” “对他我倒不太担心,我相信他有他的把握。” “你对耀根永远都有崇拜感。”“是的,没有办法,这是不由自主的。” “耀根身上的确有一种英雄气概。”宁岸感叹说,“我不如他。我真不如他!” 是啊,江晓歌想,在她处于困境的时候,赵耀根总是不在她的身边,宁岸总是 在她的身边,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总惦记、牵挂和崇拜着赵耀根呢?也许这就是所谓 的爱情了。 “耀珍,到你大嫂那儿去一趟。”“都晚上了,去干什么?”“看你大哥有没 有信来。” “精神病,三天两头地去问大哥有没有信来,烦不烦?有了消息大嫂会告诉我 们的。” “她告诉我们?她不恨死了我们!现在她住在厂里,母女俩占一间房,有幼儿 园又有食堂,多方便。看来她早有预谋,就想出去自己单独过,可她非说是我们赶 她走的。到时候,她不在耀根面前哭哭啼啼告恶状才怪。我这两天眼皮跳得慌,我 怕是耀根出什么事了。” “您放心,我保证大哥没事。不过,上大嫂那儿去一趟也可以,我想嘉儿了。” “谁不想嘉儿?我的嘉儿一张小甜嘴,哄得死人。谢天谢地,一点都不像她妈。 可是想又能怎么办?又不能把孩子抢回来。” 赵耀虎说:“抢回来就抢回来,交给我了。” 赵耀珍说:“你少掺和。” 赵家姆妈向往地说:“这新社会,要是能够抢人就好了!我只抢我的孙女儿。” 江晓歌的生活用品中,煤是最重要的。没有煤就开不了伙,揭不开锅。可是煤 是定额供应,紧张得很,即便是用煤票去买,还得排长队,然后还得自己搬运回家。 这种事情对于身体单薄,又不会踩三轮车的江晓歌来说,是太困难了。所以, 不用说,宁岸早就想到这一点。他不仅替江晓歌借了一些煤票,还借了三轮车,然 后与江晓歌一块儿去买煤。 宁岸和江晓歌下班之后,去蜂窝煤厂站了大半天队,眼睁睁地看着打煤机一块 一块地将煤打出来挨个卖给人们,直到天黑了他们才将一车煤买到手。幸亏江晓歌 有先见之明,将嘉儿委托给了小罗照顾。 宁岸骑三轮车,江晓歌在一旁推着。宁岸的骑术显然不太好,车老打晃,要翻 的样子,好些煤块落地摔得粉碎。宁岸赶忙下车,用双手将碎煤一把一把地捧起来, 江晓歌也伸手捧煤,宁岸却拦住了她。 宁岸说:“女人不能干这个,手弄坏了,一辈子也恢复不了。” 江晓歌执拗地伸出手:“管它呢,快点把煤弄起来要紧。” 好不容易捧起碎煤,将车骑回了家,两个人已经满头大汗,双手乌黑,脸上被 也煤灰画上了黑道道。宁岸自嘲说:“看来我这块材料干体力劳动也不行。” 江晓歌说:“是啊,我们都要向工农兵多多学习。不过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 一个人更惨。” 宁岸说:“这就是生活。”他将几块煤摞起来往楼上搬运,“来,生命不息, 搬煤不止。” 宁岸努力搬煤。汗水流进了眼睛他也无法顾及。江晓歌掏出自己的手帕,伸手 取下宁岸的眼镜,替他揩抹掉眼睛和额头上的汗水。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