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紧张的复习好不容易结束了。按照学校的习惯,在高考前两周放假,由学生自 由安排复习。这时的老师和学生都有些身心憔悴,该讲的都讲到了,该学的也觉得 学得差不多了。此时的毕业班学生都有点像“饱学”之士,终于能有一点儿时间说 笑几句或逛一会儿大街。 快毕业了,由赵欣伟牵头,于有杰、马明明、刘彩娥、铃子、佟天几个好朋友 相聚在一起。快要分别了,大家的心里都不是滋味。这三年的时间竟一晃而过,过 去的一幕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大家都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他们回忆着三 年中的点点滴滴,想起他们曾经幼稚的举动,不禁都哈哈大笑起来。过去快乐的时 光让他们难以忘怀。 “是啊!也许多年以后我们再来审视我们的现在,又是多么的幼稚。”马明明 笑着说。 “老兄,任何的过去都是幼稚的。”赵欣伟搂着马明明的肩胛说。 “嚯!哲学家又在总结发言哪!”佟天笑着说。 “你说我们现在真那么幼稚吗?”铃子突然一本正经地问。 “你以为你成熟啊!在你父母那儿,你只能打个零分。”马明明说。 “那怎样才能算是成熟了呢?”刘彩娥问道,“难道我们二十一二岁了还不算 成熟吗?” “成熟并不是以年龄的大小为依据的。一个人的成熟是要看他对事物的分析、 认识、判断和处理上是否得到人们的认同,是否是积极的、向上的,是否能在逆境 中仍保持高昂的斗志,卧薪尝胆,始终做命运的主人。”赵欣伟仍就那副“哲学家” 的口吻。 “一位诗人说过,一个人只有真正经历过一次恋爱才能成熟。你觉得对吗?” 佟天问道。 “我看不一定。”赵欣伟沉思道。 “喂,作家,你说呢?”佟天又扭过头问于有杰。 一直沉默不语的于有杰的脸似乎痛苦的抽搐了一下,但他随即又平静了下来。 他端起酒杯说: “来,我们今晚是来聚会的,又不是来讨论成熟的。来,喝酒。”说完,自己 一扬脖子喝下了杯子中的酒。“我提个建议,咱们行令喝酒如何?” “好啊!怎么个行法?”刘彩娥立即响应道。 “咱们‘打老虎杠子’如何?老虎吃鸡,鸡吃虫,虫损杠子,缸子打老虎。我 先开始。”饭桌上立刻热闹起来。 这些不会喝酒的年轻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有点语无伦次、飘飘然了。各自的 伤心事也被勾引了出来。不知是谁先唱起了歌,四位男生伸着脖子,前摇后晃地跟 着吼了起来。而两位女生则指着男生的傻相笑出了眼泪。 铃子已经有几分醉意。她直勾勾地盯着于有杰说:“于有杰,来,咱俩‘打老 虎杠子’。” “好!”他们俩又拿起筷子敲着桌子喊了一通,每次都是铃子输。铃子也全然 没有了平时的文秀气,端起面前的葡萄酒,咕嘟咕嘟地往下喝。其他几个人看着他 俩的样子,似乎一时全明白了,连忙去夺铃子的酒杯。 “不要管我,走开!”铃子喊道。 “不要管她,让她喝!”于有杰显然也有些醉了。 铃子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酒,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其他几个人连忙劝解。 “不要管我,走开!”铃子简直有点咆哮道。 “好好的你哭什么呀!”于有杰仍带有几分醉意的说着,他好像并没有觉察到 什么。 铃子突然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地对坐在对面的于有杰说: “我爱你!” 这简单而又神圣的三个字,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把在场的人惊呆了。这个平日 里文文静静地姑娘,今晚,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怎能不 使他们目瞪口呆了呢? 于有杰微微一怔,但仍带几分醉意地说:“你爱我?开什么玩笑?我是个乡巴 佬,你是个局长千斤。千斤小姐爱一个乡巴佬,这只有小说里有。” “不!我爱你!这是真的!”铃子哭着。 听者铃子的哭诉,于有杰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真的!?”他喃喃道。 “这是真的!”猛地,铃子扯开自己的领口,歇斯底里地喊道。 于有杰立刻被那一片雪白刺得眩晕了。霎那间,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 复存在了,到处都是刺眼的白,就像阳光照射下的雪地,刺得人睁不开眼,只有耳 边嗡嗡声不绝于耳。 离高考不到两周的时间了,于有杰却不能安下心来复习。那天晚上铃子的举动 时时地跳到他的眼前,使他经常走神。这两天碰到铃子,他们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打 招呼,两个人有意识的躲着走。即使是撞了个对面,也头一低擦肩而过。晚上,于 有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屋内的一切像罩上 了一层面纱。他透过窗户,砍刀一弯新月正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上,那泛着银灰色的 新月是那么的柔和,就像那年自己和父亲在给麦地淌水时,躺在麦地里看到的月亮 一样。青蛙早已入睡了,虫儿也进入了梦乡。在那“哗哗”地水声中,伴有“沙沙” 地声响,不知是降露水的声音,还是麦苗的拔节声,总之,周围静极了。这时,一 向寡言少语的父亲突然说: “月亮真美啊!” 听到父亲的赞叹,他扭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头枕着双手,嘴里衔着一根青草, 把副陶醉的样子至今令他难忘。他受到了父亲的感染,看着那弯挂在深蓝色夜空里 的月亮在云彩里慢慢地穿梭,显得那样轻盈,似乎不愿弄出一点儿响声。那柔和的 光辉仿佛一只温柔的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他,使他感到安谧、陶醉。 慢慢地,那柔和的月光竟变得刺眼,那弯新月也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白。“这是 真的!这是真的!”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又想起了铃子,想起了那次看完《红与黑》后,铃子笑着说: “你真像于连。” 那谁是伯爵小姐呢?于有杰没有问,从铃子的小而柔情的眼睛里,于有杰知道 了。在月光下,铃子说这句话时,就像一尊女神。 于有杰又想起了那天晚上…… 不能否认,于有杰深深地爱着铃子。当他发现铃子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他的心 里时,他自己也大吃一惊。自己怎么会爱上她呢?爱上一个城里人,一个教育局长 的女儿。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穷得一年四季连白面也吃不上几回的农民的儿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痴心妄想呢?虽然,铃子并不美丽,但在他的眼中,铃子就像一尊 女神,一尊高高在上的女神。他这个乡巴佬是不配触摸这尊女神的。 他把这份爱悄悄的、深深地藏了起来,不留一点儿痕迹。 但那天晚上…… 第二天上午,于有杰强令自己坐在座位上看书。刚看了一会儿,他感到有一个 人径直向他走来,他感到窒息,心立刻急速的跳动起来,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被压缩 了一样。凭直觉,他知道谁来了。 那个身影在他身旁站了几秒钟,于有杰没有勇气抬起头来,他感到自己的浑身 都在出着细汗,眼睛也看不清书本上写着什么,手也有些发抖了。随即,一本书放 在了他的面前,那个身影又飘然离去。 于有杰好不容易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他砍刀,一张纸条夹在书里,有两厘米 左右露在外面,很显然,是主人有意这样夹的。他抽出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丢开一切,好好复习,一定考上。”“一定”这两个字的下面又点了两个黄 豆大小的圆点点。 -------- 虹桥书吧